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居然在对她坦白!
就在她心情激荡无法平复之时,墨成章继续道:“我早就知道成王会占领越州,所以先一步带着村里人逃荒;我早就知道旱灾会持续到和佑十九年,所以一直带着大伙儿找吃的存粮食;我早就知道……”
他一连说了许多早知道,看见郑清浅眼底微微的讶然,苦笑了下,“你应该早就看出端倪了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郑清浅连连摇头,重生这样匪夷所思又重大的秘密,只要不是傻得没救的,谁会随便说出来啊?
“所以,你对程家人的态度,也是因为上辈子他们对你不好?”郑清浅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她是真的很好奇,正常情况下,程家是墨成章的外祖家,如果上一世认回了他,肯定不会亏待他才对吧?可墨成章之前却说程家是敌人。
墨成章看着她的眼睛,薄唇紧紧的抿了一下才道:“前世你我都是被程景灏所害……”话一出口,他忽然想起如今的郑清浅已经不是上一世的人,解释了句,“郑氏是为了我才会死在程景灏的毒计之下。”
前世的郑清浅明知程景灏让人送来的东西有毒,但为了让他顺利逃走,混淆程家人的视线,她依然面不改色的将本该他喝的毒药喝了。
临死之前,她只说这一世看错了人,欠他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偿还,希望来世他不要倒霉的遇上她。
这也是为什么他重生后,去县城做好逃荒的准备回来时,会给她休书让她自己选择的原因。
若那时她选了休书,他也不会立刻让她走,而是会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将她带到郑家人面前。
毕竟他欠她一条命,总要保证她有命活到见到郑家人。
可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以为他洞察了一切,可没想到的是,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
听他说起原身前世的死因,郑清浅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但眼下她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是经历过这些,所以才知道该避开什么,但为什么连照身帖都要跟人换着用?在来闵州前,程景灏他们不知道你吧?”
之前他进城都会乔装,这个好理解,毕竟他的脸有人会认得,但是名字呢?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前,应该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才对。
墨成章既然决定对她坦白,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更何况早点跟她说清楚程景灏和程家人的情况,还能防止程家人从她这里下功夫来对付他。
“因为,程景灏也跟我有同样的经历……”他将前世的恩怨娓娓道来。
郑清浅瞪大了眸子,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天哪!她居然一下子遇上了两个重生的人!
如果这是一本书的话,那就是男主和反派同时重生,外加她这个穿越的……整个剧情都会崩的吧?
不过,随着墨成章说的越来越清楚,郑清浅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握住了他的手,“等会儿,如果程景灏也是重生的,那他岂不是认识我?”
“嗯,前世我们在程家住过一段日子。”墨成章点头。
郑清浅眨了眨眼,“那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想想看,程景灏第一次见她的情况,那时候他挡在马车前,拐弯抹角的想跟她搭话,此时想来,他那根本就不是想上山求医,而是来确认她的情况的。
程景灏认识前世的原主,可她和原主除了长得一样外,不管是气质还是谈吐,亦或是处事方式,都跟原主大相径庭。
以墨成章的说法,程景灏这样疑心重的,肯定会找人查她,查过之后就更确定她不对劲。
而他本身经历过重生,很大可能会把她的变化归到同他一样的经历上。
换句话说,程景灏每次用那种似曾相识的目光看她时,其实都是一种试探,他在试探她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郑清浅回想了下这几次见到程景灏时她的表现,好像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说不定程景灏还以为她在做戏,他心里早就认定她也是重生人士了呢!
不得不说,郑清浅又真相了。
“他误会什么了?”墨成章反问。
郑清浅轻笑了下,将自己刚才心里的分析说了出来。
墨成章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果真是,那就是老天都在帮我们。”
他一直避着程景灏,就是因为不想过早的暴露他也是重生的事实,如果他真的误会了郑清浅的情况,可不就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吗?
“所以,你之前就做好了打算?”郑清浅话锋一转,正色的看着他。
她这话问得墨成章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在背后策划的事不是一件两件,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
“是做了一些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不过……站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他们从进屋就在说这些事,站得久了,他怕她太累。
郑清浅暗暗扶额,都这时候了,真亏他还能想起这个,不过她的确站得有些累了。
两人脱鞋上炕,合衣靠躺在炕头,不过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郑清浅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轻声问道。
中午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晚上他就主动确认了她的猜测。
墨成章握着她的手,侧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因为我不想骗你。”
他们是夫妻,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如果对她都不能坦白,那他重活一世依旧会带着前世的包袱,那样岂不是太累了。
听到他的话,郑清浅沉默了。
她倒是没有骗过他什么,可也没跟他说实话。
要告诉他吗?如果他不能接受来自异世的自己怎么办?
但……他都能将他最大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如果她依旧什么都不说,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更重要的是,夫妻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而且他早就知道她的不同。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她’了吧?”
良久后,郑清浅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