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去找顾容。可是想来景安侯府如今必然是众目睽睽,我若扣响那门环,就是在给景安侯府找麻烦,也许也会扰乱顾容的计划。
所以我决定直接入宫,以太子侧妃的身份。
彼时,端王的兵有一支正于南武街与帝军交战,堵住了原本直接通往皇宫的路。我多绕行了少说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东面,离乾坤殿最近的安德门。
可事与愿违,我拿着东宫的令牌,却进不了安德门。气得我在暗处来回踱步。
奇怪的是,守城的人虽多,可似乎都是些虾兵蟹将。有几个瞧着弱不禁风,甚至不如顾容看上去抗揍。于是我故技重施。趁着俩士兵在暗处解手,刚提上裤子的空档,一把短刀抵在了其中一个的腰上。
「别出声儿,把另一个放倒,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那士兵一哆嗦,老老实实侧眼一瞥,一杵子放倒了另一个士兵。
「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我说。
「哈…?」士兵一愣,不明所以。
「想什么呢!快点儿!」我低声儿催促。
士兵老老实实照做了。
我一手握刀,一手艰难得披上了臭烘烘的衣服,对士兵道:
「带我进安德门。」
彼时,我跟着那士兵进了安德门,说道:
「帮我告诉你那个朋友,衣服,过后还他。」
说罢,我就像那士兵刚才敲昏另一个士兵一样,也敲昏了他。
这一下下去,我手一阵发麻。一下不成,连敲了两下,才见那兵缓缓倒下。
这么看来,昨日那样利落敲昏我的人,手劲儿可是不小。李枕这小子…平日里演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这会儿手劲儿倒是大了起来。
我一路暗骂李枕,一路小跑。如此费劲周折,我终于好不容易见到了李枕。
可见到我时,李枕却只有目瞪口呆:
「不是让你呆在东宫么?你…」
「是关于太子妃的事。」说着,我瞄了李枕身旁的小太监一眼。
李枕即刻会意,遣走了那个小太监。待大殿之上,只剩下我与李枕,我附耳过去,把事情以最简短清楚的方式又叙述了一遍。
「知道了。」
许久,李枕只说了这三个字。
我四下环顾着乾坤殿,不知为何,这里出奇得安静,静到让人感到可怕。仿若置身一座空城,天底下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为何没有人…来回报外面的情况?」
想了许久,我才发现是哪里奇怪。京都城中,早已乱成一锅粥。自我进入皇宫,少说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可竟未在宫内看到一兵一卒,前方战况如何,更是无人来报。
李枕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得看着我,说道:
「你不该回来的。」
看着李枕的脸,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既有了传位诏,你为何…没有登基?」我声音出口,自己听着都阴森。
许久,李枕淡淡道:「没有传位诏。」
「可是顾…」我脱口说了三个字,又即刻噤声。我总觉得在这空荡的大殿之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什么人在悄悄打量着我们。
「怎么会没有传位诏呢?」我压着嗓子,一字一字提示着李枕。
李枕看着我,说:「既本就是顾容的主意,恐怕现在已经被他毁了。」
「不可能…」我早已发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我盯着李枕,问:「你也相信他们说的?」
「阿簪…」李枕的眼神十分认真,他看着我,说道:「我们向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眼见未必为实。顾容与我,任谁看了都是十几年牢不可破的情谊,可谁知会闹到如今地步。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不仅需要看,还需要用心…去感受,去等…」
眼见未必为实…李枕话里有话,他是想告诉我…他与顾容是在做戏给别人看么?
还有…他说…等。
等…
等…
等…等等…不对啊…
回忆着这一路看到的,经过的,我忽然有些害怕。这一路虽说历经波折,可对于在战乱中混入皇宫来说,也并非那般艰难。安德门外的虾兵蟹将根本毫无用处,而皇宫之中,过于死寂,听不到盔甲与佩剑相撞的声音。
「你被困在这儿了…是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是的。」李枕缓缓点了点头。
「原本…」我心中又燃起希望:「那现在呢?」
李枕看着我,极其认真,语气平缓道:
「现在…是我们两个了。」
【54】
彼时,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李枕慢悠悠给我解释道:
「我已经有几个时辰没有得到外面的消息了。恐怕守城之将多数降了,连禁卫军也倒戈相向,也许只剩下一些忠心的士兵在死守,可我也不知他们会守多久,又能守多久。如今这情形,我不能出去,也无处可去。外面倒是能进来,可没人愿意进来。」
「可是…你是太子…即便没有传位诏…也…」我吭哧地说着,可说着说着自己也心虚起来。
不论真相如何,明面上景安侯府与李枕已经闹翻了。既没了这样的靠山,各路兵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站在李枕这边。何况有陆笙和安国公在外撺掇,谁帮李枕谁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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