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称呼兄台，我等往来无白丁，你我权当陌路便好”
那人说话好生无礼，若是一些脾气不甚好的江湖草莽，此刻便是早就出手打人了…
而看上去这人也确实不是可以反手放倒他人之人，想来还是家底殷实，这般口无遮拦应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我师父想怎么说，你管的着么？”
李钰儿愤愤开口，便是开始为自己师父打抱不平了…
秦仙帝不想惹麻烦，便是麻烦来了也是挡不住…
花依本想开口，不过自然是没有小丫头嘴快…
不过这话，谁说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莫要再与这般狂徒厮混了，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这人说话也确实是嚣张至极，更是丝毫不给李钰儿面子，便是直接挥了挥手…
示意便是让李钰儿走吧…
“你才狂徒…”
李钰儿读书颇多，但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也是多少有些词穷了，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憋了半天也只是说了一句这，便是没有下文了…
那人自然也是挥了挥手中折扇，笑得格外张狂了…
“小姑娘多读读书，怎的你家人不曾告诉过你，莫不是家中穷苦买不起书籍…”
那人嘴倒是刁钻，便是直接抓住李钰儿支支吾吾的样子，便是开始了反攻…
妙语连珠之下，小丫头自然是败下阵来…
文人墨客最善雄辩，未出茅庐的李钰儿那里是对手…
此刻便是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己师父…
本是小事一件，只是嘴皮上的事，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人出于何等原因如此开口，便是不得而知…
若不是此人天生嘴碎，便是确实看不惯花依、秦奏二人之前狂言了…
当然也可能便是这人真是有些嫉妒秦仙帝的艳福…
此刻与小丫头斗嘴，也只是因为李钰儿为秦奏抱不平，此刻一番说来却是早早便是失了本心…
那人此刻分明是在数落李钰儿的年少无知了…
“兄台见好便收吧”
秦仙帝捏了捏李钰儿的小脸，此刻已是束起头发，不好再去揉乱，重新整理还是颇为麻烦的…
刚刚花依也是废了些功夫，为此还特意买了一柄木梳子…
自然也算是送给李钰儿的…
她师父送她木簪子，她师娘送她木梳子…
也算是李钰儿刚到了碧玉年华的礼物了…
虽说也是晚了几天，不过也是无伤大雅的…
那人听到一直谦逊有礼的秦奏竟是毫不客气的开口，便是不再言语了…
自然便是知道若是再开口便不是一番口舌之争了…
想来也是常年捏些软柿子之人，欺凌弱小之徒了…
“夫君要不然便是去猜上几个灯谜，要不然总是落人口舌，被人看扁了去”
花依谢撇一眼那人，便是这般开口，面纱下的小脸可是微怒的…
自然是因为这人确实气人…
而这一场小闹剧也是被不少人看到，总归是有喜欢观热闹之人的，此刻都是借着花依的话，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我观阁下俊朗非凡，自然是有大才之人”
这般说来的，便是将秦奏抬高，若是之后其无甚才学，便是会摔得更惨…
“阁下莫不是怕了，还是真的只会说大话”
此等明显的激将法便是对付一些年轻气盛之人，最是好用了…
不过秦仙帝自然不是什么年轻人，说他是老妖怪也是不为过了…
周遭之人，有捧秦奏的，自然也有踩他的…
无非便是想要看些热闹了…
这些人多是刚刚未能登船的才子，或是一些根本便知是来此看热闹的闲人…
便是无甚可做之时，难免便是想找些乐子了…
“我登他人楼船，娘子不会生气”
秦仙帝这般开口，便是已是将登船之事，看做必然了…
这便是狂妄了…
不过一些人也是想到，莫不是这年轻人的脱身之法，若是他家娘子不同意，便也就没法前去…
当然他们便是想错了…
“自然不会”
花依含笑摇头，看起来也是落落大方…
不过秦仙帝还是闻出了一丝酸味，还是没有变的，醋坛子依旧是醋坛子…
不等秦奏开口，那之前挑起事端之人便是又跳出来了：“既然夫人已是同意，阁下便是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了”
想来这人便是没有相好女子了…
便是竟是不知女子之言，一分为真，九分便是反话…
而花依刚刚也确实是违心之话了…
这等别说秦仙帝，便是周遭不少人也是察觉了些…
秦仙帝自然又是看了看花依，这等事若是醋坛子开口，他便是如何也不会去的…
便是被人骂上几句，也不会掉块肉下来…
“夫君还是前去吧，莫要被人小瞧了去”
花依这次开口，便是因为不想秦仙帝被他人看扁了，虽有不愿，但在外心仪之人面子最为重要的…
这次秦仙帝也是点了点头，拉起花依略带微凉的小手，便是提步而去…
而小丫头却是对着那一众看热闹的人办了个鬼脸，也是跟随而去…
到了河边，不明所以之人也是有些恼怒的看着一众行来之人…
那些刚刚起哄之人也是跟随而来，自然也是跟在二人身后的…
此刻那些恼怒之人经人提点，也是知道所谓何事，也是立马让开了路，便是一时间河岸边秦仙帝三人最为显眼了…
“阁下快些吧，我等也是等不及了”
那些人忙是开口，像是生怕秦奏反了悔…
这些人自然也只是想看看热闹，无论是成了佳话，还是成了笑柄，都要有个结果的…
便是河岸边，也就这一处最为热闹了，而不少他处之人，听闻也是前来…
“好”
说着秦仙帝一步跨出，身前便是正巧有一条船舫…
“这位公子是猜灯谜？还是赋词一首？”
那船头小丫鬟也是俏皮开口，平日间哪里可以看到如此盛况，便是也就这灯会了…
便也算是这些小丫鬟最为喜欢的日子…
能够与诸位才子谈笑…
小丫鬟与李钰儿一般大，便是脸上稚气未脱，一双杏目圆而大，自是可爱极了…
大梁女子便是都是如此，眼大眉长，便是不笑都像是在笑…
“不猜灯谜”
秦奏含笑，便是俊美之姿，也是让这小丫鬟红了脸…
“那…公子是要赋词…”
小丫鬟红了脸，也是说话磕磕巴巴，更是颔首微低偷偷打量起这俊美公子…
情犊初开的年纪，最是容易被他人夺了好感，便是一抬手，一拂袖…
“也不赋词”
这下轮到小丫头愣了神，不猜灯谜不赋词，难不成还真是想以容貌上船么…
而秦仙帝也确实说不出、写不下什么千古绝句的…
“那…”
小丫头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去问，也不知如何去说了…
“公子想要如何？”
小丫头一时没了音，便是船舱之中却是传出悦耳之声，应是她家小姐了…
小船在岸边，船舱中的女子自然也是可以听到的…
想来也是秦仙帝这般奇怪，才是引得佳人开口了…
不少人暗恨，自己却是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一招…
当然有些人认为若是没有才学，自然还是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姑娘可懂音律？”
秦仙帝这般问出，便是让不少人皱了眉，这人莫不是要以音律入船舱？
古来可是没有先例的…
当然此地楼船之女，多是风月场所中卖艺女子，自然也是皆懂音律，更是能够听出好坏的…
这自然算不得一招好棋，说是臭棋都是不为过的…
“…小女子并不懂音律之事”
女子沉默了一下，便是再度开口，这边也是让不少围观之人皱眉不语了…
这女子看来并非青楼女子，那便是富家小姐了，而望都城中不懂音律的富家小姐也是少之又少的…
“倒也无妨，秦某在此弹上一曲，若是姑娘觉得不错，便是让我三人上楼船一叙如何？”
秦仙帝说着便是从玉葫芦里取出一张长琴，并未开始，而是等着那女子的答复了…
若是这女子不同意，那便再还一处，总归是有人愿意听上一曲的…
而其实秦奏这三人共登，便是有些无礼了…
有不少人也是等着看笑话了…
“小女子自然是愿意的”
怪人自然与怪人最为契合，这便是让周遭围观之人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姑娘且听好”
说着秦仙帝也是丝毫不在意岸边尘土，便是席地而坐了下去…
长琴放于膝盖之上…
一曲渐起，便是引了不少人前来此处了…
起初人们只是以为哪家的卖艺女子在此弹奏，却是没料到竟是登船之人弹起…
一曲水波潋滟起，岸边人直感身临其境，又像是虚无缥缈…
犹如大道仙音，又似勾魂夺魄…
便见岸边不断有人聚来，有人听得醉了，便是跌落入河才是清醒，灌了几口河水，方有些狼狈的上了岸…
更是有人跌倒，有人相拥，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仰天长啸，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大笑离去却是哭着回家…
便是儒家圣学，万般人看去，便是万般…
而秦仙帝这一曲也是如此…
说是仙音自然算不上，但说是人间绝曲也是不为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