<>头好疼。
洛云渐头疼欲裂,从太阳穴的鼓痛中醒来,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向四周。
“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打火机啪嗒的声音,然后是蔓延开的烟味,带着薄荷气息。在房间里弥散开,弥散到每一个角落里,
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里,刺激着神经。
谁?
洛云渐的手按在了床头柜上,有一百度散光他只能看到一个边缘有些模糊的人影。他摸索到了眼镜,拿起来戴上。
一个女人,穿着茉莉绿绸底的旗袍,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拿着烟,一手拿起旁边的黑胶碟片,放在了老式唱片机
上。
她的指甲染上了石榴红色的指甲油,将唱针放到了黑胶碟片的边缘。
碟片卡了两下,开始转动起来。
女人扯着沙哑的烟嗓在唱歌,因为是老碟片,音质不大好,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风情在里面。
是很老的歌,老到洛云渐都想不起这首歌在哪里听过。
女人的手指放在大腿上,随着节奏轻轻地敲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叼着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看着洛云渐,红唇扯了一下
,“你叫什么?”
“我……”洛云渐当然不会透露他的姓名,相反,这句话应该他问她才对,“你是谁?”
“我叫陈九,是这间夜总会的老板娘。你自己闯进来的,居然还问我?”她掸了掸烟灰,手指夹着香烟,风情万种。
夜总会?
洛云渐突然想起来,他昨天晚上来这个繁华闹市的酒吧街买醉,喝了很多酒,直到天亮酒保赶人他才走。
可是酒喝得太多了,他连走路都不稳,头隐隐作痛,昨晚喝的酒全都上了头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喝断片了。
见洛云渐不说话,陈九仰头笑了笑。
她的美是那种不动声色,动起来却让人乍然入戏,好像回到了历史书上记载的旧时代。夜夜笙歌,灯火阑珊,有一种颓唐的美
丽。
陈九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个长款钱包,看款式是男士钱包。
洛云渐眉心一跳,“那是我的钱包,还给我。”
“洛云渐,圣德森医院的主任。洛……洛云渐……”她看着放在钱包里的证件,将他的名字在嘴边滚上两下,觉得还真是好听。
寥寥深夜雪初晴,楼上云开月渐明。
和他这个人很搭。
陈九合上钱包,笑着看洛云渐,“你想要你的钱包?那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洛云渐以为陈九是见他的钱包中有好几张卡,因此认定他是一头大肥羊,想要敲诈他。
算了,花钱消灾。
“要多少钱,开价。”他冷漠地说。
“哼,钱。”陈九知道这个男人误会了,“我陈九想要什么,不管是钱,还是珠宝,眼巴巴地赶在我身后送上来的人多得是,我跟
你一个醉汉要钱,岂不是可笑?”
是呢,比如赵二狗那个傻子。
“那你想怎么样?”他皱眉,难不成是要绑架他,向洛家敲诈。
陈九舔了舔嘴角,妩媚一笑,“我想要,你的人。”
什么?
洛云渐脑子当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九姐,到开店的时间了。”叼着棒棒糖的小免站在房间外,靠着门说。
听酒保小六哥说,九姐捡了个男人,进了房间到现在还没出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嗯,肯定是少儿不宜的事情,所以
他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到点就开门营业啊,总要问我干嘛。”陈九懒洋洋地说。
“好嘛。”小免说,他们肯定是不好下床,啧啧啧。
看洛云渐还在打击中没出来,陈九噗嗤一笑,说:“哎哟,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当我的挡箭牌,懂吗?”
“挡箭牌?”
“对,有一个男人……”说起那条跟在她后头,追着她跑,把她当成大肉骨十年的二狗子,陈九烦恼的表情就跟养了一个熊孩子
,“他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想让他死心。恰好,我瞧你不错,就给我当挡箭牌咯。”
送上门来的,她还省得去找了。
就为了这种事情?太……太莫名其妙了吧,洛云渐神情复杂,“你赶过了?”
“赶过了,赶了十年呢。”陈九说,突然冲着洛云渐一笑,“你肯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为什么我偏偏选中你了?一个醉鬼?哎哟
,我可不是什么有特殊癖好的人。只是……”
她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倦怠和惆怅,“你和我那死鬼老公很像。”
那个不请自来,又不请自离的男人,她又爱他,又恨他。
强硬地闯进了她的心房,留在了她最美的年华,却在她即将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女人时,抛下她独自赴死。
二狗怎么会懂,最难忘的人,往往是在你最美好的年华留下记忆,却在你最寂寥的时候离开的人。
那种记忆,怎么能忘?
在洛云渐睡着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男人。越看越让她烦躁,因为越看,她越是想起了那个男人。
可是她又释然了,找一个和那个男人很像的新欢,不就是告诉二狗子:我这辈子当寡妇当定了,就替他守一辈子寡,你没机会
的,放弃吧二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洛云渐脑海中突然跳出这句话,心情微妙,她倒是跟对那个异国女孩念念不忘的他,有相同之处。
“不过你拒绝也没关系,我这个人没有强人所难的恶习。”陈九摆摆手,就像是在摆走她那些惆怅的情绪。
她仰头又靠在了沙发上,吐出一个烟团,眉眼里染着淡淡的、无法分辨的忧伤。
“我……”洛云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是这一刻,他居然心软了。
叩叩。
门在这个时候敲起,显然不是好时候,“九姐,我想和你说说话。”
“是在我这里借住的小妹妹呢。”陈九将香烟放在烟灰缸上,“进来吧。”
门被推开,洛云渐只是无意地扫过那女孩的脸,却乍然愣住了。
这……不是阿宴喜欢的那个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