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似乎察觉到了孙悟空的反应，斜斜地睨了一眼孙悟空，挑着眉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
孙悟空硬着头皮回道“没有。只是弟子觉得空字也挺好的。”
“不行。”
孙悟空话还没说完，就被玄奘打断了。
“你师叔就占了空字。而且历来能用空字的，无一不是高僧大德，你一个刚入门的小沙弥还想上天不成？”
在孙悟空的一再坚持下，险险地终于保住了孙悟空这个名字，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师徒二人外带一匹马一路行到傍晚，在林间停了下来，玄奘跳下马，解开缰绳，拿下褡裢，放白马自有进食，自己则寻了块石头开始诵经，孙悟空殷勤地摘了些果子当做晚餐。
吃过果子，孙悟空收拾了一下，点了一堆篝火，翻身跃上石头躺下，准备休息，就听到玄奘在一旁开始喊他的名字了。
“悟空，悟空。”
孙悟空翻身坐起，一面应着，一面三两下跳到了玄奘面前。
“师父，什么事儿？”
玄奘结跏趺坐在石头上，缓缓放下双手，盯着孙悟空认真的说道“晚课还未做，怎么就开始休息了？快来跟师父做晚课。”
孙悟空耷拉着脑袋，随便选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开始跟着玄奘念经。
作为如来亲封的斗战胜佛，护送玄奘西天取经这一路，耳濡目染之下，孙悟空对各类经文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以前他不做早课晚课，玄奘也从没要求过他，成佛后更不需要这些了，现在突然被要求做晚课，让他很不习惯。
但即使再不习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下去。
好不容易，经历了漫长的晚课后，孙悟空一个跟头闪出去老远，躺到石头上匆匆喊了一句“师父，早些休息”后，就闭上了眼镜。
玄奘依旧坐在石头上，念了会儿经后朝着孙悟空看去，恰好跟孙悟空目光对上。
“小孩子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听着玄奘带着轻轻的责备的话，孙悟空差点儿从石头上滚下来。
他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玄奘，只觉得眼前这个师父真的是无比的陌生。
但不论火眼金睛还是无意的试探，对方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明明晃晃的就是他师父本人无疑。
“哦。”
孙悟空应了一声，翻身背过身去，开始思考起来。
玄奘摇了摇头，重新闭目开始打坐……
师徒二人天明启程，午间歇息，晚上或投宿善信家中，或露宿在外，很快来到了蛇盘山。
蛇盘山上鹰愁涧，这个地方孙悟空十分熟悉。
他的小白龙师弟就是在这儿吞了白马后被降服，化为白龙马跟随师父一同西天取经的。
蛇盘山地势不算陡峭，却终年雾气弥漫，山路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为这座高大巍峨的山峰添了几分险峻。
玄奘并没有直接踏上翻越蛇盘山的山路，而是来到山涧底下的河边蹲下，掬一捧水清洗手脸。
他洗脸掬水的动作很规律，每一捧水都是刚刚离开水面就泼在脸上，接着手又重新插入水中。
孙悟空在一旁看了嘴角直抽搐。
不远处，河面开始翻滚起来，一个个旋涡出现，翻滚的浪头越来越大。
“噗~”
一条通体银白的巨龙从河中腾飞而起，这白龙身在空中一个折返，朝着河边的一行人俯冲下来。
玄奘缓缓站起身，一手拄着禅杖，另一只手拦在了想要上前的孙悟空面前。
“悟空小心！”
拦住孙悟空后，玄奘一挥袈裟，仰着头厉声喝道“孽畜！受死！”
话音落地，玄奘单掌竖在胸口，手中结印，飞速变换。
“唵！”
一声怒喝，玄奘结印手掌朝着不断临近的龙首拍了上去。
一道巨大的手掌飞出，带着一阵阵佛光正正印在白龙头上，白龙悲鸣一声，落到了河面上。
白龙晃了晃脑袋，刚刚那一掌似乎把他拍晕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
清醒的白龙发出一声怒吼，裹挟着水汽朝着玄奘冲了过来。
“哼！”
玄奘冷哼一声仰身让过龙首，举起散发着佛光的禅杖，朝着白龙腹部刺去。
孙悟空见状连忙制止。
“师父且慢！”
他毫不怀疑，这一禅杖下去，小白龙必然是被师父剖腹的结果，此时的小白龙还没有后来封了菩萨后的法力，以如今的小白龙的法力，被师父剖了腹，再摘了龙珠，估计也就跟长安城里那条冤龙差不多了。
玄奘手上动作顿了顿，禅杖划过小白龙腹部，溅落一地的鳞片。
“师父，我看他好像是西海龙王之子，您看他也没有坏心思，不如就放了它吧。”
孙悟空本想说“不如让他化作白马驮师父去取经吧”的，但目光转到依旧在河边悠闲饮水的白马身上，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哼。悟空，你年纪尚小，还太善良。这孽畜刚刚分明就是冲着为师来的。”
玄奘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过既然你喜欢，为师这就把它抓过来，给你当坐骑好了。”
说完，玄奘手上微微用力将禅杖插在河边，整个人飞身而起落在了白龙背上。
他双手揪住白龙身上的龙鳞，手中一阵阵佛光渗入白龙体内，嘴上也没闲着。
“孽障，我那徒儿看上了你，你今日若跟了他做个坐骑，为我那徒儿代步，我便饶你一命，你若不从，今日便打到你服！”
小白龙本是西海龙王之子，只是因生母修为底下，被兄弟姐妹瞧不起，父亲也不待见，这才一怒之下离开了西海，在鹰愁涧落草为寇。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如今听玄奘这么说，如何肯低头。
再加上腹部的疼痛，更激发了他的凶性。
白龙开始带着玄奘在天上不断翻滚，跳远，旋转，不停歇，企图将玄奘摔下去。
但玄奘也非常人，他双手死死揪住龙鳞，掌心佛光锃亮，整个人安稳如泰山。
“孽障！还不受降！”
孙悟空手搭凉棚，眺望着在云雾中翻滚的白龙，以及白龙背上如探照灯一样的佛光身影，他觉得师父可能不是为了降服小白龙，而是觉得小白龙带着在空中旋转跳跃很好玩儿，师父嘴上说着劝降的话，心里可能根本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