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的人,绝不会了解,对于一个天生的盲人来说,重见光明意味着什么。
对于他来说,那无尽而漫长的黑暗已是一种极致的折磨,而当重新睁开双眸,看到那暌违已久的阳光散落的时候,内心里还是会充斥着温暖和感激。
只是那在魂梦中一遍遍出现在眼前的泪颜终究不会出现在眼前,而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绝望的感觉。
可不论如何,心中保有这一点希望,终归是好的。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醒来后,却只能无奈的被卷入到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项一方和林菲在得到新的案件发生之后,也都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叫上老周之后,便带着手下的刑警队员向着案发地点赶去。
所有人离开警局的时候都是一脸阴沉凝重,而从百花公园返回之后,脸上的神情更是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整个刑侦大队的人都或坐或站的待在会议室之中,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沉思着,没有人愿意开口打破此间的死寂。
虽然大家都是第二次看到被剁碎成肉块的尸体,可每当回忆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一阵反胃。
这一次死者的死状和之前在市中心的公立公园中所见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差距,也是几个流淌在暗红血水的黑色塑料袋,其中装着被剁碎的尸体,还有同样呈现出块状的猫狗尸体。
那和之前完全相同,没有丝毫变化的杀人手段,让刑侦大队断然确定这是一场残忍而棘手的连环杀人案。
虽然此时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可根据老周从现场的分析来看,这次死亡的女子应该和之前的吴姝相差不多,甚至在林菲的心中已经笃定她在死前也吸食过毒品。
而随着那大胆的猜测,林菲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在“evil”酒吧见到的那个凤目狭长男子的俊逸容颜,不知为何,她直觉那个酒吧中掩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林菲,你怎么看?”
项一方沉吟了良久,似乎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突然平静开口,话语中却是对林菲的询问,没有一丝的冷意。
林菲在听到项一方的声音之后,也是缓缓抬起眼眸,两人心照不宣的将那深深的隔阂放下,开始在信息的交换中,努力的分析着眼前棘手的案件。
“我也没有太多的头绪,只是连续两具被碎尸的无头女尸,却让我有些确定,这案件可能和之前的案子有些关联,凶手应该也是一个‘疯子’。”
听着她的话音,项一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认为一个将人斩首之后,还要碎尸的凶手,绝对是一个心理变态。
这种病态的行径,要不是为了满足他某种报复的心理,要不就是为了掩藏些什么……
想到这里,项一方的眸光骤然闪亮了一瞬,可很快便苦笑起来。
那些尸块,项一方都强忍着自己心头的恶感一一查验过,显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凶手去掩藏的。
就在他深陷在自我的思绪之中的时候,林菲清冷的声音竟主动响了起来。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我昨夜去了哪里么?”
“恩?”
听着林菲的声音,项一方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林菲眼中的认真,不由收敛起心神,竖耳认真的聆听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行动,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可能的从那三个地方找到任何的线索,而我,则是独自去了一个我怀疑的地方。、”
说着,林菲将地图从口袋中拿了出来,缓缓平铺在桌上,手指重重的落在了其中的一个红点之上,之前被项一方画在圈外的红点。
“就是这里。虽然没有收获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很确定这间酒吧一定有问题,里面绝不止是毒品交易那般简单,我想让你去查。”
林菲的声音无比平静,就连开口说出的要求,都好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而项一方沉凝的目光却是在地图和林菲的脸上不断的来回扫视着,沉吟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冲着林菲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交给我。”
项一方毕竟在警局中混了那么多年,人脉要远比林菲身后得多,而林菲又请不动赵大伟出马,所以这调查的事情,只好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
林菲并不是做不到,而是她很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刑侦大队的众人在案件的巨大压力之下,开始暂时放下隔阂准备通力合作的时候,宁静的医院病房之中,高以翔也是猛然睁开了双眸!
在那一片安宁纯净的白色之中,高以翔的眼眸却呈现出诡异的猩红,其中喷薄而出的神采无比的复杂,仇恨、痛苦、失望、惋惜、思念等等,不一而足,只是那僵硬如雕塑一般的神情,实在有些恐怖。
高以翔就那般睁着猩红的可怖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天花板,脑中好像一片苍白,又好像万千思绪同时飞掠而过。
就算他此时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可带给人的感觉,还是如同一尊可怖的洪荒杀神,也好像是一只荒蛮巨兽在陈旧漫长的梦中苏醒,带给世间无穷无尽的恐怖!
然而就在高以翔周身的气势缓缓上涨,直到无比煊赫凶戾的时候,他平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缓缓的握紧起来,全身的肌肉也都在疯狂的紧绷着,在那有些可怖的异动中,他身上的检测仪器却是抢先发现异样,开始尖锐的嘶鸣起来!
那刺耳恼人的声音响起,落在高以翔的耳中,却也让他眼眸中恐怖的猩红缓缓的退却着,在那一瞬间的闪念里,高以翔的理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缓缓的松开紧握的双拳,可一双眼眸却还是凝视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唇角勾起一抹清冷苦涩的笑意,眼角隐约有泪划过。
“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