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吭声,因为摊子前来了朋友,也是她的同学,可爱的同学:朱欢欢,她招呼欢欢,让她挑一个,她说要送给欢欢一个礼物,但不知道欢欢喜欢什么,所以让她自己挑。
当然,也留了很少的一丢丢的心思在旁边的男生身上,匪夷所思?有多匪夷所思?不过你要讲,我也可以听听。从眼睛里看,他人并不坏。
江凡内心轻笑一声,小丫头,对陌生人的态度可真谨慎,不过他喜欢。
“昨晚做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一只猫,身材修长,步履矫健,毛发光亮,很漂亮,用人类的话说,应该是很帅很帅的那种……”
姑娘没理他,心里大概在想:这是一个自恋的人,梦里都是如此。
但是摊子前挑东西的欢欢笑了,江凡瞟了一眼,呵,也是熟人:胖妞。恩,以前没发现,大学就这么胖了,不过远远没有后来那么臃肿。
胖妞大名叫朱欢欢,算是姑娘的铁杆闺蜜,不知道现在她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有这么好了,心宽体胖没心机那种,熟了以后,喜欢让人家喊她欢欢。
欢欢大概也get到了他语气里的自恋,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江凡,很朴实的提出疑惑。
“谁会做梦梦见一只猫?还帅?”
呵,胖妞,你这是给自己加戏呢?江凡继续表演,顺便给欢欢加戏。
“很快我就发现我其实是猫国的国王,身边还有很多猫,好看的,难看的,干净的,脏兮兮的,胖的,瘦的,大概有几十只,但是肥嘟嘟的有些过分的只有一只……”
说着,瞄了一眼欢欢。
欢欢这时候已经有些兴趣了,无他,帅哥脸好看,声音好听呗,说到底,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管他的演技多渣,人品多坏。只是你看我这一眼算怎么回事?
君玉开始觉得有些意思,她想往下听听,也许是猫让她觉得可爱,也许是有欢欢陪她一起分享,也许是江凡的开场很独特,声音诚恳,也许是江凡天生就是讲故事的高手。
好吧,她承认,男生的这个独特的开场,让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几十只猫,全部都是流浪猫,它们总是吃不饱,需要自己找食物,包括我这只猫,它们没日没夜的在遭人白眼的公园里,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在异味难闻的垃圾堆里,找东西吃,找食物的过程中,它们会碰到许多人许多事,比如淘气的小孩追打它们,比如漂亮干净的女生嫌弃它们,比如人类会抓住它们,剥掉它们的皮毛,所以,它们的处境并不好,最后,它们就只剩下了十来只兄弟姐妹,有的饿死了,有的被人打死了,有的干脆就无端消失了,不过万幸,胖胖的那只还活着,大概是脂肪层厚的原因。”
君玉本来已经被牵动了心思,她喜欢猫,虽然是故事,但是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看了看欢欢,忍住笑,这大概是一个不正经的悲伤故事,让他讲的不伦不类。
而欢欢本来都有些忧伤了,但是帅哥为什么又看了自己一眼,她似乎觉察到一点什么,忽然觉得牙痒的想咬人。
“我这只猫忽然有一天发现了一只瘦小的厉害的小猫……”
处于联想,君玉立马眼神平静的看了一眼他。
胖猫是在说欢欢,那瘦弱的呢?
姑娘的眼神很平静,暴风雨来前的那种平静。
在姑娘的眼神里,江凡淡定的像一个老僧,但其实心里怂的厉害。
就在姑娘看他那一眼的瞬间,看似淡定自然的江凡心里忽然一跳,暗呼厉害,惹不起惹不起,想不到这姑娘对陌生人这么严苛,一点不对就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而且是静悄悄的毫无烟火气的,根本不会对你废话。
所以他的表情越发平静越发正经。
“不但瘦弱,似乎有一种先天缺陷,它不敢出去觅食,梦里我这只猫本来是冷酷无情的,所以尽管瘦弱的小猫饿得多厉害,我这只猫也没有伸出援手,直到有一次……”
也许是瘦弱让她联想到了自己,君玉的心思被故事牵扯的更深了,皱着眉头,似乎在责怪他,似乎在责怪那只冷酷的猫,欢欢本来就是话痨,这个时候哪还能忍。
“接下来怎么了?是不是你这只坏蛋猫终于良心发现了?”
欢欢,能不能不给自己加戏,本来我都想放过你了,所以他继续表演。
“直到有一次,那只胖胖的猫饿死了……我这只猫忽然觉得臣民太少了,少的甚至无法彰显国王的威严,所以决定好心的赏一些食物给那只瘦弱的小猫。”
君玉皱眉,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并不单纯幼稚,只是故事里,难道不应该保持一点童真吗?
至于欢欢,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又编排自己。
“不过很快,有一群人类捣毁了它们的驻点,人类很强壮,转眼间,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猫抓了起来,唯一被放弃的只有那只瘦弱的小猫,它太瘦小了,瘦小的似乎没有一点价值,但就是这只小猫,在看到我这只大猫被人类抓住的时候,胆小的它开始对人类发起冲击,虽然它瘦小,但是它很灵活,很快,一个人类就被它抓伤了,另外几个人放下手里抓住的猫,开始专心对付它一个。”
虽然灵活,但是最终还是会被打死吧。,君玉这样想,这真的是一个让人心中无法舒服的故事,有点堵堵的感觉,虽然它只是一个故事。
但是江凡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这只猫灵机一动,猛然跳了出来,对着那只瘦弱的小猫威严的叫了一声,然后又讨好的对人类讨好的叫了一声,瘦弱的小猫看着那只大猫,似乎刚才的勇气耗尽了她的力气,它终于变回了她该有的模样,变得瘦小软弱,然后被一个人类轻易的抓起来,高高的举起来,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鲜血沾红了地面……”
这个时候,欢欢红着眼睛,开始恨屋及乌的瞪着他,帅也不管用了。
君玉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打断了要继续说话的他,语气里有对小猫的不忍,有对大猫的讨厌,有对讲这个故事的人的埋怨,虽然很淡,但是江凡能够感觉到。
“别说了。”
干净美好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江凡会讲这么一个故事,结尾鲜血淋漓,没有一点温度,她讨厌这样的故事,甚至有些讨厌讲故事的这个人。
不过她和江凡并不熟,而且这只是一个故事,并不代表本人意愿,所以她尽量不显露自己的讨厌,那是她的心性修养。
然而她有自己的原则,她觉得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陌生人讲这样一个故事,都是有些失礼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有感情倾向,看着他,声音清冷。
“你说这么多想要干什么?”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尾,就像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最终的归宿。
结尾或者悲伤,或者大喜。
有些人钟情皆大欢喜,自己的心情会随着故事的结局开心升华,继而对人生对未来保有美好的幻想;有些人淡然看待悲剧,经过悲剧的洗刷,灵魂会变得深刻,生活大概也会变得理智。
关于猫的故事,其实到这里可以算是一个结尾。
大猫和小猫,就像以前的他和姑娘,他当初只是帮了姑娘的一个小忙,姑娘便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为了他,埋葬了自己的爱情,荒废了自己的青春。
面对姑娘的质问,江凡沉默了几秒钟,几秒钟里,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一开始他只看颜值,并不喜欢那时丑小鸭似的姑娘,姑娘喜欢他,但是自然清楚他不喜欢自己,所以她甘愿做朋友知己。
然后他喜欢姑娘的闺蜜,姑娘的闺蜜是一只活脱脱的白富美,姑娘的闺蜜也喜欢他,所以他们走到了一起,甜蜜幸福。姑娘跟在两人的身边,默默祝福也默默承受。
然后毕业,然后爱情进入生活,所有的问题开始显现。
姑娘的闺蜜开始攀比,开始不满,开始嫌弃,感情一度陷入危机,差一点分手。
只不过命运总是充满戏剧,白富美的家庭遭遇变故,只剩了白和美,她开始变得收敛,变得着急结婚。
江凡在那段时间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她爱的不是他,爱的只是他大学里的潇洒,爱的只是他慢慢起步的事业,而他想要的也不是白富美,他想找的是伴侣和同行者,就像姑娘君玉那样。
江凡提出分手,白美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他玩弄感情,说他无耻,找了君玉质问,找了他的父母问管不管,她像半只身子掉入悬崖的可怜孩子,用尽全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江凡。
姑娘懂他,知道他不忍心把已经近乎疯狂的闺蜜狠狠的推入悬崖,所以她远走,他和白美结婚。
婚后不久,命运再次显现它的奇妙,白美重新变成了白富美。
白富美重拾信心,然后生活重新陷入攀比,不满,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