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被侯曼娥拉着上了船。
虽然她那个凶残的架势,林然很害怕她是想把自己拉上床
——这可是个激动起来抱着她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男人一起睡再也不分开的猛人啊!
林然抱住柱子,绝望问她:“我要回剑阁啊,你不回自己宗门吗?”
侯曼娥拽着她腰带,大手一挥:“作为剑阁的世代友好宗门,为了维护两宗的和谐美好关系,我已经跟师叔申请去你们剑阁作几天客了。”
林然:“……那我要是不回剑阁,去其他地方呢?”
侯曼娥面不改色:“那我结婴后也到了该历练的时候,就先跟着你去历练,正好盯着你这个身负神器的不定时炸|弹,为沧澜界的和谐太平做出法宗应有的贡献。”
林然:“……”
【猫猫落泪jpg】【瑟瑟发抖jpg】【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jpg】
这个女人,这么多年,连词都变得一套一套,太凶残啦!
林然绝望地从柱子流淌下来,垂头丧气,被侯曼娥一把薅住。
侯曼娥挂住她脖子,冷哼:“想摆脱我,你做梦!”
林然:“……呜呜呜。”
两个人打打闹闹往前走,没走几步,侯曼娥突然咦了一声:“你看那边。”
林然顺着望去,看见前面登船的大舷梯前的平台上站着好些人,龚长老、王长老、还有天照灵苑的田长老几人都在。
曾经有几面之缘的雍州主正朝着龚长老拱手,身后站着一位宫装姿容轻灵绝美的少女,不远处围满了弟子,都探着脖子无比热切张望。
侯曼娥一看这样子,顿时冷笑:“我说是谁这么大阵仗,果然是那白莲花,姓崇的又不知道在给他那小老婆讨什么好处呢。”
林然咳嗽两声:“你说话客气一点啦,那是雍州主,和圣灵仙子蔚姑娘。”
“拉倒吧,跟谁没当过绿茶似的。”
侯曼娥翻着白眼,冷笑:“这都是老娘当年玩腻的,我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东西,钓男人就钓男人,能钓得上算她有本事、能踩着男人往上爬我更算是她本事,但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干了这种事就别怕被人骂,那就是输不起!”
“……”
林然无言,一时竟然不知道她这三观是歪歪得正还是正正到歪。
“不过,你离她远一点。”
侯曼娥突然想起什么,揪住林然警惕说:“这女人特别邪性,荷尔蒙分泌高到不正常似的,好多男的莫名其妙迷她迷得疯魔。”
这时,不知道雍州主说了什么,身后的蔚绣莹忽然走出来,对着龚长老等一众人折身盈盈行礼。
“哗——”
周围围观弟子顿时发出热切的喧哗。
“你瞧,就是这样。”
侯曼娥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弟子,冷笑:“不止那些散修,连三山九门的许多弟子都特别喜欢她,我还问过我下面的几个师弟,你猜他们说什么?”
林然配合问:“说什么?”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蔚姑娘浑身就像蒙着一层仙气,让人情不自禁想盯着她瞧,身上无一处不美,实在美极了。”
侯曼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言以蔽之:“妈记的,傻逼。”
“……”林然假装没看见她嫉妒到变形的嘴脸。
要知道侯曼娥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女配逆袭,凭借一张绝世脸蛋让仙尊魔尊妖尊人尊各种尊无脑爱上她,让她不费吹灰之力走上沧澜界巅峰,直接躺赢,过上称霸天下的玛丽苏美好生活。
结果玛丽苏没当成,成了法宗知名带娃老妈子,焰侯干架狂之名驰名九州,可以说是以另一种方式走上沧澜界巅峰——毕竟晏凌和楚如瑶是没有和她抢这个名号的意思。
侯曼娥砸吧着嘴巴,对林然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嫉妒她才骂她。”
林然点头:“我知道,你骂人一般根本不需要理由的。”
侯曼娥娇俏拍一下她的背:“讨厌~”
林然肺差点被她拍出来。
“不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侯曼娥压低声音:“我问过王师伯,王师伯跟我说,她可能天生是体质特殊,就像成型时会散发出异香的灵丹珍药,但我觉得不只是这样,我觉得,她是……”
侯曼娥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小声说:“…和我一样的,你懂嘛?”
和她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侯曼娥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她只有小聪明最多,但她敢说,没有多少人能有比她更敏锐的直觉。
只有贫瘠荒野中从弱小活着长大的狼,在最残酷血腥中厮杀出来的野兽,才能真正学会警惕身边每一丝风吹草动。
除了林然,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来历,在云天秘境林然提醒她之后,她也再没有利用自己知道的剧情做任何事,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几句异域吐槽,她完全把自己当侯曼娥,当一个土生土长的沧澜界修士。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谨慎,只能说冥冥之中,来自本能趋利避害的一种感觉。
所以也只有林然,只有同样知道她秘密、也许秘密比她还多的林然,能理解她。
她也只会与林然说。
侯曼娥紧紧望着林然,想让她给点提示。
林然瞥了瞥她,神色没有一点变化,慢悠悠从怀里又掏出油纸包,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少说话,多吃饭。”
“……”侯曼娥差点没被噎死,翻着白眼用力大口嚼包子。
林然也捏个包子吃,两个人津津有味看戏。
平台上人可真不少,晏凌楚如瑶早被叫过去,就站在龚长老身后,灵苑田长老身后是首徒邬项英,蔚绣莹盈盈一行礼,周围弟子们兴高采烈起哄,雍州主趁势对龚长老恳切说:“这是我妻义妹,身子一直不好,听说悬世慈舵如今正在小瀛洲济世,我这里脱不开身,又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可否请剑阁带她一路,等贵阁到了地方,把她放下便好,我再安排人接应。”
龚肖很牙疼。
自从灵气复苏之后,他就已经不是他了,人还站在这里,心早就飞回剑阁了。
送回去的传音符还没回来,大师兄怎么样掌门怎么样阁里怎么样一点消息没有,要不是还有一群不省心的小崽子得他来带,要不是得在所有人面前撑起剑阁的壳子,他早就撒丫子跑了!
他归心似箭啊,临了临了终于能跑了,结果这个姓崇的怎么就那么没眼力见,还非得给他扔个包袱——咋的,记你姓崇的那边脱不开身,他龚肖这边看着就这么闲啊?闲得没事到处帮人带孩子玩?!
龚肖脸上还微微笑着,但浑身已经散发出冷气,属于长眼睛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太美妙的那种。
蔚绣莹当然看得出来龚长老脸色不好,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灵气复苏后,沧澜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她根本不敢想,剑阁会不会覆灭已经说不准了,她更得抓住手头的一切机会!明镜尊者和晏凌都在这条船上,还有那个古怪的任务者女人,在去小瀛洲剧情点接近元景烁之前,她必须得收集更多的气运……尤其是那个女人!她必须得接近那个女人!
蔚绣莹心中发狠,她必须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知道什么、想做什么,否则她寝食难安!!
想到这儿,蔚绣莹望向龚长老,渐渐红了眼眶。
“卧槽!”侯曼娥激动到一下把嘴里包子吞下去:“来了来了,经典白莲操作来了!”
蔚绣莹确实是个美人,世界意志光环的加持下,这种美更带上了一层妙不可言的滤镜,以至于看着她轻轻咬唇、盈盈含泪,周围许多意志不那么坚定的弟子都直接看呆了去。
但平台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几宗长老少说也是元婴中期的强者,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再美的皮囊看着也是当小孩,反而是蔚绣莹这特殊的体质,让他们有点感兴趣。
田长老眼珠转了转。
所谓让仇人不痛快的事,就一定是让自己痛快的事。
龚肖这老匹夫不想带人,他还就偏偏要带!正好自己也有理由跟着去一趟万仞剑阁,看看他们剑阁到底闷不吭声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
想到这儿,田长老故意站出来,对崇宗明说:“带个人罢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剑阁若是不愿意带,我灵苑带便是,反正我们也正好坐这趟船。”
龚长老顿时阴森森瞪向田长老,磨着牙:“田才良,你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
田长老哼笑:“龚肖,你可别血口喷人,当谁都像你那么小肚鸡肠,我灵苑最是乐于助人。”
身后邬项英微微皱眉。
他只是想尽快回宗门,不耐烦师叔为何要带上无关的人。
雍州主也是,非得这时候送人走,既然担心,过一阵等空下来再自己带人去又怎样?
龚长老深吸一口气,准备要开喷,田长老立刻转过头去,对蔚绣莹招了招手:“你来吧,跟着你邬师兄。”
崇宗明赶紧抓住时机,拱手道谢:“多谢田长老。”
龚长老一口气被憋住。
蔚绣莹咬着唇,感激地朝着田长老屈膝行了行礼,莲步轻移走到邬项英身边,眼波盈盈流转,声音轻软:“邬师兄。”
邬项英有些不满,但蔚绣莹看着极楚楚的样子,又细声细气唤他师兄,他也不好对她说什么重话,神色微微缓和,便点了点头。
林然和侯曼娥扒着围栏看得津津有味。
“瞧这俩人勾勾搭搭郎情妾意的。”侯曼娥啧了一声:“这姓邬的应该不至于被万人迷光环迷惑吧,所以果然是真好这一口,怪不得看我这么不顺眼。”
林然认同地点点头,看着平时对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邬项英对蔚绣莹态度这么温和,很是感慨:“爱情啊,真是有神奇的魔力呢。”
“……”侯曼娥扭头看了看她。
林然见侯曼娥记突然看自己,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穿青衫,腰那么细,脸细细白白,唇色浅润,眼睛又清又亮,偏偏眸色柔软,让人瞧着她,总能瞧出一种近乎纤弱的清态。
虽然和邬项英是阶|级敌人,但摸着良心说,侯曼娥觉得邬项英还不至于瞎到这种程度,放着珍珠不去捞,去搞鱼目。
……啊。
她突然懂了。
怪不得邬项英那么生气?看林然多一眼就烦得像逼他去死?!
——呔!!
天道有轮回啊邬项英!!
哈哈哈哈!你完蛋啦!你死定啦!哈哈哈老娘等着看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林然眼见侯曼娥默默打量自己半响,突然叉腰仰头无声大笑,笑得特别像那种家里没关好放出来的——
林然:“……”
林然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侯曼娥动静太大了,把龚长老他们都惊动了。
龚长老正准备开喷,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看见自家麻烦崽子之一就在上面吃着包子看热闹,而且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热闹,火瞬间拱上来了——
“林然!”
林然猛地站直,跟军训点到似的,大声回:“师叔我在!”
众人都往上面望。
侯曼娥斜眼往下一瞥,环视过一圈人的表情,像晏凌什么的已经没啥意思了,她尤其盯着邬项英。
然后她就见邬项英抬头看来,当看见林然的时候,表情瞬间冷了,脸色难看得像是生吃了八斤黑炭。
侯曼娥再次发出鹅叫
嘎嘎嘎——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闲着没事儿是不是?!”龚长老深吸一口气:“明镜尊者早就上船了,你还不快去给尊者抄佛经去!”
林然一个激灵:“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林然是见过龚师叔的喷力的,眼见龚师叔开始深呼吸是准备要发威了,怕再遭池鱼之殃,匆匆忙忙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嘴里,扭头撒丫子就跑。
“啊——等等我!”
侯曼娥正在嘲笑邬项英,一扭头看林然没影了,热闹也不看了赶紧追上:“我也去我也去!”
“…你别追了,我抄佛经你也去?”
“我去!我最喜欢佛经了!我一天不抄我觉都睡不好!”
“……”
正在揣手看着龚长老教训崽子微笑吃瓜的法宗王长老,手里的瓜,突然就不香了。
——熊孩子才瓜,又熊又瓜!
林然一口气跑到方舟顶层。
周围人一下少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明镜尊者清修的地方,尽量不怎么上来,即使偶尔走动的人都特意放轻手脚,不弄出什么动静。
靠近船头的位置,一棵很大的菩提树枝杈茂密,垂落的树翳遮住一座素雅的庭院,亭子中凿出一弯池塘,两道身影正在池边说话。
侯曼娥扑到林然背后。
林然拉住她,指了指亭子,把一根手指竖到嘴唇。
侯曼娥望了一眼那边的明镜尊者和太颜长老,赶紧点点头,在嘴巴比划一个拉链的动作,老实跟在林然身后。
两人这才一并走过去。
雪花悠悠地飘着。
太颜长老拿着一小碗鱼食,手指捏着慢慢往池塘撒,一簇簇盛放的莲花间,游过拖着长长彩记翼的锦鲤,纷纷生动围了过来,鱼鳞迎着阳光流光波转,搅得水波轻轻晃动。
太颜长老有一搭没一搭喂着鱼,目光却居高临下定在船下的平台那边,看着众人说话,其中崇宗明不知说了什么,对龚长老田长老拱手,神色一直颇为谦敬,只有不经意间,望着那站在灵苑首徒身旁的仙灵美貌少女,眼底浮现出几许晦暗的深意。
“这位雍州主,这些年修为增长得似乎格外快。”
太颜长老笑了笑,偏头望向身边人,明镜尊者双目阖着,眉目丰盈、形容平静,修长的手指慢慢捻着佛珠。
太颜长老目光定向人群簇拥中怡然自得的蔚绣莹:“我听门下有弟子说,便是这位身负莲花异象的小姑娘带来的好运,雍州百姓尊称她为‘圣灵仙子’,风传她是上古圣仙转世。”
天地异象自来是不凡的。
玄天宗那位元姓首徒承金雷,传说一身体魄覆满金色繁纹禁咒,不知是什么大尊者转世;而莲花异象也同样玄妙无比,远的不提,只说最近的,明镜尊者便是生于菩提树下的佛子,当时正是盛冬最凛寒的时节,他第一次睁开眼时,万净禅刹却所有莲花一瞬盛放,梵音漫天,祥云金坠,是万净禅刹不世的盛景。
“雍州受佛门影响深重,这小姑娘自万莲花而生,也曾召来梵音祥云,雍州百姓深以为祥瑞,听闻雍州主曾也想将她送上禅刹……”
说到这儿,太颜长老有些好奇地看向明镜尊者:“尊者没有收吗?”
明镜尊者慢慢睁开眼,眼眸清澈柔和。
“似是有这么一件。”
明镜尊者似是回忆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淡淡说:“禅刹清苦,宗内弟子心静欲淡,何苦耽误了人家。”
太颜长老便心里有数了。
看来这位雍州主和‘圣灵仙子’确实是别有心思。
这时,太颜长老忽然见明镜尊者微微侧过脸,他也顺着看去,就见两个小姑娘轻快地小步走过来。
一个红衣如火,一个青衫如竹,都是花一样的年纪,两个人走在一起,哪怕压着步子,步履也轻轻快快的。
红衣的小姑娘突然悄悄拽住青衫少女的袖子,太颜长老还格外记得那个青衫小姑娘,是叫林然吧,江剑主的弟子,如今新晋的洛河神书之主。
洛河神书是圣贤学宫供奉的至宝,从未曾认过主,所以当神书第一次融入少女身体时,谁都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有多震撼。
但这些日子,他再想想,又觉得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
神书认主,既是那一转瞬的天机,也未尝不是尽够人事。
掌门曾说过当年江剑主一柄太上忘川冠压九州的风姿,那风姿他无缘见过,但他看见了这孩子,那一日北冥海上踏万丈血海捅妖主的那一刀、那面对满堂注视不卑不亢清流自若的姿态,是何等惊绝的风流,甚至一瞬让人忘了她还是个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小姑娘,做出什么样的奇迹来都有可能吧
——但现在她可没有那天的清冽流华。
太颜长老看着那青衫少女被拽住袖子,也不敢动静太大,就伸手过去悄咪掰人家的手,没有掰开,脸上浮现肉眼可见的记丧气,像一团毛都耷拉下来的狸奴,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太颜长老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然悄悄掰侯曼娥的爪子,她还不放,两个人暗暗较劲。
好半天没掰开爪子,林然绝望了,两个人以连体婴的姿势蹭到明镜尊者和太颜长老面前,侯曼娥才终于松开手,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然:“……”
林然无言,木着脸拱手行礼:“晚辈林然见过尊者,见过太颜长老。”
侯曼娥赶紧也行礼问好:“晚辈侯曼娥见过尊者、太颜长老。”
两个人装得乖乖巧巧的样子。
一看就很好脾气的太颜长老对她们微笑,明镜尊者侧过眼来,看了看她们,也没有对多了一个人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一张石桌。
林然看见石桌面上摊开了几本经书,放着砚墨和几支毛笔,笔尖墨迹未干,也许明镜尊者不久前还写过。
她对着明镜尊者又行了一礼,和侯曼娥走过去。
在这位清淡神秘的明镜尊者眼皮子底下,侯曼娥也不敢闹腾,怕被轰走,老老实实拿了根笔,也没有椅子,就和林然面对面,摊开纸蘸墨准备抄书。
太颜长老笑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安安静静抄书,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明镜尊者说:“这北冥之事,龚长老想必已经传回剑阁了,江剑主那边……”
正要落笔的林然笔尖一顿,笔尖墨汁滴落,缓缓洇黑一小块儿。
明镜尊者一下一下捻着佛珠,半响,目光慢慢抬起,望过帆樯如云的海面,像是望过浩瀚连绵远山,望见千万里之外的那一座入云孤峰。
“剑阁,约莫要封山了。”
太颜长老神色骤变。
空气都像是凝固。
林然慢慢抬起头,看见明镜尊者秀美的眉目,带着一种柔和的平静。
“此间事了,我已传信回他。”
明镜尊者轻声说:“等他出关,自然会看见信,旁余事宜,届时再由他定夺吧。”
太颜长老忍不住追问:“江剑主他还能再出来……吗?”
明镜尊者微微一笑。
“无牵无累,是无惧无畏,可若是心中深有挂念,不忍就此舍身,又何尝不是更敢与天一搏?”
明镜尊者看着远方,澄明平缓的目光中,仿佛倒映着那不可知的远方,冲天而起的剑势,挟着深紫戾魔之气,在浩荡灵光中刺破云霄。
“云开日明,且静待来日,自见分明。”
一片雪花落在她脸颊。
林然闭了闭眼,抿去那点融化的雪水,重新低下头,笔尖略过那一点污墨,落在纸上,缓缓划开——
且待来日,自见分明。
师父,阿辛。
我们总会有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