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一会儿吧。林潮生刚闭上眼睛,又听到了外面的阵阵狗叫声。李知家好像没养狗吧,这狗叫声是从哪儿来的?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狗一直嗷嗷地叫个不停,鸡鸣声也起了,他被这声音吵得彻底没了睡意,心里纳闷怎么昨天早上就没被吵醒。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会儿,然后翻身下床,手脚动作放得很轻,打开门去洗漱。回来的时候,路过李知房间,忽听见里面“咚”的一声,很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林潮生吓了一跳,走近,抬手敲两下房门,“李知?”
大概过了两三秒,他才听到李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嗯……没事,”闷闷的,带着浓重的没睡醒的意味,“手机掉地上了。”
正准备回房间,林潮生听见李知房里传来走动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李知脚上趿拉着木拖,一身短袖短裤,露出纤长白皙的手臂和腿,头发略显凌乱,有几缕发丝微微翘起来。
林潮生有些过意不去,“我吵醒你了?”
“不是,”李知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我本来就没睡好。”
李知做了噩梦,梦里全是破碎的场景。先是梦到深广无际的秋天,李文瑾摔倒在堆满了枯黄落叶的山林里,他慌忙跑过去扶他,发现灰褐色的林地上、枯黄的树叶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又梦到自己从天台跳了下来,地上的黑色影子没头没尾。
“我去洗漱。”李知迷瞪着眼朝前走,没看路,脚下绊了一下,还好被林潮生一把揽住后腰才没栽倒在地上。
“小心点。”林潮生待李知站稳才松开了他的腰。
“唔……”李知这才回过神,面色苍白,“谢谢。”
林潮生去厨房,挑拣着现有的食材做了早饭。饭做好,李知也从洗手间出来了,他好像洗了澡,浑身沾着湿漉漉的水汽,头发也软趴趴,发梢还是湿的,不过脸色看起来倒没刚才那么差了。
他看到餐桌上的山药小米粥和土豆鸡蛋饼时,怔了一下,又看向林潮生,“你做的啊?”
“不然呢,”林潮生见李知呆呆的,觉得有点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知脸上露出这种茫然的表情,“田螺姑娘吗?”
李知听见这话,眼睛一弯,也笑了,“田螺男孩儿吧。”
“还挺丰盛。”李知坐下又说。
“这就丰盛了?”林潮生望着桌上简单的一汤一饼,觉得李知在睁着眼说瞎话。
李知动筷子,“是啊,如果就我自己在家,一般都不吃早饭。”他懒得做也懒得吃。
吃完饭,林潮生就准备回去了,尽管拒绝了好几次,觉得没必要也太麻烦人,但李知执意要送他下山去盘山公路站坐车。
晨光熹微,太阳刚露出一小半,地上的积水早已了无踪迹。
山路比之前好走一些,四下里看不到什么房屋,也看不到人,林潮生走在李知后面,问:“山上除了你们还有人住吗?”
“有的,不过只有几户,住得比较分散,大部分人都在山脚下住,”李知指向西南方说,“就在那边,不过从这儿看好像看不清,等会儿就能看到了。”
到达盘山公路站时,距离第一趟班车的发车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车站旁边有个花市,李知见时间还早,就提出要带他去逛逛,林潮生欣然答应。
不同于山上的冷清,这里十分热闹,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杂着摩托车电瓶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两人沿着花市中间留出的狭窄小路往前走,李知边走边随意地向林潮生介绍着,这里是临川市最大的花卉市场,附近县城的花店都会来这里进购花花草草。
两边的卖家里有些是专业种植花卉的,有几百亩花田,规模很大;还有些是散户,自己去山上采摘然后用三轮车拉到这里来卖,赚点小钱。
李知走到一个摊位边停了下来。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三轮车前清点车里的花草。
“阿婆。”李知喊了一声。
佝偻着背的老人闻声转过身,脸上布满了深一道浅一道的皱纹,脸色黄恹恹的,见到李知,才有了点光彩,“是小知啊。”
李知微弯着腰,笑吟吟地低头和她说话:“阿婆今天来得好早啊。”
老人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起话来,告诉他自己今天摘了什么花,刚下过雨哪些花草长势好。
“小知,这是你朋友啊?”老人说着说着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李知身后的大高个。
“是的。”李知回答。
老人乐呵呵地称赞道:“也是个俊小伙儿!”
林潮生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起来,随即看向李知,见他往车子里扫了一眼,拿起一捆花,“我买这个吧。”
李知掏出手机扫了车座上贴的码,老人以前只收现金,这个收款码还是李知帮她去打印店弄的。
每次李知上山或下山都要来这里买花,老人一开始不肯收他的钱,李知便说您要不收我钱那我就去别处买,老人也就不再固执着不收他钱了。
买完花,两人和老人道别,从小路另一边返回车站。
林潮生刚才看到李知付钱时就有些惊讶,等到现在才说:“这么多竟然只要十块钱,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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