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在父亲身旁坐下,“谢豫川不在,谢二姑娘跟家人在休息,我不好上前打扰,直接给了。”
“那……治咳疾的药也没问上?”
柴进点点头,“下次有机会再问。”
柴嵇脸上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儿子柴进做事他还是多少了解的,他如果觉得时机不合适,再等等也行。
“也可,谢家送的药还有一点,倒也不急。”
旁边车厢里的咳嗽声,经过一夜,明显不似之前那么频繁和急促了,柴夫人今日难得多睡了一会,柴家父子心里高兴。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
其他人没意见。
银子送上楼,没多久,他便在那书册之上把手续过了,省着大人回来麻烦。
呼啦啦地上一阵响,所有人背起行囊包袱,顶着头顶骄阳继续往北走。
京卫府和庆州府交界的这处驿点,比松江镇那边的要大一些,但再大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跟之前安排安排差不多,流犯们拉到宽阔的地带扎营过夜,押解的众差役,轮班安排在驿站里的房间休息,头衔大点的上楼有单双间,普通的差人士兵,楼下大通铺也能睡。
“不知道大人他们今天能不能回来。”
“不回来,我们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地等着吧。”成烨道。
昨夜、今早,仅仅进服两次,她就感觉喉间的疼痛减轻了两三分,颓然了许久的精气神好像又回来了不少。
按照之前高家村民说的,过了茶棚,前面沿路行走,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就能赶到官府驿站。
张达义帮着谢家人安顿好后,默默观察四周的环境,研究了一会,跟谢武英和谢文杰说:“我看那些差役们的样子,不急不慌,今晚可能就在这里过夜了。”
队伍在茶棚歇了一段时间,始终不见后面的人赶上来。
“希望六哥早点回来。”
谢武英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刚过晌午,后面的不走了?”
柴进:“谢家的药真灵,才一夜过去,母亲的咳嗽就好了不少。”
“这……”管事的小吏不敢做主了,上去请示上差。
柴家是个特殊关系户,流放的路上,柴家女眷还有车马能用,柴进过来说换点好东西,闵忠怎么会拒绝。
张达义捋了捋胡须,“我猜解差们得在这边等熊九山他们回来,押解的上差不在,前面的路他们不敢走,何况队伍里还有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成烨倒是听熊九山聊过这事,“磐龙山脉横跨两州府,不好处置。”
很快,大家就在庆州驿站周围安顿下来。
熊九山不在,成烨去驿站里签到过手续。
过了驿站,再往前走,就是最危险的一段路了,盘龙岭匪患成行,几人想不通,这两边就没人剿匪?
茶叶,是柴进特意去闵家商队那边换的。
柴进走后,闵忠跟武良还说道:“柴家实力不凡啊,流放的路上别人过的凄凄惨惨,他们好多了。”
柴夫人躺在车厢里,听见外面丈夫和儿子的对话,转头对身旁人道:“把我那一对血玉的镯子拿出来备好。”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又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
出京卫府,入庆州,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气温。
众人走的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累的人仰马翻。
谢文杰也打量四周,发现押解的官差们,确实神情放松,一脸不着急的样子。
柴进也不知道。
队伍人数肯定是不够的,熊九山他们还没回来,这手续过不了,名正言顺,也不算为难。
司吏下去回话,成烨心里就明白这庆州驿丞是个什么意思了。
闵忠跟着流放队伍走了一路了,早把队伍里几家有点分量的罪臣身份摸清楚了。
成烨觉得不能再等了,下令继续往前赶路。
庆州驿的驿丞,消息灵通,这一批流放队伍刚出京师,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早就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成烨跟熊九山出外差多,处理这种事手到擒来。
她以为她这身子,在流放路上活不了多久了。
“守着交通要道,迎来送往,这都是肥差,十两银子看不上正常。”
庆州驿站里面倒是有口稀有井水,水是不缺,可惜一般人不好享用。
“两个时辰,若熊大人那边没有问题,应该也能赶上来了。”
流放队伍中。
成烨出去巡察流犯安顿情况,身旁的将士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庆州的这个驿丞胃口这么大,十两银子都堵不上他的嘴。”
柴嵇:“你母亲这是旧疾老毛病,年年时常要犯,也不知他们谢家愿不愿意与我们家多换几颗。”
武良也赞同,但他心里,其实觉得队伍里始终保持低调的谢家人,看着更不一般。
此时,日上天中,刚过晌午。
庆州驿丞刚睡着被叫醒,迷迷糊糊听完手下报告,眼珠子转了两圈,“押解官不在,这公差是怎么出的?你们去,点点外面的人数对一下名单,如果有出入,只许他们扎营,手续是不能随便过的。”
流犯们步履蹒跚,走在村民指引的捷径上,这条绕行的路线虽然车马能行,但七拐八扭过于蜿蜒曲折,大队人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确实在两个时辰后,安全到达了磐龙山脉附近的官家驿站。
官差们生火做饭,流犯的人群里,有些条件的也开始准备口粮,可惜这边没有河流,饮水是个问题。
等队伍到时,却发现主领官熊九山不在,来签押的居然是个副官。
出关后,大家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道的好。
成烨比熊九山带队伍还狠,中途穿林根本不让休息,一路走了两个时辰一直把队伍带到安全地界,才肯放话休息。
谢家的药,灵不灵,没人比她更清楚。
谢文杰以为柴家家底厚,连茶这种东西都有,实际上,柴家只是路上多了些金银钱财,刚好碰上贩货的商队,跟商人换点好东西不难。
但是路上的事,哪有那么一板一眼,银钱能打通的关节,都有转圜余地。
扎营地,没多久,饭香飘起。
远在京师的皇城之中。
一道身影疾步往御书房跑去,到了宫门口,气喘吁吁道:
“快!快去通禀!钦天监有要事禀明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