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放假了,邢烨然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早到晚都黏着薛咏了。
突然杀出拦路虎,还一来就是两个
苏俞还在跟薛咏哭。
薛咏先把他放进门,担心地抓着他问:“怎么了又被你爸打了”
薛咏最见不得家暴,让他想起他那个人渣老爸,气愤地说:“我还是亲自去一趟你家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俞只得拉住他:“哥,不要吧。”
薛咏看他这样可怜又畏缩的样子,更来气,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最烦你这样的了。真不想管你。”
邢烨然觉得起码送走一个电灯泡,看此时形势大好,插话说:“我觉得对,你就不能硬气点,和你爸爸正面刚一次吗像现在这样,不是治标不治本吗”
邢烨然咬牙切齿地想,苏俞这绝对是贼心未死呢,想泡薛咏,没门
苏俞嘀咕说:“回头我爸会骂我骂得更厉害的我觉得我爸还没坏到那份上,谁让我是这个样子呢,他当然会生气。”
薛咏无可奈何地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你自己不立起来不行。这样吧,你放假跟着邢烨然去拳击馆练练吧。”
邢烨然惊了:“哈”
他在心里狠狠掐住苏俞的脖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邢烨然表示强烈反对。
薛咏表示反对无效。
苏俞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他眼力好,一看就看出来是个女生,虽然外貌比较中性化,但是没喉结。
苏俞怔了怔,觉得被人看笑话了,怪不好意思:“你好。”
姜凡礼貌地回了他一句,两个人完全不认识,气氛颇为尴尬。
薛咏看看这三个小朋友,一只小疯狗,一只小娘炮,一只假小子。
大概最叫人头疼的问题儿童都集中在他这了。
他家是托管所吗
邢烨然还在噼里啪啦爆炸生气中,忽地听薛咏说:“你们三个人还不够住,这样吧,烨然你把房间让出来给姜凡睡。晚上你跟我睡。苏俞睡沙发。”
邢烨然愣了下,瞬间不生气了:对啊家里人多了,他就能跟薛咏睡一张床了好事呀
自打他长过180之后,薛咏就不肯跟他睡了。
姜凡非常拘谨,客气地推辞说:“不了不了,我没关系,我随便打个地铺就好了。不用特地给我让个房间。”
薛咏说:“那不行的,你一个女孩子,我们几个男的一起不方便,单独的房间给你。”
邢烨然深明大义地附和:“没错没错,你不用客气,我没关系的。”
姜凡看了一眼苏俞,又说:“我觉得我真不用,我这样子的我觉得这个小妹妹比我更需要吧谢谢七哥,但我真没那么讲究,你给我一份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了。还让你弟弟把房间让给我,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会愁得整晚睡不着的。”
苏俞听她管自己叫“小妹妹”,可把他美得心花怒放,他夸姜凡:“哎哟,你真会说话。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邢烨然无语,翻了个白眼,不给面子地戳穿说:“你别看他这样,他是个男的”
苏俞瞪了他一眼。
姜凡震惊了,“啊”了一声,她心想:乖乖,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
薛咏轻轻踢了邢烨然一脚,打圆场说:“没事,你叫苏俞作妹妹也没错。”
姜凡很快淡定下来,犹豫了下,依然坚持说:“我我还是觉得非要照顾的话,还是照顾他吧,看他这娇滴滴的”
不过苏俞还没厚脸皮到直接接受下来,他过来蹭吃蹭住已经很过分了,再作下去,邢烨然能杀了他苏俞笑眯眯地问姜凡:“你今年几岁啊”
姜凡说:“十六。”
苏俞温声细气地说:“我十七,那你不该叫我妹妹,应该叫我姐姐,我年纪比你大,是你的姐姐,应该由我这个姐姐照顾妹妹才对。你不用怕,你睡客卧就是了。薛咏和邢烨然人都很好。”
苏俞的嗓音也很软,乍一听真像女孩子的声音。
说实话,姜凡有点起鸡皮疙瘩,不太适应一个男孩子这个样子,但看看薛咏和他的干弟弟都习以为常的样子,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她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姜凡值得点头答应下来。
苏俞知道自己老是跑薛咏家里,肯定招人烦,尤其是招邢烨然烦。
但他除了薛咏这,实在无处可去,厚着脸皮来也就来了。
只要是薛咏人太好了,谁能忍得住不得寸进尺啊
他在薛咏家,不但能正大光明地娘化,而且没人歧视他,薛咏就把他当成是个小妹妹,态度十分自然。他觉得在这里他特别自在快乐。
苏俞巴结薛咏说:“七哥,我会给你干活的你管我住宿吃饭就好了,我不用工钱。”
薛咏摸摸他的头,还挺怀念,现在邢烨然太高了,不能摸头了,苏俞是个小矮子,薛咏说:“算了吧,你就在家先跟邢烨然已经把作业写完,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活有姜凡会干的,我这不就是找她当我徒弟吗”
薛咏明年三月开学,他打算在这之前把姜凡教出来。
邢烨然一个没忍住,伸手把薛咏摸苏俞头的手给打掉了。
薛咏摸自己被打到的手背,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
邢烨然酸溜溜地说:“你和他说话就说话,你摸他头干嘛”
薛咏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以前邢烨然比他矮的时候,仰着头和他说酸话,他只觉得很可爱也很好笑,现在邢烨然长高长大了,在作此姿态,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莫名地给他以压迫感。
薛咏说:“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给我写作业去。”
晚上睡觉。
好几个月没能跟薛咏一张床睡觉了,邢烨然还有点激动,他洗了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先进被窝里,给薛咏暖被窝。
薛咏一进门,就看到邢烨然那双眼睛陡然一亮,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似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迟疑了一下,他才躺进被窝里。
夜深人静。
薛咏终于有空哄邢烨然了。
薛咏凑过去闻了他一下。
邢烨然脸霎时间红透了:“你闻我干什么”
薛咏说:“我发现你真挺好闻,不像我,一身烟火味儿。”
邢烨然真想说,我还觉得你很好闻呢,我一闻就觉得身体发热,可想来想去,还是没脸说。
薛咏轻声问他:“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邢烨然撇了撇嘴,说:“是不高兴,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
薛咏叹气说:“我也不是谁都往家里带的。都是小孩子呢。我以前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特别希望能有个大人帮帮我。”
邢烨然说:“你有时候还是多顾着你自己吧。”
薛咏皱眉,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跟你哥特别不像,你哥肯定不会这样说,他人可好,特别古道热肠。”
邢烨然想起在学校里找到的那些书,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多天了,憋不住暗搓搓地问:“薛咏,我大哥因为给朋友帮忙,所以才会绕路正巧赶上车祸。你会不会觉得韩松林也得对我哥的死负责”
薛咏直截了当地说:“不会,你哥又没做错,韩先生也没错。并不是他故意把你哥安排进这场车祸的啊,我怪他干嘛一切就是意外,赶上了就是一条命没了。肇事司机也判刑赔偿坐牢了,在法律上已经结清了。没得到处去怨恨别人。”
薛咏像是想到什么,笑起来:“干什么这事都过去三年了,我不会一直让自己整天像个怨妇一样,怪天怪地,没意思。”
邢烨然又没有确凿证据。
大哥的初恋是不是韩松林,又是否和韩松林藕断丝连,还是两说。
可听薛咏夸大哥,他还是好酸,忍不住说:“我哥就是太温柔,对谁都好,才把自己害死了。他要是别总管闲事,现在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薛咏不准有人这么说邢文彬,就算是邢文彬的亲弟弟也不行:“你又嘴臭真是只疯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
邢烨然倔强地说:“我又没说错。我就不一样了,我才不对别人好,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邢烨然这话有点古怪。
薛咏很不爽,在被子里一脚把他踢到床边:“你怎么能在你大哥睡过的床上说你哥的坏话。”
邢烨然抓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抱在怀里:“实话实说都不行吗你还真把我大哥当成十全十美的人了。”
薛咏的脚被他抓在手里,被摸了摸脚踝和脚心,挺痒的。感觉好奇怪。
他又踢了邢烨然一脚:“那你在地上睡吧。”
邢烨然没稳住重心,薛咏一脚跺过来可不是软绵绵的,直接“噗通”一声被踹下去了。
邢烨然坐在床边的地上不服气地盯着薛咏。
过了几秒,他重新往床上爬。
薛咏又轻轻踢了他一下:“给你大哥道歉。”
邢烨然说:“我不道歉。”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全部抖落出来。
薛咏说:“那你别想上床。”
邢烨然哼哼两声,把被子抱到地上:“在地上睡就在地上睡。”
高二的寒假由此正式拉开序幕。
薛咏每天带着姜凡手把手教学,干活,从最基础的教起,还让她练习切菜。邢烨然和苏俞则每天写作业,写完作业去拳击馆练拳。
薛咏怕姜凡觉得自己被排挤,要是有空的话,让邢烨然一道把她捎上。
三个人一起混了几天,就算有磕磕碰碰,慢慢也熟悉起来了。
苏俞羡慕姜凡说:“天生是个女孩子多好我要是女的,我就天天穿裙子,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
姜凡摇摇头说:“你不懂,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这样很受欺负的。我自己把头发给剃了,弄成这样,就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了。”她倒不是把自己当成男孩子,只是为了生活,扮成假小子更方便一些。
苏俞还想说几句话,邢烨然过来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提走:“你又偷懒,继续练赶紧练练完了我好跟我哥交差。”
苏俞哇哇大叫:“你这是校园霸凌我不想练了我的手我的腿都要练粗了,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可不是在学校。”
邢烨然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揍他:“我让你当电灯泡我让你当电灯泡”
戴了拳击手套,其实不怎么疼。
苏俞捂住脸:“明明因为我们住进来,你可以跟七哥一个房间睡觉,你不是很高兴吗而且,你为什么光打我啊我这么娇弱。”
邢烨然说:“因为你馋我哥,你不怀好心。”
苏俞一肚子的火,退无可退,忍无可忍,突然尖叫一声,扑上去跟邢烨然乱打一通。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一道呈“大”字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说话。
邢烨然鄙视他说:“你那拳头是真的还不如娘们,菲菲都比你会打架。”
苏俞哼哼说:“我本来就弱不胜风,怎么了”
邢烨然说:“反正我哥瞧不上你这样的。”
苏俞说:“我知道薛咏不喜欢我这样的。但我又没真和你抢,我就开开玩笑。我真不明白你,你是真把自己当成薛咏的男朋友了吗你哥死了,你继承你嫂子”
邢烨然怔忡须臾,缓缓坐起身,周身的氛围随之一变,变得锐利无比,自上而下地冷冷睨视着苏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