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凌汐此时的心情很紧张,这条巷子实在太暗了,两边的墙壁上长满了苔藓,透着一股腥湿气,墙头上挤满不知名的蔓藤,茂盛细密的蔓藤把最后一点余晖屏蔽在巷道外。
尽管做阿飘的时候她来过这里,但是现在真实的走在这条巷道中,奉凌汐依旧不由自主的感到整个后脊背发凉。
她知道,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叫做‘烬盟’杀手组织的地方。
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奉凌汐想了很多破解爹爹出事的办法,都觉得不可行,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能用些身外之物说动这些能为了钱受雇佣的人去救爹爹了。
她知道跟一个杀手组织做交易,并且身为一个姑娘家孤身前来,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只希望这个烬盟的杀手组织口碑能像上一世那么好……
奉凌汐勇往直前的走,可她身后跟踪而来的流风和流星看她的举动,差不多觉得肝都疼了,流星不敢再耽搁,起身运足内力,一路风驰电掣,使出最快的速度往淮南王府赶。
就在流星离开之际,两道身着黑衣的烬盟杀手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奉凌汐面前。
这两个烬盟杀手已经观察奉凌汐许久了,从她刚进入诡巷开始。
此时两人只想现身然后吓走这个进入私人地盘的弱小女子,至于杀人?想多了……毕竟要让他们杀手杀人,那是要给银子的,没银子费那力气干嘛?
两个烬盟暗哨杀手干咳一声,然后开始入戏。
“桀桀桀——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阵阴森猥琐的乱笑后,打算把奉凌汐吓退。
奉凌汐依照记忆而来,在这条带有回音的暗巷中走了太久了,此时终于见到两个喘气的,顿时双眸一亮,她兴奋地问:“你们是烬盟的吧?”
两个正怪笑的烬盟暗哨杀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面相觑。
暗哨甲:“这是什么鬼?她为什么不怕我们?难道我们不够凶?”
暗哨乙一脸懵,回道:“兄弟,你整错重点了,重点是她怎么知道我们是烬盟的人?”
暗哨甲闻言一脸牙酸,探究着打量奉凌汐。
奉凌汐坚强地回视,十分诚恳的,学着商人做交易时谈判的神态说道:“我知道你们烬盟在前面那堵墙下,我想见你们的管事,我有笔单子想跟你们谈一谈。”
暗哨甲乙杀手皆怀疑自己已经还没睡醒,他们见鬼一样瞪着面前娇弱的,梳着双丫髻,面容稚嫩的,约莫十三的女子,两脑袋浆糊。
暗哨甲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磕巴地,小声地问暗哨乙:“天啦噜的,我见鬼了,咱们烬盟的老巢被发现了?那是不是现在全京城人都知道了?”
暗哨乙一脸纠结,还保留着理智,他冷声质问奉凌汐:“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烬盟老巢的?”
奉凌汐眨了眨眼,看两个烬盟杀手如此惊诧的反应,以及隐隐透出来的杀意,她骤然意识到,好像她有危险……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她退不退缩的事了,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
想清楚后,奉凌汐眸底透着坚毅之色,她压下心底涌起的不安,努力保持淡定,问:“有什么不妥吗?”
奉凌汐看到两个杀手看她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然后其中一人给她冷冷的解惑。
“因为我们烬盟的总部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烬盟接单只是在各处据点让客人留下烬盟的信号与银票,我们连人的极少让人见到,更不用说被人认出来了。”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开口,杀意更加浓烈了些,显得十分阴鸷严肃:“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烬盟地址的?”
奉凌汐瑟缩了一下……
她终于知道她错在哪里了,她不仅把烬盟的人认出来了,还找到人家的老巢里来了……
奉凌汐有口难辨,她能知道这里,不过是因为做阿飘的时候来过这里溜达,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嗯,大概是这里阴气足,阿飘呆着比较舒服……
看到奉凌汐不说话,暗哨甲乙耐性告罄,开始商量着,是不是要用些手段逼问一下,看看他们的老巢还有多少人知道。
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知道他们格外招人恨,除了被害者家属,还有同行的激烈竞争,不弄清楚,万一哪一天他们睡梦中老巢就被端了呢?
骤然,暗哨乙大手张开,成爪状,朝奉凌汐纤细的脖颈抓去。
若是这一抓被抓个正着,脖颈处的肌肤肯定能抓出几道血痕,并且命门被人攥在手中,要她命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奉凌汐脸色急变,脸白了一分,思索着该如何急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破空声。
暗哨甲乙二人闻声突然心中警铃大作,再也顾不得奉凌汐,急急后退开。
等他们站定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面前多了一个身着黛色裋褐服,配软皮护甲背心的人。
这身装束……暗哨甲乙不由齐齐蹙眉——晏世子的人?
奉凌汐心砰砰直跳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前,手持短匕,护住她的流风,她对流风依旧有些印象,不由得,奉凌汐想起那个气质冷清,腹黑禁欲系男子——晏衍。
她蹙眉,思索着晏衍派人保护她的原因。
想了一会儿后,最后奉凌汐觉得应该是她还没有把浪里白的事情交代完,毕竟朝廷对运河上的事还是很重视的,这么一想后,奉凌汐顿时安心了些,晏衍手下这些人的战力她是知道的,对付几个杀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当她这么想时,一阵暗影飘过,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异香,然后……
没有然后了,奉凌汐眼前一黑,身体腾空而起,只感觉周身到处充斥着一股沁人的百和香,紧接着,她后颈一麻,便失去了意识……
淮南王府,东院书房。
流星不过刚离开两刻钟而已,又气喘吁吁冲了回来,晏衍一封密信还没有批复完,他乌色面具下英挺的眉因为流星的不稳重而紧蹙。
然后他把手中批示的笔搁在青花五彩龙纹笔船架上,身子缓缓往后倚,淡淡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流星。
流星无形中觉得一股强大的低气压正碾轧着他。
从这熟悉的低气压中,他解读出主子透出来的信息——你要是没有合理的说法,就自己回沂山上练一百回,一百回……
流星心底发苦啊——
他丧着一张娃娃脸,可怜巴巴地解释:“主子,流星也不想像尿频一样跑来跑去啊!”
尿频?
晏衍身上的冷气飕飕冲出天灵盖,你这比喻……本世子是茅厕还是夜壶?
流星还不知自,他已经习惯说话不过脑子二十三载了,所以总是在被人坑和坑自己的道路上让人望尘莫及。
“说正事。”晏衍声音低沉,默默锉着后槽牙。
流星听到主子提醒,猛地一拍脑门,一惊一乍地回道:“主子,那个奉六估计要活不成了?她自己进了诡巷。”
诡巷?
晏衍棱唇微抿,坐直了身子,书房内的气息冷凝。
不过一会,流星看到他的主子站起身来,背着手,大步往外走。
看这架势……流星一阵讶异,急忙跟上,疑惑地问:“主子?您要去诡巷?”
晏衍没有犹豫地颔首。
流星愕然,他根本想不到主子真的会前往诡巷救人,要知道主子可是对诡巷避之不及的啊!
“本世子若不去,流风根本救不出奉六,奉六不能出事,姨母的顽疾还需要奉六牵线。”晏衍破荒天的对流星解释,不过他心中明白,这一句解释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流星表示难懂,他还想再说:若不管奉六也是可以的,凭主子的手段,想要让一言子就范也应该不是非常难吧?
因为是这么想的,他才觉得奉六要死了,进了诡巷,那些人为了灭口,肯定不会留她性命,可他万万想不到主子会出手。
不过流星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骤然就被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流云踢了一下。
小腿吃痛的流星吓得往旁边一蹿,刚要怒问流云为什么踢他时,只见流云对他无声比了个口型:“蠢——”
流星一噎,过往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若是兄弟都在说他蠢的时候,兄弟是在为他好,他是真的蠢……他最好马上闭嘴,不然后果会很惨……
流云看着马上变怂的流星直摇头,他觉得流星能留在主子身边作亲卫之一,实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一主二仆在京都的巷子里穿梭,把轻功提到极致,可是以他们的脚程赶到诡巷附近时,还是听到了“乒乒砰砰——”的兵器打斗声。
“不好——”众人心底一沉,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流风出事了。
当他们来到诡巷尽头的时候,果然看到狭小昏暗的巷子里,身着黛色裋褐服,配软皮护甲背心的流风正被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手持利剑的人围着。
流风身上已经渗出了几道血口子,他神情冷凝而又肃杀。
晏衍等人的到来,让打斗双方都停了下来。
流风则松了一口紧绷的气,他神情愧疚,沉声朝晏衍禀报:“主子,属下办事不力,奉六姑娘被烬盟的人带走了。”
晏衍轻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冷厉的视线扫到正围堵流风的几个烬盟刺客身上,刚毅的唇轻启,声音冷冽:“去告诉白苏,本世子来了。”
几个烬盟的人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脚步,警惕地看着晏衍,然后互相对视一眼,一人离开前去禀报。
此时,一处地下室内,奉凌汐正悠悠的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