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碘伏等物很快被取回来,被李铭不要钱地四处泼洒,一一消毒。
随缘心念微动,无数经文飞出,将“手术台”及几位包在了中间,沉默地望着经文形成的罩子。
“随缘法师,怎么回事儿?”
张明义凑上前低声问道。
随缘看了一眼张明义,摇头说道
“不知道。等法痴醒过来,你们问他吧。”
见张明义一脸纠结,额头上全是汗水,随缘缓了缓声音说道“不必如此,走正常法律程序即可。另外,贫僧的承诺,依旧有效。张部长想好了要求,通知一声便可。”
说完,随缘闭口不言。
张明义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室内的紧张气氛,将外围的成员打发走了,自己也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
“随缘法师,发生这样的事,很抱歉。”
陆军走上前来说道。
随缘点了点头。
另一边,张明义的电话也拨了出去。
“我是张明义,随缘法师的弟子法痴,在纪录片播放期间被人捅成重伤,现在生命垂危。”
“随缘法师说了,这次算欠我们一个人情,但凡有事,只要不违背清规戒律,他都会全力以赴。现在该怎么办?”
“派专家?”
张明义蓦地拔高了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内被经文包裹住的“手术台”,重新压低声音吼道
“等专家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佛道两家对随缘的态度,大家都知道,如果法痴没救回来,恐怕会出大麻烦。即使法痴救回来了,现在依旧是个麻烦,”
“不要以为随缘法师脾气好,就可以骑到人家头上去了。我们局里给他做过侧写,他这种人一旦惹到逆鳞,发起威来,他才不会管什么社会和谐百姓安定呢。”
“除了徐氏夫妇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李渊外,三藏跟法痴这两个徒弟就是他的逆鳞。惹他本人都比惹这几个人强。”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现在局势很微妙,那些修行者已经开始对普通人起了敌意,连靠近法痴都不让。我哪知道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随缘法师默许了他们的做法。”
“我哥来电话了,你们抓紧时间商量个对策啊,我先去探探他们两家的口风。”
“抓紧时间啊,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越快越好。”
张明义挂断电话,转而接起了张天义的电话。
刚接通,便是一阵狂风暴雨。
“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是吧?”
“老道我都要睡觉了,还给我整这事儿?”
“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去惹随缘?”
“你立刻把这事儿平了,否则等那帮老秃驴反应过来,呵呵,你自己想想吧。”
“别忘了,宏德方丈体内关着俩内魔呢。”
张明义等张天义说完,这才小心地试探道
“不至于吧?宏德方丈心怀苍生,不至于因为随缘的弟子就做出这种事儿来吧?”
“呵呵,你以为呢?”张天义在电话那头冷笑“你们猜接触修行几天?你们对佛门了解多少?”
“我告诉你张明义,你最好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为了随缘,那帮老秃驴敢赔上整个佛门你信不信?”
“最关键的是,我道门以及世间但凡有些传承底蕴的同修,都不敢插手,只能看着他们搅和。”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事儿我不管了,当个破部长,天天让老道我操碎了心了。”
“好了,就这样吧,记着点儿,抓紧时间处理。另外,不管这个法痴是死是活,一旦有结果第一时间给我消息。”
“你要干啥?”
“干啥?要是法痴活了,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是法痴死了,呵呵,老道赶紧把那些小崽子召回山里,免得殃及池鱼!嘟嘟嘟……”
张明义拿下手机,望着被挂断的手机呆了呆。
他只知道佛道两家对随缘很看重,但今天之前,他绝对没想到,会这么看重。
老头儿虽然对他态度不好,整天吆五喝六,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从来没骗过他,尤其是这种时候,更不会骗他。
当下,张明义不再迟疑,拿出手机准备往上报告。
“宏广”
张明义拨通号码的手指顿了顿,望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发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先接通宏广的电话。
“是张部长吗?”
电话接通,宏广的声音传来,十分和蔼,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宏广正满脸慈祥地笑着拿着电话说话呢。
“宏广法师,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敢不敢,贫僧就是佛门一介老朽,哪敢当得起张部长一声法师。”
张明义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
“张部长日理万机,是大忙人,贫僧没有打搅张部长休息吧?”
电话那头的宏广越发客气起来,张明义浑身汗毛竖立,心头发寒,此时他在心里早已把动手捅法痴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宏广法师,您就别挖苦我了。有什么事儿您说吧。”
张明义苦笑着说道。
“贫僧就是想问问,那个法痴怎么样了?”
宏广的声音依旧笑呵呵的。
张明义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透过经文,隐约可以看见被开膛破肚的法痴,以及满桌子五颜六色的液体,他甚至能看到李铭众人死死锁着的眉头。
“还在抢救中。你放……”
“哦,那就行,”宏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明义的话。“那贫僧就不打扰张部长了。不管死活,等有了结果,烦请张部长给个消息。贫僧随时恭候。嘟嘟嘟……”
张明义顾不得被挂断的电话,赶紧拨通,将事情说了一遍后,招来小刘。
“你立刻去联系兰因市,不,是附近最好的外科医生,跟航空管制那边协调好,调用直升机直接接过来。”
“快去啊!”
把小刘打发走,张明义又通知了公安部门立刻立案调查,一通电话打完,张明义烦躁的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一双手胡乱地摩挲着头发,时不时往会议室内望着。
会议室内,随缘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沉默地望着从法痴肚子里涌出来,已经流了一地的液体。
曲家老太太跟年轻道士,还有其他几个擅长吊命的同修已经轮番上阵被榨干了,老太太彻底瘫在椅子上,面色惨白,正在抓紧时间恢复。
道士咬着下唇,浑身打着摆子,压榨着体内的修为,勉力维持着法痴的生命,为其他几人争取时间。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看不出喜怒来。
投影幕布上,第二集大型纪录片正在播放,里面剪辑了几段法痴在天府市参与的案件。
看着屏幕上神勇无比大杀四方的法痴,再看看躺在桌子上,任人开膛破肚,五脏六腑烂遭遭的法痴,随缘眼中闪过一丝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