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脸上还染着血迹的俊美少年,怀抱着一名红衣女子。这样一幅场面,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楚玥抱着梓莘,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得到消息,前来寻楚玥的陆从枫,当看到楚玥抱着梓莘时,瞳孔猛的一缩。
“阿玥。”他叫道。
楚玥像是没有听到陆从枫的声音一般,继续默默地往前走。
“侯爷。”顾浩停下脚步对陆从枫说:“梓莘郡主死了。”
陆从枫眉头皱起,神情冷凝。
“送郡主去宴喜楼的人呢?”他问道。
“不知所踪。”顾浩回道。
陆从枫面无表情的说:“速回镇抚司,去传你家大人的命令。带人围了成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可是……”顾浩觉得不妥。
“快去!”陆从枫加重的语气。
“卑职明白!”顾浩说完便疾步赶往镇抚司。
陆从枫刻意放缓脚步跟在楚玥的身后,当有巡逻的羽林军要去询问楚玥发生何事的时候,都被他打发掉了。
楚玥抱着梓莘走进了镇抚司。
这番情景引得逆鳞们纷纷上前关心询问。楚玥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抱着梓莘继续往前走。
陆从枫走了过来,让他们各自散去。
“老陆。”令予安和凌泷一同走来。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
陆从枫对他二人说:“成王要借郡主的手杀阿玥。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郡主没舍得。”
陆从枫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一想到楚玥已经和梓莘郡主在宴喜楼待了那么久,他便觉得自己快疯了。
原以为来不及了,哪知半路上就遇到抱着梓莘的楚玥。
那样的情形,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令予安震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陆从枫淡淡的说道。
楚玥曾不止一次向他说过有关梓莘的事,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梓莘的愧疚。可她又不敢和梓莘说实话,只能将所有的愧疚默默的咽下。
楚玥抱着梓莘进了自己的官厅。她将梓莘放在屏风后的软榻上,动作无比的轻柔。
“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陆从枫的声音。
因楚玥没有回他,便自己走了进来。
当陆从枫来到楚玥的身旁时,楚玥才道:“是我害了她……”
“不是你的错。”陆从枫轻声说道。
这件事论不上谁是谁非,只能说命运弄人。
“我知道那酒里有毒。”楚玥注视着梓莘轻声道:“那酒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喝的。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保她。可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傻……她会傻到将那杯酒夺过去自己饮下……”
说到最后,楚玥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我也想救她的,可那毒太霸道了,我根本就无法用内力给她逼出来……我真的想救她的……”
对于梓莘,楚玥无疑是自责的。她认为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向梓莘表明身份,那梓莘就不会走到这惨烈的一步……
“我允她来世娶她为妻。可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事……”
人怎么可能有来世……
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化为虚无……
“她最后求我棒棒她,她说她太疼了,让我帮帮她……我……”楚玥双手捂脸,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
楚玥的那双手,沾了不少鲜血。她的那颗良心,也在逐渐泯灭。可如今她的,却因为双手沾上了梓莘的血而崩溃。因为她自责,愧疚……
陆从枫看着嚎啕大哭的楚玥,心中一疼。伸手搂过楚玥的肩膀,将她抱入怀中。
守在屋外的令予安和凌泷目目相觑。楚玥那嚎啕大哭的声音,令他二人震惊。
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楚玥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哭声。
沈知也得了消息赶来,他听到那哭声询问那二人:“发生了何事?”
凌泷摇摇头道:“还不清楚。”
“对了!”令予安想起了一件事,他道:“顾浩很顾杰带着人去围了成王府。”
“我去看看。”凌泷说完便转身走人。
过了许久,楚玥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我去给你弄点水来,你把脸洗一下。”陆从枫说道。
楚玥坐在那里,木木的点了点头。
等陆从枫走后,楚玥转头看向梓莘。她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梓莘的发顶轻声说道:“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可别在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天亮后,楚玥按照梓莘的遗愿。用火烧了她的身体,捧着她的骨灰出了城,寻了一座山。
楚玥站在悬崖边上,打开装有梓莘骨灰的坛子,低声到了句:“去吧!”便将骨灰洒向悬崖。
也不知风儿会卷着这捧骨灰去往何方。不过楚玥觉得,这风一定会带着梓莘看遍这大炎的大好河山。
她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才返程下山。
在山脚下她遇到了陆从枫。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道。
陆从枫回道:“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楚玥轻笑着摇摇头。
她的神情已经不像昨夜那般令人揪心,好似从那场崩溃中走了出来。
陆从枫将马的缰绳递给了楚玥,他问道:“接下来要去哪?”
楚玥接过缰绳淡声说道:“去成王府。”
“我陪你。”陆从枫翻身上马。
楚玥抚摸了一下马头想了想道:“也行。”
成王府被逆鳞围的水泄不通。这上安城的成王府,其实并没有多少家丁。
顾浩顾杰见楚玥来了,便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人、侯爷!”
“如何?”楚玥问道。
“成王府的所有家丁都已经控制起来了,只不过……”顾浩有些迟疑。
“只不过什么?”楚玥疑惑的问道。
“青黛姑娘有些不好。”顾浩回道。
青黛是梓莘的贴身侍女,平时与梓莘形影不离的。楚玥想起昨夜并未在梓莘的身边发现青黛,不过她也没去多想。
“怎么个不好法?”楚玥疑惑的问道。
顾浩回道:“昨夜来的时候,青黛姑娘被人捆绑着,只剩下半口气了。属下虽立刻请了大夫,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楚玥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您请!”
青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副很不好的样子。
楚玥上前探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
“能救。”她从怀里掏出了针包,快速的从青黛的头上扎了三针。
“我写个药方,你一会儿你让人拿着药方去抓药。”她道。
“是!”顾浩应道。
“昨夜送郡主去宴喜楼的人找到了吗?”她问。
顾杰回道:“不见踪影。”
“成王府的其他人呢?”楚玥又问。
“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顾杰回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上安城的成王府可不是成地的成王府。这上安城的成王府对于成王来说不过就是个落脚的地方。
“大人。”顾杰想了想道:“若那送梓莘郡主去宴喜楼的人出城了怎么办?”
楚玥不在意的说:“那也无妨,我倒是想让他们直接寻到成王,然后告诉成王他疼爱的女儿死于他为我准备的毒。”
他真的很想知道成王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曾经一度以为成王是个好父亲。可从这件事上来看,也不过尔尔。
一个能让自己女儿充当刀刃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大人。”有逆鳞飞奔而来快速道:“宫里来人了,太后娘娘传您入宫。”
“太后?”楚玥挑了挑眉。
“许是为了成王府一事吧!”陆从枫说道。
“是或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楚玥对陆从枫说:“你也折腾了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吧。”
“嗯。”陆从枫点点头道:“那我在府中等你。”
“好!”
楚玥回了镇抚司换了朝服后,便去了皇宫。
长信宫,楚玥不卑不抗的向太后行礼道:“臣楚岳,见过太后。”
仔细想想,她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太后了。毕竟太后,夹着尾巴做人好长一段时间了。
太后心中厌恶楚玥,也懒得与她废话,便直接问道:“听闻楚中郎派人为了成王府?”
楚玥眼也不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是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这成王前脚去祭拜先帝,你后脚就为了他的府邸,就不知楚中郎是何意思。”
楚玥抬眸看向太后。她一脸平静道:“娘娘有所不知,梓莘郡主于昨夜毒发身亡。”
“你说什么?”太后猛的起身,厉声问道。
楚玥看着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梓莘郡主与昨夜毒发身亡。”
太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一旁的宫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楚玥皱了皱眉,觉得太后这反应有些问题。
“她好端端的怎会毒发?”太后颤声问道。
楚玥觉得太后的反应有问题,便半真半假道:“梓莘郡主误食了成王为臣准备的毒酒。”
“不可能!”太后只觉得手脚发麻,她咬着牙说:“这怎么可能。”
楚玥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既定的事实。”
太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只见她神情恍惚,眉眼悲戚。
“尸体何在?”太后问道。
楚玥回:“郡主弥留之际与臣说她不想埋在冰冷的地下,想要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去看遍大炎的大好河山。”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拳头也紧紧的握起。
“所以呢?”太后追问。
楚玥道:“所以臣遵循了郡主的遗愿。”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太后吐出了一口鲜血来。顿时长信宫中兵荒马乱。
楚玥心中更加疑惑了,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
“楚岳!”太后指着楚玥咬牙道:“你怎能……怎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楚玥……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深怕走慢了会惹上别的麻烦。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遇到了正在散步的小豆包。
小豆包看到楚玥的时候格外的高兴,连蹦带跳的就朝她奔去。
楚玥立刻蹲下身体准备迎接小豆包的虎扑,她还提醒道:“您慢点。”
小豆包扑进楚玥的书爱丽,搂着楚玥的脖子脆生生的问道:“老师,今日您为何没来给我上课啊?”
小豆包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一下子就治愈了楚玥,她抬手摸了摸小豆包的脑袋轻声说道:“臣今日事务繁忙,空无法进宫为殿下上课。”
“这样啊……”小豆包看起来有些失落。
“臣没来宫中的时候,殿下也要好好的温习功课知道吗?”楚玥叮嘱道。
“嗯嗯!”小豆包重重的点了一下小脑袋后脆生生道:“老师交给我的诗和草药的名称,我都已经熟记了。”
“殿下真棒!”楚玥夸赞道。
楚玥回到镇抚司,换下朝服便去找弓长。
她找到弓长便开门见山道:“可知太后与梓莘郡主是何关系?”
弓长一听楚玥问这边,便下意识的捂住嘴猛的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楚玥一见他那样,便知这人一定是知道的。
“快说。”他忍不住催促道。
“不能说!”弓长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楚玥好笑的说:“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为我效力啊。”
弓长态度很坚决道:“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行!”楚玥也不勉强他,转身就要走。
“诶,你要去哪?”弓长连忙问道。
“去让凌泷去查她俩的关系。”楚玥头也不回的说道。
弓长一听那还了得?立刻小跑着拦住楚玥道:“不许去找他。”
楚玥挑了挑眉幽幽道:“你又不愿说,我只能去找他了。”
弓长皱眉,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这弓长与凌泷完全就是那种“同性相斥”的状态。因为大家都是搞情报的,二人暗地里也会默默较劲。总结一下就是:这两个人互相讨厌这对方!
所以,弓长一听楚玥要去找凌泷,立刻就不满了。
可他又想为太后保密,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最后,他只得小声的说:“太后娘娘是梓莘郡主的生母啦~”
“啊?”楚玥震惊,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嗯嗯!”弓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