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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隐杀(1 / 1)

“韩来,你这洋洋洒洒一席话,到底什么意思?”

朝会上,当韩来出言要弹劾曹燮的时候,整个建武宫鸦雀无声,就连龙椅上的圣人都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曹燮同样默不作声,仿佛被弹劾之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倒是匡王出言,打破了死寂。

宋端被打的事情他听说了,正想着韩家那边会如此举动,没想到韩来居然会直接弹劾,把事情一口气做到了决绝。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兵行险招吗?

“谏官女史不能打,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韩来言之凿凿,他虽然被夺了要权,但朝会之上仍有一席之地,“曹行强行将宋端带回御史府,企图杀之,陛下,微臣想要曹大夫给微臣一个交代!”

“韩郎君,这青天白日可不能信口雌黄。”张炳文皱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曹公子将宋女史带走了。”

“哼。”

韩来冷笑一声,说道:“当日贤庆门外的侍卫皆是见证,更有靖安城的百姓看到宋端进了御史府,是我信口雌黄,还是你张炳文想要闭塞视听,颠倒黑白。”

张炳文被一噎,有些尴尬,遂道:“那或许是……宋女史主动进府拜访也未可知啊。”

“主动拜访?”

韩来此刻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将这殿中的一切虚假都刺穿,恰如融化冰川的烈阳,态度之强烈让人招架不住。

“如今势头,我们韩家和曹家的关系,你心知肚明。”他道,“宋端是我的人,怎么会上曹家拜访?恰如张尚书,会主动来将军府,慰问一句高热不退的我吗?”

张炳文神色一讪,往后退了一步,今日的韩来是怎么了,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瞥眼圣人,那人不为所动,他微微皱眉,韩来这样大吵大闹的算得上御前失宜了,这人怎么也不责备两句。

“千年,你别着急。”

匡王平静道:“事情还没弄明白,你这样胡乱攀咬,实在是有伤你们两家多年的交情。”

“交情?”

韩来不屑一顾,当着圣人的面说出些大不敬的话:“交情再深怕是也抵不过手足情深,可兄弟都能阋墙,何况外人。”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来,左内监的手狠狠的抖了一抖,满殿的朝臣也纷纷变了眼色,大气也不敢喘。

韩来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算什么。

只盼望城门失火不要殃及池鱼。

可意外的是,韩来这样冒犯,圣人仍未置一词。

再看匡王,表情僵硬,人可以丑陋,却不能被当面揭穿,韩来言辞激烈不亚于指着鼻子骂他残骸手足,微咽口水,一股极端的怒火从心头窜了出来,刚要开口,眼睛一瞥,悄然顿住。

那殿门口似乎站着什么人。

白衣胜雪。

面如冠玉。

是老三。

那人看着他,微微的笑着。

他衣裳飘忽,身形有些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老三……”

匡王极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那失神的模样,让殿中盯着他的众人也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这人会勃然大怒,可这会儿……

“宋端怎么样了?”

终于,龙椅上的圣人悄然开口,韩来低头道:“伤得很重,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上职了,就连……”抬起头来,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有针扎在心头,“手臂也断了。”

此言一出,满殿唏嘘。

这实在是……

“打人的是谁?”圣人又问。

“曹家大姑娘的贴身护卫,锦安。”

韩来如实道。

“杀了。”

圣人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

韩来不为所动,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圣人见他这样静静的站着,又淡淡的说道:“你不满意?那朕赐他五马分尸。”

“那宋端不是还把曹家二公子打出个好歹来吗。”张炳文又开口道,“这事儿……难道郎君不认吗?”

“那也是二公子先对韩郎君动手的。”

季青云突然道。

张炳文心里奇怪,瞥了一眼这人,冷冷的别过头去。

“千年。”

这一声浑厚,引得众人看去,他们深吸一口气,是曹燮。

“锦安的尸体老夫会让曹行亲自送去府上,至于曹行,老夫在这里答应你,不叫他入仕。”曹燮冷肃道,“宋端毕竟是在老夫的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既如此,老夫给你陪个不是,是我教子无方。”

说完,深深的对韩来揖礼。

众人哗然。

再看韩来的反应,他面色冰冷,倒也是没想到曹燮会来这招,思忖片刻,才说道:“大夫该赔礼的人不是我。”

“郎君别过分,曹大夫是什么身份,还要他去给宋端赔不是吗?”

张炳文不快道。

“当然也不是宋端。”

韩来意有所指道:“那人已经死了。”似笑非笑,“只可惜,这一份歉意,他是受不到了。”

“韩来你别太过分!”张炳文有些恼怒。

“千年啊。”

圣人开口。

这样亲昵的称呼和无奈的语气让张炳文微怔,连忙禁言。

“朕知道你心疼宋端,但曹大夫也给你赔礼了,你们两家都是朕的肱骨,这样打打闹闹的实在是不像话。”圣人摆手道,“罢了吧。”

韩来没表态。

“难道郎君觉得,宋端一个小小女子,还抵不过曹行公子未来入仕的大好前程吗?”张炳文也乘胜追击道。

只是还不等韩来反驳,殿中一道凌厉的声音骤然发问。

“张尚书此话何意!”

众人转头,竟然是岑越,旁边的程听也脸色铁青。

张炳文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这一下倒是把整个上御司的女史都给得罪了,有些别扭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岑女史别曲解。”

“曲解?”

岑越冷笑不止:“小小女子?张尚书把我们这些女史当什么了,成文太后开辟女官制度,就是因为尚书口中的小小女子也可顶天立地,宋端文武全能,是韩郎君的左膀右臂,她侍奉九年,何人不叹望尘莫及,依下臣来看,宋女史可要比曹行有能耐多了。”

“怎么?张尚书是想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抹杀掉百年来所有女史的功绩吗?”程听也咄咄道。

张炳文没想到一句话摸了老虎屁股,被这两人说的哑口无言,脸色有些憋红,被众人看的恨不得钻地缝,皱眉道:“胡说八道,这样疾言厉色,竟然连女子最基本的端庄德行都没有。”

“端庄德行?”

岑越不怕,继续道:“尚书就庆幸吧,下臣等只是牙尖嘴快,若是换了百年前的那位大汤朝的江御令,您就要吃苦头了。”

“江淮是史书有名的罪臣,你也要和她并居?”张炳文反驳道。

“罪臣?”

岑越逆流而上:“君主无能,便会用红颜抵罪,这百年来早已为其证名,张尚书身在礼部,怕是还未读尽天下史书吧。”说罢,拱手揖礼对圣人道,“圣人英明,定会还宋女史一个公道。”

这样讽刺威逼圣人的话,别说其余人,就连韩来也不禁侧目。

岑越是疯了吗?

程听也有些变了脸色。

“哈哈哈——”

谁知道龙椅上的那人忽然笑了几声,说道:“好了,朕自会好好的安抚宋端,你们就不要再吵了。”

说罢,起身离开。

左内监连忙扬声退朝。

殿中之人觉得事态不好,跪礼后纷纷离开,人流涌动中,韩来看了一眼低头走路的岑越,眉梢微挑。

岑越的身后,有人。

“千年。”

曹燮突然叫住他。

韩来回头。

“你疼惜宋端之心,老夫明白。”他道,“但是父疼子之心,想必你也能理解。”

“父疼子。”

韩来重复了这三个字后,留下一个冷冽的笑容,行礼离开。

曹燮深吸一口气,他似乎能读透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匡王,那人看着什么,神色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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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还见她做什么。”

素问有些不快的扶着宋端起身,咕哝道:“宫里已经传来了消息,郎君为您在殿上争辩,好歹是压了曹家一头。”

宋端也听说了,赐死锦安倒是预料到了,只是曹燮用曹行的仕途做赔,她低头含笑,眼底无情。

曹行本也不会入仕。

但她的身份,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至于韩来这么做,宋端也明白,如今韩家最大的筹码,除了徐宰手里的兵权,就剩下圣人想要看到的世家牵制。

越是和曹家对垒,越能在此刻站得稳。

左小臂断了,她费力的穿好衣服,前去花厅,曹琦正在那里等着,瞧见她后缓缓起身,笑道:“宋女史。”

“姑娘坐吧。”

宋端说罢,先行坐下,曹琦也重新落座,看了一眼她手臂和脖颈的纱布,直接说道:“锦安已经被我处死了。”

素问站在一旁,一副古怪的表情。

倒是宋端一笑,没说话。

假的。

是谎话。

死的不知道是谁。

“锦安跟了姑娘那么多年,一定很舍不得吧。”宋端道。

“不过是一个随侍小厮罢了,如何能与女史比得了。”曹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给女史赔罪,我手下的人重伤了您,还特地带了些补品和上好的药材,希望女史可以早些恢复。”

“曹姑娘有心了。”

宋端微微靠着身子:“只是再好的药,府上都有。”

“用不用是女史的选择。”曹琦道,“送不送是我的心意,况且这也不是锦安第一次冒犯女史,按理来说,早就该处死他了。”

“曹姑娘大可不必为了我如此。”宋端冷淡道。

“女史值得。”

曹琦忽然变得口气,她看着宋端的眼神,颇有些欣赏,似乎还有些中意和渴求:“您这样的人物,不该落得如此。”

宋端微微蹙眉。

“其实,女史这一身的本事。”曹琦淡淡道,“不该一直做这将军府的廊下燕,都说良禽择佳木而栖。”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明白了。

既然曹琦这样直白,宋端也索性将话说的开。

“曹姑娘是在向我抛橄榄枝吗?”

曹琦轻柔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喜欢垂死挣扎之人,也不喜欢不识时务之人。”

素问听这话,心里有气,看向宋端。

那人倒是不在意,随性道:“垂死挣扎,曹姑娘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吧,终局未定,怎好轻易下定论。”

“我也不喜欢嘴硬之人。”

曹琦用殷红的指甲点了点额头,又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

宋端转了转眼睛,看着这花厅内的整洁精致,挑眉道:“那看来我这里没有姑娘要找的人了。”

曹琦微微敛了笑意,似乎不太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和宋端打机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愚忠之人。”

宋端笑而不语,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切磋,寂静中完成了一场华丽的厮杀,看的素问心里不安,捏了捏手指尖儿。

“罢了。”

曹琦站起身来,对宋端道:“看女史身子无碍,我也就放心了,杀了锦安,也算是对得起女史了。”

“曹姑娘实在不必如此。”宋端还是那句话。

曹琦微微侧过身,午后的阳光从窗棂投射进来,在她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影,她淡淡的笑着,每一瞬间都是绝美的定格。

“锦安犯错,应该杀。”曹琦又道,“更何况,无用之人,我也不会留在手上,相反,若是有用,我视若瑰宝。”

宋端见她还不肯放弃,便道:“曹姑娘请吧。”

曹琦见她这般执迷不悟,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来,对着宋端碧澄的眼,说道:“嗷对了,不知道女史的师父在这里的话,又会怎么说。”

“我是师父亲手教导,自然一心。”

“是吗?”

曹琦瘪嘴:“可恭礼先生毕竟不是女史的亲生父亲。”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女史合该学一学您的亲爹,若没有他当年的识时务,女史此刻恐怕……不能站在我的面前了。”

宋端闻言,瞳孔微缩。

曹琦很满意她的反应,笑出声来,转身离开。

“曹琦。”

宋端在背后出声。

那人站住脚步,微微转过身来,下场的睫毛像是一柄扇子,掩住她眼中此刻的神情,语调柔和:“女史还有何指教?”

宋端微抬下巴,用她的口吻说道:“我不喜欢虚与委蛇之人。”

曹琦睫毛微颤,没再说话,抬步出了屋子。

宋端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浑身虚脱。

曹琦有自己的把柄。

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一世的杀身之祸,在这里。

素问见她奇怪,连忙过来扶住她,却见宋端的手冰凉刺骨,那人缓缓攥成拳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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