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手术后,念念被送进重症室病房。
隔着重症室玻璃房门,苏翊看见念念小小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奄奄一息,她的心狠狠一揪。
“厉总,小少爷有专人照顾,什么事我就跟您打电话,您就先回去休息吧!”主刀从重症室出来后,对厉圣爵说。
厉圣爵这个时候哪能静下心来休息?在这里守着,虽然没什么用,但在离念念最近的地方待着,他心里踏实。
他没有说话,眼睛一直注视着重症室的方向,医生看他一眼,没再规劝,摇摇头走了。
沈暮烟不知去了哪里,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厉圣爵和苏翊两个人。
苏翊想了想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我谈谈。”
厉圣爵像是被人吸走真气一样,全身写满无力。
“你回去吧。”
“厉圣爵!”
厉圣爵缓缓的坐到下休息椅上,双手抱头,手指插进浓密的发丝里。高大挺拔的厉氏的总裁,此刻委顿无助的像个迷失在田野里找不到家的小男孩,又像是雪夜里默默承受着暴雪袭击的静默老树。
看着他这个样子,苏翊再想问什么,再怎么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也开不了口。
静谧的空间,她轻轻叹了口气,给厉圣爵倒了杯水放在旁边,然后安静离去。
她并没有离开。
在距离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疯了一样给阿k打电话。
她知道现在是阿k的休息时间,从来没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过电话,但是这件事她忍不了,一分一秒就是煎熬,她非常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喂,苏翊,出了什么事?”阿k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
苏翊心口一阵悸动,握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秦尅你给我说实话,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死了吗?”
话筒里一阵静默,苏翊听到呼呼的风声,秦尅开了窗,正在努力让自己清醒。
“秦尅你说话,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苏翊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苏翊,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阿k说。
“我也不想想,可是,今天有人说那个孩子还活着,说我是孩子的母亲……秦尅,我不能,我不能这么糊里糊涂,你告诉我真相,求你!”
苏翊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可是这次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眼泪自己要出来,她没有办法。
秦尅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苏翊再打,提示音说对方已关机。
……
厉圣爵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恍若未闻,他目视着重症室的方向,渴望着念念突然从里面跑出来,像以前一样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爹地,我逗你玩呢!”
“先生,您的手机响了!”一位值班路过的护士提醒说。
厉圣爵茫然的转过头,木木的看着那个护士。
“我说的您的一直在响,手机……”
厉圣爵这才有所感觉,干干的点点头:“好。”
他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话筒贴在他耳朵上他的大脑还是混乱的,他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虚浮飘渺,一点也不真切。
“厉圣爵,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永远不会告诉苏翊关于孩子的秘密,我信任你才把孩子交给你,你是怎么做的?”
“对不起。”厉圣爵的声音像是用磨砂纸擦过,厚重,低沉,粗粝。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会再管你们这些烂事,既然你不信守承诺,我也不会再讲什么江湖道义,你好自为之!”
电话中断,厉圣爵背靠着椅子,仰着头,头顶的格子天花板像是个迷宫,纵横交错,人陷在里面怎么也走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助迷茫过,一边担心一边迷茫,一边窃喜一边彷徨,一边期待一边失望。
静谧的走廊里突然响起咚咚咚的声音,沈暮烟让人押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快步走过来。
“阿爵,我都调查清楚了,就是这个孩子把念念从三楼推下来的,这个女人是他妈妈。未成年犯罪,监护人难逃其责,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两个,我都听你的!”
厉圣爵缓缓的站起来,幽深的眼睛带着浓厚的杀意,那个女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到厉圣爵脚下,满脸泪痕:“小明当时正在跟念念玩打枪的游戏,小孩子推推嚷嚷,他不小心才推的念念,他真不是故意,恳请厉总饶我们母子一命,赔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你以为阿爵差你那些钱吗,欠命换命,你就别再狡辩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厉圣爵一巴掌打在沈暮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