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怎么会有琴音?是谁在弹琴?
宋怜眼神奇异的看向外面!落轩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也难得的显出好奇。
“怎么会有人弹琴呢?”湮儿道!
正说话间宋怜走出了营帐,我站起身来循声向帐外走去。
良宵烟霭外,三五玉蟾秋。
月如银盘,遥遥挂于蔚蓝的夜空天际,那月光如寒霜般静静的洒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掩埋了地上的一切万物。唯有那盘旋于万物生灵之上的铿音,似要道尽人世情长,久久不甘回旋。
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忆阑珊。
月华如人,泰然高坐,素衣难掩妖娆姿。
银盘寒霜之下,那人一身淡蓝素衣,在军营来去巡逻的士兵身旁,气质轩昂,正手扶五弦,隧那趁风飞舞的衣衫,撩拨琴弦。宛若错落尘世的仙人。
湮儿看呆了不禁轻轻唏嘘一声。
“夜中夜幕阔,月明月高悬,冰雪湮灭江海竭,千鸟千齐鸣。风依依,雀吟吟,清影寒,剑落舞盘盘,青杏酒,酒断肠,断肠苦酒杯杯煮青杏,三生石,石漂泪,漂泪玉石碎碎定三生。”
声落琴落,远处传来女子微带悲凉的声音,正是隧刚才的琴音,附词几句。
念奴娇一身白衣浣纱,微风吹起衣角随风猎猎翩然,那一身无暇似玉美人,脚步轻盈,稳稳向莫幽尘走近。
远远看到正站在营帐门口的我,嘴角几不可见的露出一抹微笑。
“好般配啊!”湮儿呆呆的看着月光下的那两人,痴痴然道。
闻言,落轩冷冷的看向湮儿。
湮儿许是从落轩感觉到了什么,吐吐舌头,却怎么也掩不住眼角那抹艳羡。
方才的琴音虽然超群,还有那景致亦是难得机会求。而我的心思却未在此。
草原上像今晚这样的月景色,几乎每晚都能遇到。而今晚时逢月圆之夜亦是天时地利,没有什么值得猜疑。但莫幽尘虽然擅长琴弦,可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夜挂伤抚琴,而且不是在自己的营帐之中,而是在军营帐外。
月圆之夜,这样的夜晚好美,但有一个人却要彻夜难眠,难逃噬骨之痛。忽然之间心中烦躁。月华再美,在我眼中终究失去了温度,不看也罢!便转身向营帐中走去!
“齐皇高山流水,只怕难寻知音!”身后传来念奴娇比月华还要淡漠的声音,那声音虽有月光的轻柔,却是真的无喜无悲,分不出其中的情感。
莫幽尘并没有回答念奴娇的话,声音中似带有一份哀伤:“钰儿……我们可否谈谈?”
心中的那份烦躁越来越盛,我更加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便进了营帐。
湮儿和落轩本是跟着我一同进了营帐。心中烦闷,我想一个人呆着便让落轩和湮儿早点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感觉脸庞冰冰凉凉,当我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莫幽尘那如刀削般的脸庞,他的手在我的脸颊不断的摩挲着。眼中带着无尽的惆怅。我原本应该惊异的,但此时心中却说不上来的淡然。沉重的叹了口气:“何时来的,湮儿也不知道喊醒我!”
莫幽尘并没有搭我的话:“怎么也不知道上床去睡,竟是在这桌子旁坐着睡了一夜!”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以手撑着胳膊的姿势。
我嘴角微微淡笑。欲起身。而莫幽尘却依然面容淡然,眼眸是说不出的深邃,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将我鬓角的一缕碎发拂过耳后。只定定看着我,良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沙哑道:“你是恨我的吧!至少会因为澄虞和寒梅的死而恨我!”
恨?恨!
澄虞和寒梅一心护主,只求余生能有一隅安宁之地。却因你我而死的何其悲惨?母妃虽身在蜀国后宫,却一生淡泊无争不料被胡清宁残害,不得不沦落青楼。我本只愿自由如梁上飞燕,你莫幽尘暗中操控,使我不得不听从西门阙安排嫁于属宫与你做得这只有一纸文书的夫妻。名义上我何其荣耀,一朝选中,满朝欢喜,实则软禁深陷牢笼,身无自由,还要与胡清宁斗智斗勇,步步紧逼,生死悬念。
莫幽尘你可愿告诉我,你莫家与我慕容家的恩怨,可只一恨字了得!
好累!我本不愿去恨,不愿活的如此沉重。但澄虞与寒梅在酒泉之下的冤魂可愿安宁?母妃遭受残破的怨声可愿久离了那皇宫之盘?我这一身的屈辱可愿放过我自己?
可是,我们毕竟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不是感觉不到你致死不肯罢手的爱,使你陷入这不伦之情本就是我的错!
我,活的好累!什么天怒人怨,什么百姓生死,什么冷艳倾国,救万民与于水火之中,这刚从一开始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言!
师父,你可曾想过我现在的境况?进退两难!
至此,我便深深的闭上双眼,将那无法承载的疲敝尽数掩藏在轻声一叹之中,淡淡摇着头道:“我只恨,早在十几年前,我就该在溱水河畔,万箭穿心而死!”
十几年前的一场宫变,那时慕容钰还是姑苏的时候,是清心殿的宫女用生命救下了我与烨煜。虽逃离了胡清宁的魔掌。但却在溱水河畔,萧倾辞万箭齐发,要亲手射死自己的儿子!南枫叔叔以自己致死不倒的身躯护下了我们。
坠入河中的我与烨煜被断流的河水冲散,在下游我遇上了师父。是师父将我带到了幻天大陆,尘封住了我五年的记忆。
什么淮国圣女,什么冷艳倾国,什么护国救民,这本就是一个偌大的阴谋!
莫幽尘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忽然顿了一下:“溱水河畔?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