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与玄慈是同辈师兄弟,他想收徒弟,自然要调查家世,回到寺里问过玄慈后,这才得知乔峰的身世。玄苦陷入了挣扎之中。
另一边,听说玄苦要收自己为徒,乔峰乐不可支,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盼着玄苦下山来。
随缘与三藏是师徒关系,每天看着随缘对三藏的照顾,令乔峰眼馋不已,想到如今自己也要有师父了,以后也有人这么照顾自己了,更令他期盼了。
于是,每天晚上吃完饭,乔峰都会眼巴巴地望着窗外,一有动静保准第一个冲出去,但每次总是令他失望万分。
一个月过去了,玄苦没有来。
两个月过去了,玄苦还是没来。
乔峰从开始的日日期盼,变成了现在的失落跟委屈。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玄苦明明说了回去寺里问问,下次来就正式收自己为徒,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还是玄苦出了什么事儿?
乔峰不知道。
他还年幼,理解不了那么多的恩恩怨怨,更没有太多的途径得到外面的消息。
眼看着雪逐渐化开,眼看着春天到来,春种农忙就要到来,乔峰已经彻底失望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学舍的前一天晚上,那个令他失望的大光头,终于出现了。
玄苦冒着微微的春雨进了学舍,盯着忐忑不安的乔峰看了半天,依旧有些犹豫。
“随缘法师,你……”
玄苦抬头看向随缘,随缘放下茶盏,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知道。这孩子小时候我就见过。”
说着伸手比了比,比划出两个巴掌大小的模样。
玄苦沉默了下来。
茶水一杯一杯地灌进肚子里,忐忑不安的乔峰殷勤地为玄苦一杯一杯地续着茶,充满希冀地偷偷望着玄苦。
终于,一壶茶被玄苦喝光了,乔峰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小跑着出去倒水。
“既然法师知道他的身世,为何还?”玄苦指了指跑出去的乔峰,压低声音问道。
“玄苦,咱们相交甚欢,我便这么称呼你了,望你不要介意。”
“乔峰也好,萧峰也罢,他总归还是个孩子,家仇国恨与他无关。如果硬要说,还是玄慈他们欠他的。”
“往大了说,他也是众生之一,本师传法,可没说番邦外族不可得闻正法。”
话音刚落,乔峰抱着茶壶冲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给玄苦填上了茶水,躬身立在一旁。
玄苦看了看忐忑拘谨,又带着期盼的乔峰,叹了口气。
“乔峰,贫僧欲收你为弟子,传习佛法,你可愿意?”
乔峰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大喜,哪里管得了传的是佛法还是功夫,当下跪倒在地大声喊道
“我愿意!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决定已下,玄苦心中堵着的那块大石头仿佛瞬间被搬去了,当下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此事不忙,还需问过你父母,等得了父母准许,择一吉日,由随缘法师当个见证人,正是收徒。随缘法师,到时还要劳烦你了。”
随缘乐见其成,笑着摇了摇头。
“不麻烦。不麻烦。”
得了玄苦的同意,乔峰一蹦三尺高,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被随缘撵去睡觉也不辩驳,乖乖地回了屋,脱下衣服,躺在炕上闭着眼假寐。
第二天,玄苦领着收拾好的乔峰,一同下山去了。
几天后,由随缘做见证,玄苦正式收了乔峰为徒。
只是因种种原因,乔峰并未受戒,而是成为了俗家弟子,在家修行。
收徒不久后,春播已到,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
随缘跟三藏也准备下种子,翻地,做畦,播种……
一直忙碌到秋收过后,闲暇下来,孩子们再次到来。
这次,新来的,算上去年的,竟然只有十五个了。
随缘没有在意,依旧照常。
乔峰还是唯一一个住在学舍的孩子。
过了一年,乔峰长高了不少,因帮着家里做农活晒得黝黑的皮肤,配上隐约露出的肌肉,才八岁的乔峰,已经隐约有了后来的模样。
来学舍学习是乔峰盼了一年的事情。
不光是对随缘三藏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玄苦要求,等他来学舍学习,他才会传授他佛法。
第一天来到学舍,乔峰兴奋的不行,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送走了小伙伴们后,就回来帮着做饭,草草吃了饭,洗了澡,翻出新衣裳穿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学舍里等待。
三藏路过学舍,瞧了一眼,觉得规规矩矩端坐的乔峰十分有趣,就逗他。
“玄苦法师没与师父约好今天来。”
乔峰转头看了一眼三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三藏大哥,师父早说了,等我来学舍上学,他就来教我。”
“玄苦法师这么说没错,他也没说哪天来啊。”
乔峰一想,三藏说的也有道理,瞬间垮了下来。
三藏摇着头笑着走开了,留下乔峰一个人纠结不已。
玄苦没让乔峰失望,天色渐黑,才刚入夜,便敲响了柴扉。
乔峰从窗户里看到了玄苦,高高兴兴地去开了门。
“师父!”
乔峰似模似样地鞠躬行礼,口里高高地喊道。
玄苦点了点头,携着乔峰进了学舍,从怀里摸出一本经书来丢了过去。
“峰儿,你已识得不少字,先拿去看,遇到不懂的再来问。”
玄苦打发走乔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随缘沏了茶,端起一杯慢慢的饮着,等着玄苦开口。
“随缘,你说,我若发现寺里有人破戒,该不该说出来?”
随缘放下茶盏想了想。
这时候老方丈应该快要圆寂了,正是选继承人的时候,如果是一般的僧人犯戒,玄苦必然不会这么痛苦犹豫。那么犯戒的僧人应该是与他关系要好的僧人。
玄苦与玄慈是师兄弟,平日里关系十分好,所以,玄苦是发现玄慈跟叶二娘的事儿了?
叶二娘这时候不应该跟段延庆混在一起了吗?玄慈也已经幡然醒悟,老老实实准备继承师父方丈之位,他是怎么发现的?
想到这儿,随缘摇了摇头。
“此事你不该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如果你觉得应该说出来,就去说,觉得不应该,就装作不知道吧。”
玄苦沉默下来,开启了饮茶机器模式,一杯一杯地饮着茶,一壶茶很快被他喝光了。
“好了,你找我来是论经**的,不是来喝茶的。”
随缘拦住了玄苦往肚子里灌茶水的动作,开口劝道。
玄苦摇头苦笑。
“抱歉。近日一直心绪不宁,恐怕无法与你论经了。”
随缘点了点头,也不在意,陪着玄苦饮茶。
既然不论经,说些别的也是好的。
两人闲谈中,玄苦渐渐从心事中走了出来。
一夜相谈尽欢,于朝阳初生之际,玄苦踏着阳光,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