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宣和黄康友都属于无须住县学的人,所以只需要人去即可。
今年宁海县考中的七个秀才,有五人出自海城书院,他们也都在县学,只不过秀才的等级不同,待遇也不相同。
花颜特地陪着徐文宣和黄康友一起去县学办理各种手续。
虽然他们二人是因为院试成绩特别优异而被林教谕邀请去县学的学子,但应当打点的关系还得疏通到位才行。
事实上,县学里有好些他们认识的人,前些年中秀才的很多人到现在依然是秀才,在县学里苦熬着呢。
徐文宣以前的那些同窗几乎都在那里等着他,现在大家又在一个班,见面时还颇尴尬。
早两年徐文宣没少被有些人说酸话,如今算是扬眉吐气了。
彼此都是秀才,徐文宣还是廪生,还有“小三元”的头衔,在教谕以及某些学子眼中,他和黄康友来年中举的可能性极高。
因此,有的人已经开始巴结徐文宣,请他把从孟先生那里听的教导或是笔记借给他们抄录。
但有的人则瞧不起徐文宣,说他完全是靠媳妇的软蛋男人。
若非他取了个好媳妇,徐家依然一穷二白,更不可能得孟先生指点。
大家都知道孟先生给徐文宣等人启蒙,也曾夸过他,但从前可没对徐文宣这么上心。
徐文宣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都是因为花颜是孟先生的关门弟子,所以他才能登堂入室。
纵然他们议论的是事实,徐文宣听到后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儿。
黄康友仍然一副淡定如鸡的漠视面孔,非常硬核的劝慰道:“你也别不高兴,他们说的是事实,你坦然接受就不会难过。
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的嘴,心思花在读书上,明年就把那些长舌妇远远甩在后面,让他们尽情抱怨去,快去温书,八月份要月考。”
他们两个此次院试时的的确确占了先机,又是林教谕亲戚上门邀请留在县学的人,第一次月考必须考到最好,否则非议的声音会更大。
“知道了。”
徐文宣应声,黄康友比他小两岁,处事比他更老道,应该多向人家学习。
徐文宣中秀才一事在村里发酵了好几天,热度依然没降下去,无论花颜以及老两口儿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
一口秀才娘子,秀才娘,秀才爹的喊,花颜大多是笑笑,客套的应付一两句就离开。
罗氏会站着跟乡亲们聊很久,她开心,夸夸儿子,然后夸一夸儿媳妇。
最沮丧的莫过于徐家硬要分开过日子的两兄弟,之前也想合拢一家过,但愿望没有现在那么强烈。
因为以前只是考过县试、府试,还没有直接的好处,而中了秀才就不一样,且徐文宣是廪生。
他已经有了功名,能吃皇粮,拿朝廷的岁银了。
很可能会拔贡选官,当官就发财了呀。
不,三房现在就发财了,但做生意始终是商户,是低等人,做官是高等人。
徐文才琢磨着,即便三弟来年不能中举,凭他是秀才这点,加上花颜赚钱,定然能给他捐个官来做。
做泥腿子还是跟着官老爷混?
当然要紧跟着兄弟才行。
花颜没在家里,徐家大房、二房四个大人拖娃带仔的跑去找罗氏,几人齐刷刷跪在院子里,林氏还抱着她一岁的儿子。
认错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徐文才一声声的喊娘,言说当初是他们想岔了,不该寒了爹娘和兄弟的心,他们知道错了。
两房人来之前还商定的计谋,选择花颜不在家的时候,并且还去找了出嫁的姐妹回来说情。
罗氏不搭理他们,扔下句,“你们不嫌丢人就一直跪着,一直哭。”
说完吩咐豆蔻带徐曦月出去玩,她则在堂屋端坐着听两个儿子儿媳怎么认错的。
一群脸不要的东西,她怎么就教出这几个家伙来?
以前日子过得清苦,一家子一个锅里吃饭没见他们心思这么多,自己要闹分家,现在又死乞白赖要巴拢来。
过了没多久,徐荷花与徐芙蓉姐妹俩相继回来,进门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罗氏在堂屋看见就吼道:“大白天的关门做啥子?这些脸皮不要的东西不嫌丢人就让人看看他们的嘴脸。”
徐荷花边往里面走边劝罗氏,“娘丢人还不是丢我们徐家的脸面,三弟是秀才了,家里做事不该让人说闲话。”
后边的徐芙蓉附和,“娘,咱们一家人以前多和气,三弟读书,哥哥嫂嫂们没少出力,你们合拢来过吧,爹娘现在又不差他们那口吃穿。”
罗氏拉长了脸,提着椅子出来在廊下坐着,意思两个女儿也不准进屋里去。
“哼,你们四个以为把她们喊回来说情能管用?我直接跟你们说,就算你们四个贵死在这屋,我和老头子都不答应你们巴过来。
怕老三占你们便宜就闹分家,如今老三出息了又贴回来,你们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不上天?”
罗氏不完不待他们反驳,转向两个女儿站立的方向,怒道:“还有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不要被他们拉来拉去当枪使。
你们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要插手娘家的大事,当初他们要分家,你们回来劝说,他们有没有听话?”
“娘,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家里和气点,吵吵闹闹不像话,我实话实说三弟能有今天跟哥嫂们脱不了干系。
他们以前吃了苦,如今家里发达了,爹娘适当念着往日的情分,稍微补偿他们点也没什么不好,一家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徐荷花说道。
她不愿看到家里吵吵闹闹,家里又不缺吃少喝,合拢来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那样多好。
“照你这么说,他们吃了苦,我就该惯着他们?以前供养你三弟读书的钱都是种地得来的,土地是我和你爹攒下的,他们只是出力干点活。
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我都没开口借她们那点嫁妆钱,但凡谁去外面打短工赚的钱,我都只收一半,你要说补偿,我可以给他们算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