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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知道了?)(1 / 1)

有那么两秒,整个医务室里那安静的好比淡季(?)的坟场。

那个叫k的人僵住不动了,有幸亲临大佬发火现场,对于对方亲切询问“你算个什么东西”他甚至没办法反驳……

毕竟除了他理亏之外,在单崇面前,他确实算不上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人家也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男人说完便不再理他,转身向着床边去了,来到小姑娘面前,上下飞快扫了她一圈确认情况――

还行,虽然头发有点儿乱,但是面色红润。

一双圆眼乌润润的。

就是唇瓣轻张,看着有点儿傻。

他差点以为自己过来是收尸的。

一秒判断出人没事,他的脾气就上来了,有点儿粗暴地将那把问人家借来的轮椅一把拎过来,扔卫枝面前,问:“摔哪了?这个用不用?”

卫枝有点傻眼。

她都没反应过来呢,就眼巴巴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眼镜布大佬――

他的声音太耳熟。

尤其是骂人的时候。

等对方失去耐心,“啧”了一声伸手抓住她右脚的脚踝,准备亲自检查她到底摔哪了……那大手一握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脱下来的雪鞋,痛感让卫枝回过神来。

她“哎”地痛呼一声,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后缩。

单崇立刻放开她:“摔着脚了?”

此时,男人一只手撑在病床边缘,稍稍往下压低了身子凑近她……卫枝死死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以及上面的那颗痣。

开口说话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你是……谁啊?”

她慢吞吞地开口,哪怕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点逼数――

但是那点儿逼数涉及的真相着实过于惊人,她下意识地就想回避这个猜想。

而令人绝望的是,眼前的男人闻言,微微挑眉,安静地看着她……那表情,无论他想表达什么,大概都不会是“正义路人”这么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颤颤悠悠举起手,隔着空气,她用手虚晃一下,遮盖住她实现范围内男人的下半张脸……

微微眯起眼,伴随着白皙的手掌隔空远远滴遮住他的唇,他的鼻,再逐渐上移,直到露出一双眼――

那双沉默时,拥有盛气凌人气势的深色瞳眸。

“知道了?”

他沉声问。

“我是谁?”

………………………………………………你是我祖宗。

卫枝哆嗦了下,放下手,双手挪着屁股往后蹭了蹭,恨不得像只鸵鸟似的把自己的脑袋迈进枕头里……

眼镜布大佬就是师父――

她曾经把他当陌生人一脸娇羞地要微信。

她曾经当着他的面播放他的比赛视频并大放厥词“大佬滑的好滑的妙大佬帅的呱呱叫我为大佬来崇礼”。

她曾经纠结白月光还是朱砂痣其实都他妈是蚊子血。

她,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卫枝一阵窒息。

恨不得当场昏过去她就不用面对眼下令人崩溃的一切。

然而没等她找到一条合适的墙缝把自己塞进去到用电钻都抠不下来,站在床边的人已经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一边脚的脚踝,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直接将眼看着就要爬开的她直接拖了回来――

“啊啊啊!”卫枝惊呼,“痛痛痛!”

“你伤着的又不是脚踝,痛什么痛?”

男人显然毫无同情心,无情揭穿她,一边冷漠地说着,把她拖回床边,不等她喊个一二三做下心理准备,手一使劲儿,直接把她犹豫了半天没舍得往下脱得雪鞋取下来!

那动作快得――

就像被砍头的人,从来不会有机会反应过来喊痛。

卫枝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扭曲的表情,保持着上半身趴在床上,一条短腿高高举起被男人握在手里的狼狈姿势……

后者翻了翻手。

她就像一条固定在架子上的火腿,被翻了个面,人趴在床上,面朝下,鼻子压在床单上。

所以她看不见自己的后脚跟,厚厚的滑雪袜都被血染红了,朱红色的血混着绿色的袜子变成难看的棕褐色。

一身黑的男人此时此刻的脸色也很黑,蹙眉,冷声问:“我让你贴创可贴,你听哪去了?”

“……”

“眼睛长着不会看微信可以挖掉捐给有需要的人,很多会看微信的人期盼着重见光明。”

“……”

“说话。”

男人语气僵硬,垂眼看着整个人趴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她一只脚还握在他的手里,整个人像是在做什么高难度瑜伽动作。

她可能是个不够柔软的胖子。

腿握手里,他手轻而易举几乎能将她的脚踝扣住,不是脚踝有多细,就是一握没骨头,全是肉。

还挺沉。

单崇带过不少女学生,必要的时候扶着腰过杆或者抓着肩膀或者胯救命的次数数不胜数,但是也没哪次遇见过这种……

他想着,不带任何暗示性,就像在掂量菜市案板上的猪肉似的,掂量了下她的腿。

“哑巴了?说话。”

他用爸爸都不会这么严厉的语气说,“从哪个道具上摔下来的?还摔哪了?”

道具?

所以。

……他知道她在公园摔的了。

你妈的,大师兄这个叛徒。

趴在床上的小姑娘哼唧了两声,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几个字,就是不肯把脸从那张床垫上拿起来。

他根本听不清。

于是终于没耐心了。

拖着她的腿,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拽,小姑娘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直接把人从床上拖下来,打横抱起,下一秒直接往轮椅上一扔――

卫枝屁股从悬空到落地,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砸在一张破旧的轮椅上,轮椅发出不堪负重的声响。

男人大手扶着轮椅,轮椅被180°转了个面。

卫枝晕头转向,被迫抬头对视上面前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的男人。

“我让你别自己去陌生雪场高级道,让你感觉到脚痛就贴创可贴,你做到哪一条了?”

“……”

“公园好玩吗?”

“……”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卫枝动了动唇。

他不耐烦动了动唇角:“大声点。”

“……想死。”

“……”

……

等姜南风风风火火从另外一个比较长的雪道扑腾下来,卫枝已经坐在轮椅上等了一会儿了,就在医务室外面,膝盖上盖了条毯子。

医务室是通往雪板存放处的必经之路,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来来往往好多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卫枝从一开始的尴尬羞愧到后面的麻木,最后一脸冷艳高贵地坐在那,任由别人揣测她是大佬,她是因为跳高难度公园道具摔了的大佬……

如果不是不远处那个没收了她的护脸和头盔,把俩东西随便拎手里,残忍地站在不远处放任她毫无遮挡地被人围观的男人,疯狂拆台――

“崇哥,你怎么来了?”

“接徒弟。”

“哦,那个――(伸头看)咋的?摔了啊?轮椅都上了。”“嗯,飞包摔了。”

“……飞包?”

“嗯。”

“哪个包?”

“还能飞什么叫做飞包?”

“雪包?”

提问的人声音里就充满了困惑――是说的公园里那个和个蚂蚁窝差不多等同大小而且是小的食蚁兽都懒得伸手去掏的雪包吗?

单崇的徒弟,在雪包摔啦?

啊?

雪包?

“嗯,”单崇换了个站姿,强调,“雪包。”

卫枝:“……”

她真的有点讨厌他了。

长多帅都不行那种。

等看到姜南风远远走来,她热泪盈眶,像是看见亲人,第一句话就是:“护脸借我用用。”

姜南风根本不理她,掀起毯子看了眼她的伤势――看她受伤的那边脚已经脱掉了滑雪鞋,这会儿被好好地包扎起来了,绷带层层围着,还穿了个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保暖拖鞋。

确认就是脚后跟磨破了,别的没多大破事,再一看小姑娘面色红润(臊的),姜南风直接撒手扔了毯子,回头去看站在不远的男人。

那是个微妙的距离――

你说他刻意保持距离也说得通,陌生人之间正好就该站那么远。

但是那个距离,卫枝要是再作死从轮椅上滚下来,他也是可以第一时间把她拎起来的那个。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

平静的眼睛在男人英俊的面容上一扫而归,卫枝屏住呼吸等着姜南风和她的同款震惊……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是给别人上课吗?”

“上课那个不自量力,让我给退课了,”单崇平静道,“然后可能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下一秒就被迫来接一个更加不自量力的。”

“你有没有想过上天的惩罚冥冥之中早就开始了?”

单崇认真想了想,面无表情道:“有。”

姜南风回头看着卫枝。

卫枝:“?”

卫枝:“不带恶意的提问,在您相聊甚欢时,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位宝贝师父有点眼熟?”

姜南风:“熟啊,你手机里不是至少存了八个他的各种视频吗?”

卫枝:“?”

卫枝:“你早知道了?”

“你也没问。”姜南风轻描淡写,“所以我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刚才你俩相认的画面感人不?”

感人。

我就像一条西班牙火腿躺在床上。

被他拎着翻过来倒过去。

卫枝想了想,想把明天早上的机票改成今天晚上,连夜,收拾行李箱离开这伤心的地方,回到家里去,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

换个闺蜜。

哦不。

这算个榔头闺蜜,充其量算是,旅游酒店合住人,拼房的,拼饭的,拼车的。

然后条件允许的话,再换个教滑雪的师父。

毕竟千错万错,滑雪没错。

错的是这个冰冷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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