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维安把东西拉回店里,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只有零星几人在吃饭,所以大家都比较清闲。
张义看到他进来,赶忙上前帮忙卸货。
吕子亮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看到车上卸下来的东西,瞬间眼睛亮了。
“哎呀,三昧还真把东西捣腾出来了?不错不错!
“老张小张,你们快出来帮忙,把这些东西切好处理,等会小安挂个牌子出去,说咱们到了新东西。”
张家父子正因为现在没啥活干而诚惶诚恐,听到这话赶紧过来,把东西拿到后厨去处理。
燕维安卸完货,才向吕子亮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许家欺人太甚,竟敢这样欺负我闺女?”吕子亮登时怒了,挽了袖子就打算冲出去,但被燕维安拉住。
“亮叔,我觉得……三妹的分析有些道理。”燕维安低声道。
“现在许老爷正需要你为小公子治病,断不会做这种事。
“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先咬住文家人不放,让他们交代完自己的龌龊心思,再往下继续追究和许家的事。
“不然凭许家在枕河镇只手通天的本事,很容易就逃掉,连带着那父子俩也没法处理。”
吕子亮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深切怀疑,自家闺女看小说看得不透彻。
这哪里是个被pua的小舔狗,根本就是个白切黑嘛!
不过……嘿嘿,他觉得挺好。
谁叫这小子是自己这边的人呢。
“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肯定会完美解决。”他拍了拍燕维安的肩膀,然后气势汹汹地往县衙杀去了。
就在三天前,曹县令终于拿着调令高高兴兴地升官走了。
新县令也随之到位。
吕三昧没有想到,这新县令看起来特别年轻,目测比现在的吕子亮还小,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镇住底下这帮牛鬼蛇神。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县令道。
吕三昧不卑不亢地出来,先行了一礼,然后讲述了刚刚在文家村发生的事情。
县衙的师爷已经认得她了,马上就把之前判决的文书拿出来给新县令看。
“杨大人,请您过目。”
杨念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之前的案卷,了解了前情,微微颔首。
“文刚父子,你们可有话要说?”
二人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大人,我们也是被人雇佣的,许家的小厮给了我们10两银子,才让我们干这种事。”
杨念问:“许家人何在?”
师爷道:“回大人的话,已经派人去请许老爷了,最近许家小公子在治病,许老爷爱子心切,寸步不离,可能来的稍晚些……”
杨念挑眉,没有多说什么,眸中却透出一丝嘲讽。
虽然才到这里三天,但幸亏他有个能干又嘴碎的师爷,唠唠叨叨地就把县里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不少。
许家是枕河镇第一富户,一直以来都是被大家捧着的。
就是以前的曹县令,也是努力地巴着他们,想在自己的任期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在没有等太久,许文豪就和吕子亮一起来了。
但让人大吃一惊的是,两个人并不是并肩进来,而是许文豪一脸讨好地跟在吕子亮后面。
“吕大夫,你别生气啊,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干的,我一定让县老爷秉公处置,把那个诬陷我们许家的家伙找出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吕子亮敷衍地“嗯”了一声,上堂后向杨念行了一礼,说明身份,就马上蹿到了吕三昧身边,紧张地搂住自家闺女。
“三昧,你没受伤吧?都是爹不好,爹应该陪你去收货的。
“那群杀千刀的小流氓,竟然敢打我的女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吕三昧从他怀里钻出来,有些嫌弃地撇嘴。
“爹,你就别吹牛了,你要是在那儿,我还得护着你。”
吕子亮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是哦,说得没错。”
众人:……不用再演了,都知道你家姑娘能打了!
杨念拍了一下惊堂木,待堂下安静之后,向许文豪问话:“许老爷,这二人控告你们雇凶伤人,你可有话说?”
面对的不是掌握幼子性命的吕子亮,许文豪态度就从容多了,“大人,此事我真的毫不知情。何况我儿如今全然仰仗着吕大夫救命,我怎么可能让人去害吕姑娘呢?”
文有英急了,“我认得那个小厮,他经常到清扬书院来给你儿子送东西,他就是你们许家的人!”
许文豪脸色大变。
杨念飞快地一勾唇角,然后恢复了冷漠神情,“许老爷,不知有几位令郎在清扬书院读书?”
许文豪马上喊冤:“大人明鉴啊!我儿是长子,一向恪守规定,每日在书院认真读书,甚至都不会与同学不睦,书院的先生都能作证的!他定不会做这种事!”
杨念一拍惊堂木,“做没做过,本官自有论断。速速把人叫来!”
吕三昧看着泄了气的许文豪,微微蹙眉。
这种下作的事,她不太觉得是许映做的。
但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许家今天是赶上了这位县令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刚刚她还担心这位新县令掌控不了局面呢,看来她小看他了。
衙差去了趟书院,回来的时候把许映和他的小厮一并带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文远。
听说父亲被文刚父子欺负了,文远哪里还能在学堂坐得住,急忙向先生请了假,也匆匆赶了过来。
一看到许映身边的小厮,文有英眼睛就亮了。
“大人,就是他!就是他给我钱,让我找人等吕姑娘下次去文家村的时候教训她一顿,并且把文奇院子里东西都毁掉!”
许映刚上堂就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小厮。
“陈望,你……你竟干出这种事?”
小厮当场就跪了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可一言不发。
许文豪马上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你个混账东西!我让你伺候大公子读书,你竟敢自作主张,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你这是要害三公子死吗?”
杨念用力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速速把他们拉开!”
衙差将许文豪拉开,他喘了口气,抬头道:“大人,一定是这个混账自作主张,我的三个儿子彼此兄友弟恭,映儿怎么可能害他弟弟的大夫呢?
“陈望,你这贱种还不快说,说你是自己干的,和我儿没有关系!”
许映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
名叫陈望的小厮刚刚被许文豪踹打了几下,这回重新挺直了脊背,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回大人的话,五天前,大公子看到文远和吕姑娘一起回书院,就生出了让小人教训文远的主意。”
“你放屁!”许文豪急得爆粗口,形象都不顾了。
文远更是诧异,怎么还和他有关系?
“为何会如此?”杨念道。
陈望呵呵一笑,“因为大公子中意吕姑娘,可是吕姑娘拒绝了婚事,大公子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要教训吕姑娘,以及想巴结吕姑娘的文远。”
文远都快气笑了。
虽说他和爹现在是得靠着吕姑娘做生意,可这个许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些?
他义愤填膺地看向吕三昧,却发现吕三昧神情平静,似乎在特别专注地听这个小厮说话。
他只得又看向许映,却发现许映也正好向自己看过来,神情有些绝望。
杨念听完陈望的陈述,微微点头,“许大公子,陈望的指控,你认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