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轮回,我觉得,这辈子没做完的事,肯定会延续到下辈子的,到下辈子,我就可以娶她了,可以让别人真正的喊她一声,沙太太。”此时的沙平,脸上尽是一种暴风雨后的释然,他淡淡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微斜着墙壁上方,嘴角也慢慢勾起,像是浮上了一抹笑意。
陈铁生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看到林顾念迎了上来,“他们都在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这怎么逼出他们说实话啊?”
陈铁生看着轻蹙着眉头的林顾念,轻轻一笑,“放心,他们会说真话的。”说完,陈铁生便打算绕过她,却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林顾念抓住了他的手,她侧过身子,看着他,“这个案子,是我最不想破的一个案子。死者高飞那么可恶,真的不值得我们这样做。”
陈铁生听到后,看着林顾念,“可是,我们是警察,这就要我们在破案子中,不要让自己的情感也投了进去,这既是对我们工作的负责,也是对死者的负责。要知道,即使死者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享有让我们帮他找出真相的权利。”
听到陈铁生的话,林顾念暗下了眸子,虽说在情感上,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可是,她的理智却在疯狂的赞同着陈铁生所说的那些话。
随后,她慢慢松开手,转身,离开了。
陈铁生看了一眼林顾念离开的背影,他知道,她已经在接受他的说法了。随后,他直接走向陆天朗,看着他,说道:“天朗,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重新审。”
陆天朗听到后,有些吃惊,要知道那两人可是有着三十多年的默契啊,难道陈队就不怕他俩串词?故而,他再次确认道:“陈队,你是说沙平与淑芳?”
“对。”
得到验证后,陆天朗便不再耽搁,直接执行命令去了。
审讯室里,陈铁生看着眼前的沙平与淑芳。
此时的两人紧紧地挨着坐着,都微低着头,但是眼睛却都在时不时的瞟着对方。
“你们中间的谁能再交待一下你们的作案过程?”
沙平听到陈铁生的话后,忙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眼里也陌上了一层戒备,“警官,刚刚不是都问完了吗?”
“因为你们两人所描述的都有些出入,所以,我想知道到底谁的话才是真话。”陈铁生毫不遮掩他的目的,直接道了出来。
在陈铁生的话音落下后,审讯室里顿时没了声音,周围静得好像只能听见三人互相交织的呼吸声。
“人是我杀的!”
“人是我杀的!”
两股不同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听到对方都在往自己身上揽罪责后,两人都转脸,看着彼此。对方的脸上,都开始出现了皱纹,就连鬓角,也出现了几丝白发。
随后,沙平转过身,并倾身上前,看着陈铁生,“你可以查看一下敲击那白骨的力道啊,那样的力道,岂能是个女人能击打出来的啊。”沙平的脸上有些着急,激动的唾沫星子都喷了一桌子。
“人在危急之下的潜能,是会被激发出来的。”淑芳也向前倾了下身子,看着陈铁生,“警官,他只是想替我顶罪罢了。”
“不是,警官,你别信她的,她才是想替我顶罪呢。她是因为一直都觉得愧对我,才故意这样说的,她是在还人情啊,警官,你们可千万别上当啊。”
“我还什么人情,我只是说出真相罢了。倒是你,不会是又用这种方式来感动我吧,我早就免疫了,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一直不答应你的求婚,那就是因为我只是感动于你对我的好,根本就不爱你。这么些年,你对我的好,就如同枷锁一样,卡得我喘不过气来。放过我吧,沙平,求你了。”此时的淑芳,脸上蕴满了难过与无奈,像是这三十年来的,真的不是爱,而是枷锁似的。
“淑芳,如果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话,那我真想现在就死了啊。如果让我背着这些话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了。淑芳,别这么残忍,不要这样伤害我。你还记得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这辈子,我要做你的避风港,为你遮风挡雨。现在,就是最大的一场暴风雨,让我来吧。”沙平的声音有些低沉,眼泪直接就淌了出来。
淑芳看着此时老泪纵横的沙平,盈在眼眶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迸了出来。
“沙平~”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就趴进了他的怀里。
对面的陈铁生一直在默默的等着,他知道,他们会说出真相的。此时的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冷血的,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就连生理上都没有,鼻子没酸,眼睛没红,一副漠然的表情。
过了良久,淑芳才从沙平的怀里离开,她看着眼前的沙平,抬手,抚上了他的脸,仔细的瞧着他的每一道皱纹,看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她的心也缓缓的回放了回去,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沙平,你为我挡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了,这次,让我陪你一起吧。好不好?”淑芳看着他,眼里含着满满地期待。
沙平看着眼前的淑芳,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和满满的爱意,心骤然一缩,鼻子一酸,鼻涕就流了出来。
淑芳看见后,伸手为他擦了去,“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流鼻涕,也不嫌羞。”她哽咽着,说出的话充满了爱意。
“你不嫌就好。”此时的沙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了起来。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爱你都还没爱够呢。沙平,不要留下我一人,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过。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沙平噎了一下,继续哭出了声。
过了约有几分钟,两人才缓和了些情绪。随后,二人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陈铁生,“警官,我们交代。”说完,淑芳就又转脸看了眼旁边的沙平,与他笑了笑后,便再次回过脸来,一五一十的将三十年前那一天的真相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