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能清晰的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的变化是从抵达剑峰的山顶处开始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土包,一柄破破烂烂的断剑,山顶的朔风把浮雪刮走,将这一个有些惨淡的景象彻底的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站在如此之高的山巅,向下看去,一切尽收眼底,仿佛日常那些烦恼都只是浮云潦草,不足为虑。向远望去,目之所及依旧是群山环抱,如同置身世外桃源,超凡脱俗。目光平视,无任何障碍可言,仿佛一剑挥出,便可斩破天地,超凡入圣。
王妍儿思乡之情,已经在半山腰被苏梓解了,此刻,她只是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能用三种文字书写的石碑,本身就代表了布置这一切的那个人的一种视野,至少是知道仙魔两界基本格局的,必然不会是庸手。
不过,姑娘内心是轻松且愉快的。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有些不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喝茶吃酒,歌舞相伴,其乐融融,怕什么?
爬了几乎整整一天,这还是在有二级剑修的帮助下,以及有小姑灵气分身的后盾中,爬上来的,姑娘虽然累了,但是心情还是颇好的。她背着手,俏皮的跟在苏梓的身后,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刚刚飞上枝头,不时地探头探脑,伸伸舌头,做做鬼脸,苏梓很喜欢她这样,自从上次她被家人吊起来打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扮过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了。
这才是一个男仙最应该守护的东西,这个东西,或许就是叫做天真。苏梓开心的想着。
直到王妍儿好奇的看了看那柄断了一半的锈剑,她的面色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苏梓赶紧凑了过去,那柄断剑的上一半已经彻底找不到了,看来就是被熊妖给斩断之后,随手一抛,自然是无人知晓。剩下的一半,上面有一行古朴的仙文,依稀可辨,“时年娉婷此山中”。看来是一句诗的下半句。
王妍儿缩了缩脖子,往苏梓身边凑了凑。苏梓知道,她害怕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做这个动作。他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一遍,无人,那么,让爱妻害怕的就只能是这些东西背后的那个人了。
只见王妍儿向前一步,掏出随身的飞剑,慢慢的把那个小土包翻开,然后仔细计算了一会儿,便顺着一个方向径直挖开,果然,在那个方位上找到了一个刻了几根线条的木片。
苏梓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数了数,上面的线条,总计是7条。
姑娘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一圈,果然,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地方,真的看到了那些东西。她有点希望破灭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一直呆呆的看着苏晓的分身。
苏梓也看了过去。
“哥,我说过,我一年之后要带你们去临渊城。我这句话不变,永远不变。一个都不能少。”王妍儿说着,苏梓知道,她不是在对任何人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说的。
“看来是个大麻烦啊!”苏梓看到苏晓的分身到了,哈哈一笑,“肚子饿了,恒儿把饭做好了没有?”
苏晓的分身点了点头。
苏梓霸道的把王妍儿抄了起来,径直往怀里一抱,还轻轻的掂了掂,“胖了!还不少!”
王妍儿大怒,“胡说!我可是一直很注意的!”
“多了五斤衣服嘛,今晚就给你全去了,再看看我们家这头褪了毛的白皮猪到底有多重!”苏梓笑嘻嘻的贫了一句。
“流氓!”刚刚还说哥哥嫂嫂很快就回来了,正在张罗着摆放碗筷和收拾桌子的苏晓猛然间骂了一句。王恒四下看了看,好像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于是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没说你!说的是我哥!”苏晓没好气的把木碗往桌子上一丢。
“你哥一直都是流氓,看,还是我对你好吧。”王恒说。
“滚!”几乎在同一时刻,苏晓和王妍儿同时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被这家伙给破坏的无影无踪,王妍儿只觉得心头一甜,当年自己怎么看上他的,好像就是这样,正常人看别人伤心的时候都是过来哄哄抱抱的,他不是,他过来找你一点小麻烦,你不得不去追他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伤心的那件事,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忒的是烦人,而且,又讨喜。
“直接飞回家?”苏梓问。
王妍儿点了点头。
啊~~~一声悠长的惨叫在山谷之间回响。
王妍儿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恐怕此生都没有瞪得这么圆过。
这个坏家伙竟然刚刚飞出不到百丈,就径直把自己从灵气团上丢了下去!!
那个自由落体的酸爽,王妍儿可是第一次体会到。以前自己偶尔也能奢侈一把,御空飞行一段,可是,那是自己要干的,没有比这种突如其来的下坠带来的感觉更加难以形容的了。
王妍儿觉得自己那声持续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惨叫简直就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打死她都没想到这个坏蛋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等自己被更急速下落的苏梓和苏晓分身接到的时候,姑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之后就像是一条被刚刚钓上岸的鱼一样,她在苏梓怀里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姑娘羞红了脸,刚刚那声惨叫也太响了吧,一向害羞且珍惜自己羽毛的她可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你说的要放的哦!”苏梓一脸的坏笑。
王妍儿刚刚觉得哪里不对,然后,苏梓手一松。
啊~~~又是一声同样悠长的惨叫在山谷之间荡漾开来。
“真好听,像百灵鸟一样。”苏梓拍手笑道。
“哥,你真的比流氓还变态。”苏晓分身嘀咕了一句。
“对付她这种家伙,不变态一点都不行。”苏梓笑了笑。
一炷香之后,姑娘又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苏晓也回到了原来的高度,一切好像还可以再来一次。
这次,王妍儿又当起了缩头乌龟,死死的把头埋在苏梓的臂弯里,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动也不动。
“恨我不?”苏梓问。
“恨死你了,你这个坏蛋!”姑娘的头埋得更低了,细嫩的手指也握他的衣服握的更紧了,心头反而莫名的生出一种感动来,也就是这个坏家伙,总是能出其不意的让自己把原本要做的事情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