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眯了眯眼睛,挥挥手让小女佣退下去。
他走到怜卿旁边,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身体前倾,有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珍妮说的,毕竟城堡里发生了这种大事,她们肯定会谈论。”怜卿说,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知是真是假的惋惜,“本来我
以为这里是天堂呢,居然出了人命案子?听说,是野兽干的?”
刚才吃早餐的时候,珍妮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跟她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去取早餐的时候,女佣们叽叽喳喳,都在说这件事。
于是她大概整理了出来,把内容变成了一个故事:说是昨晚夜黑风高的时候,那一对鸳鸯在后厨偷情,结果被路过的野兽看到
了,野兽觉得它都是单身,他们凭什么恩恩爱爱!一怒之下就破门而入,把他们咬成碎片!
听着小女佣的话,怜卿问:“你们不害怕么?”
小女佣愣了愣,然后摇摇头说:“一开始,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害怕,但是大家在城堡里工作,从来没发生过危险的事情。
而且主人很厉害,只是野兽而已,他肯定能处理的。”
这些人,对夜翼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感。
这是他的技能吧,让别人对他产生信任感,乃至于脑残地信任他说的一切,信任他做的一切。
野兽么?夜翼听到这个说法,笑了笑。
确实,城堡里的仆役们根本不知道实验室的事情。而且他们都是经过用心筛选的,不会做出闯入森林,违背规则的事情。至于
偷情……算了,人的天性。
“还在调查,不过应该是野兽,你不用害怕。我会让人在森林周边装上电网的。”光是能量场还不足,必须弄点看得见的东西呢
。
可惜了,他一开始不选择用电网,就是嫌弃太破坏美观。可是现在……总要等他们把实验品都抓住了才行。
一群废物,看来他需要换一批人来干活了。
“害怕?我可不会害怕。”怜卿说。
小女佣又送来了一份粥,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脸对夜翼说:“现在是第三天了。”
夜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过了大概五秒,才想起她还关着一个人。
怜卿觉得真是可笑,看啊,这个男人丝毫不在意呢。
他甚至都忘记了,忘记了有一个忠诚的奴仆成了他们交锋的炮灰,现在还没关在房间里,紧紧靠着喝水活下去。
“她是你的佣人,随你处置。”夜翼说。
既然要整顿森林,不如把城堡里的监视设备也升级了吧。靠着人毕竟不方便,都是些废物。智能监视系统就不错,用红外热能
……
如果可以的话,夜翼真想给她戴上实验室最新研究出来的镣铐。那种东西,可方便多了。
如果怜卿在这里,提出将维姬流放或驱逐的建议,那么她就会面临一套更加智能更加缜密的监视设备了。
但是她会让夜翼如愿吗?
“我这两天想了想,我确实对她太苛刻了。而且虽然珍妮做的也不错,可没有维姬做得好。我觉得,我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怜卿说,她看着夜翼,“放她出来吧,还是和之前一样服侍我。”
夜翼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表情。
怜卿的唇边蔓延开一抹笑,不要那么惊讶嘛?看到事情不按自己的走向发现,觉得很意外吗?
但夜翼毕竟是夜翼,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族长,他最擅长的,就是让事情最终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也好。”他说。
“你今天还要离开吗?”怜卿蓦地问道。
城堡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肯定要留下来处理,大概这两天都回答在城堡里,夜翼回答说:“这两天,我都会在。”
怜卿不说话了,她沉默地吃着东西。
他们之间的话题总是沉默的结束,又或者是不愉快的结束。夜翼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和疏远,和偶尔又拿出“未婚夫”这三个字
来讥讽他的态度。
所以他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
夜翼一走,怜卿那碗漫长的粥终于吃完了,小女佣上前来为她收拾碗筷,她将钥匙拿给小女佣说:“开门,把她带出来,然后你
出去,我要和她聊聊。”
她?
小女佣愣了愣,“是维姬姐吗?小姐您要放维姬姐出来了?”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恶魔么,要把她折磨到死才罢休么?”怜卿挑了挑眉,讽刺道。
“啊,不,不是的。”小女佣自知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只是三天,维姬就一脸憔悴,像是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她被小女佣扶到了椅子上,维姬打量着她,对小女佣说:“去拿一杯牛奶
给她。”
“好的。”
小女佣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维姬很疲惫,但是昨晚,虽然她吃了安眠药,可好歹是在柔软温暖的床上休息了一晚。而不是手脚被捆绑住,扔在床边动也不
能动。
“你要做的事情……做到了吗?”她开口,嘴唇因为进水不足而干裂,说话间渗出了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你恢复了,就去告诉夜翼,我做了什么对吧?”怜卿歪了歪头,眼中满是怜悯,“我真是不懂,你为什么
要为他这么卖命?因为你爱上了他是么?”
爱?
维姬的眼中顿时一黯,她苦笑道:“爱?那种奢侈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是么,那么你刚才听到我和他的对话,也一点都不难受?”她微微一笑,仿佛知道刚才维姬趴在门上,听他们俩对话的事情。
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
当她听到怜卿说,“现在是第三天了”时,那又是短暂却也是漫长的沉默时,她的世界全都坍塌了。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奢求,她不需要回报。可是真的没有回报的时候,她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难过?
“现在,告诉我,你是要站在我这边,还是去当他的‘随你处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