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会议室,这一次的气氛,要比上一次好得多。
会议室内只有四个人,随缘与张玉成坐在一边,张明义与陆军坐在另一边。
在开始之前,张明义打开了投影仪,两个老头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左边的一人,随缘很熟悉。穿着袈裟,头顶光秃秃,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正笑呵呵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右边那人刚一出现,张玉成就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端正了许多。
那是一个身披灰色道袍的老者,身形瘦削,头上挽着道髻,颌下山羊胡一抖一抖的。
“宏德法师,张真人,咱们开始吧。”
两个老头点了点头。随缘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有这两个在,他跟张玉成旁听就可以了吧。
随缘心里想着。
事实与他想的差不多,有这两位大佬在,他跟张玉成并不需要太多的发言。
于是屏幕上的两个老头与张明义陆军四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随缘跟张玉成开始无聊地在纸上画画。
时间倏忽而过,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这四个人的讨论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张明义把记录材料打印了两份分别交给了张玉成跟随缘,把他们领到安排的住处,这才离开。他还要往上汇报会议进展。
随缘坐在床上翻了翻记录,就知道多半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实际上去年浴佛节之所以谈崩,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双方对对方都有看法。
佛道两家觉得特案局自己一身毛病,不是个好去处,尤其是小渔村事件发生以后,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会关心这件事儿。
小渔村事件虽然只是随缘自己遇到的,且那时候的随缘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但这给佛道两家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
我这边忙着救人呢,你那边却在放假,还在酒吧唱跳?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靠谱的机构的反应。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佛道两家并没有从特案局身上感受到真诚。
大家都是为了黑雾,并不是非要加入特案局才可以,既然你们不拿正眼看我们,那就没必要硬凑到一起去了。
至于张玉成在素斋店所说的那些,反倒是细枝末节了。
反观特案局,对佛道两家的成见也很深。
在特案局,尤其是陆军看来,佛道两家既然有能力,为何不出力?
佛道两家的不想搅在一起,看在陆军眼里,就成了拿捏姿态,想要待价而沽的表现了。
实际上佛道两家对特案局开出的价码看在眼里吗?
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
不仅不看在眼里,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是累赘。
近几年随着各个道场的开发,大批游客的涌入,搞得各道场乌烟瘴气的,特案局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帮了大忙,殊不知帮的全是倒忙。
从根本上来说,这种对对方的成见,来自于对彼此的了解不够。特案局拿世俗的眼光去看佛门于道门,拿世俗的追求去比照,这是从根子上就有问题,自然得出的结论也就离真相越来越远。
佛道两家本就对开发道场成旅游景点这事儿不满,再加上特案局成立后的一系列举措,尤其是小渔村事件,以及特案局在浴佛节上的高傲姿态,彻底将这种不满引爆,在佛道两家看来,什么特案局,不过是一丘之貉,尤其是看到他们自己队伍里都有被黑雾浸染而不自知的队员,这种看法愈发坚定了。
双方都各怀成见的情况下,谈的拢才是怪事,浴佛节的结果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如今通过随缘跟张玉成做缓冲,接触特案局,先从特案局得到一个真诚的态度,再坐下来谈,自然要容易得多。
不过随缘从这件事里,嗅到了一丝紧迫感。
佛道两家各安其事,向来不会过多掺和到官府的事情里面去,放在往常,不要说官府,就连佛门与道门之间,都很少合作。
如今不仅佛门道门携手,还直接掺和进来一个官府,这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已经发展到一个比较严重的程度了?
否则就凭这三方一向高傲的劲儿,怎么会坐下来再谈?
随缘想到了那个被法痴逼迫地化出本体的蜘蛛,又想到了陆军体内积攒身后的黑雾,还有突然冒出来的张玉成。
以道门那帮人的性格,向来是你不鸟我,我还不想理你呢的行事作风,如今竟然肯派弟子下山,并且派的还是道门张天师的亲传弟子。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除此之外,随缘心里还有一个隐忧。
他上次去祖庭,可没有见到哪里有安放死魔的地方。
那么死魔还在祖庭吗?还是被放跑了?
也许兰因市的事情结束后,他要去祖庭看看了。
“师父,张玉成领小师兄出去了。”
法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拿着毛巾抹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边说道。
随缘放下记录,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法痴,为师一直没问过你,你的修行是怎么回事儿?”
法痴擦脑袋的动作顿了顿,把毛巾挂在衣架上,走到随缘身前坐下。
“师父,你下山不久,弟子就发现可以将经文外放了。”
“而且弟子还发现,不管弟子修行还是不修行,体内的修为都一直在增长。”
说着,法痴体表经文亮起,缓缓地流转着,他的体内散发出一阵光明。
随缘握住法痴的手腕,操控着体内的经文小心地伸入法痴体内。
经文刚一进入,就被法痴体内的经文绞碎。
随缘松开手,微微皱了皱眉。
法痴体内的经文很奇怪。
看似柔和,却极为霸道。
要知道,就算是灵佑禅师,随缘的经文都可以与之共处。怎么到了法痴这里,就会有这么大的排斥性?
随缘暂时想不明白。但他本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法痴,这段时间你不要禅定了。改为抄写经书吧。”
“哦。”
法痴点头应了下来。
“除了心经,还是其他经书都读不进去吗?”
“嗯。”
随缘从行囊里拿出经书递给了法痴,望着端端正正地抄写经书的法痴,一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