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隐晦,但他们也都懂了。
她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当初构陷孙家的俞家代表,是谁!
几个家族都有份,但当初制造伪证灭了孙家九族的参与者,俞家那位肯定不是皇甫娇。
换他们做皇帝,也不会让皇甫娇那种拎不清的人来做这等绝密的事!
温书青说道:“但借着我这个无缘的孩子,能够做的也到此为止了。长公主得为我的孩子负责,但俞家其他人无罪。可尽管如此,也算开了个好头,俞家一直以来都是靠长公主支撑着门楣。”
“若非靠长公主的荫庇,驸马俞家能不能有如今的局面,犹未可知。”
“俞家……本身没有特别大的本事,靠着长公主下嫁才水涨船高。”
“俞泛这一代没出什么脱颖而出的人才,主要也因为长公主太强势了,没能把几个儿子培养好。”
“资质平庸的这些人,也没能培养好孙辈。”
“不仅如此,多年来结交其他家族,也多半是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人。”
“因此,长公主一倒,只要圣上不想扶持,俞家自然而然都会垮掉了!”
她说了一席话,即便没怎么用力,但确实说太多了。
说完后像是透支了自己的精力似的,闭上了眼睛养神。
外头传来皇甫霖紧张的声音:“温书青,你说什么这么多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身子吗?这些事我们来说就好了,你身子弱,别说这么多话!”
这人没看见,却猜测着她疲累的模样,急得很!
一着急就要骂人的。
温书青又睁开眼睛,眼里都是无奈。
听言,柳拭眉给了温书青一个微笑。
温书青也无奈笑了,懒得理他。
柳拭眉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也未必一定要斩尽杀绝,倾覆整个俞家的,他们败落是他们自己的事。但参与人若是俞泛,那他肯定不能逃脱!”
外头,皇甫令尧说道:“俞泛不是个扎手的角色,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去找他!”
比起来,俞泛可比苗杰要好对付多了!
甚至,也比柳赋昀要好拿捏得多!
相比之下,这几个参与了当年的构陷案的:
曲满江是个没有什么谋算的武夫,但他有勇,什么事也敢下手。
柳赋昀和苗杰,都是追逐名利。
最难对付的,大概还是当朝丞相杜恒!
且不说杜钏和杜锡两个儿子是何等的角色,就是他的嫡女杜若,可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人,可见杜恒的能耐绝对不差。
而俞泛……
大概是个凑数的吧?
既无勇也无谋!
他唯一有的,是跟皇帝的裙带关系,是表兄弟!
“你去找也好。”皇甫霖说道:“不管怎么说,总也是个长辈。去套套他的话,就算不能从他那里套出什么话来,也能把他吓个半死!”
皇甫令尧点点头,道:“姑祖母倒了,他肯定六神无主。我再去吓吓他,他可能就会自己跑去父皇那边找依靠。要么,他作死露出马脚;要么,作死得罪父皇,父皇会处置他!”
只要池水下的鱼群动了,很多事自然就浮出水面。
皇甫霖盯着皇甫令尧,又问:“你还有几分希望,盼着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
说着俞泛来的,按说皇甫霖口中的“他”,大概指的是俞泛。
但皇甫令尧听得出来:不是!
“他”指的是,龙椅上的那位!
皇甫令尧蹙眉思忖,道:“希望是没有了的,苗玲珑已经招供。”
根据苗玲珑的供词,当年苗杰帮了皇甫权做了那件事,制造了孙家通敌西魏国的证据,想要换取更上一层楼。
但后来没有达成目的,苗杰自己就叛国了!
能让这几个家族的家主,一起下水做了这样一件事,除了皇帝还能有谁呢?
“总不能是……永寿宫的那位。”皇甫令尧想到太后严以白,感觉面对的又是一面水雾!
“那你打算怎么样?”皇甫霖问道:“你是首当其冲的人,不可能没有感受到,他现在对你的忌惮是越来越重了。”
帝王的猜忌,能够弄死一个家族的九族。
帝王的忌惮,同样也可以!
“说到这个,我很好奇……”温书青闭着眼睛,忽然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明明忌惮二皇兄,却始终不动你们呢?其实,他有很多、很多机会下手的!”
两个“很多”,可见确实是非常多机会。
可皇甫权不但没动皇甫令尧,甚至还对皇甫令尧十分纵容的样子!
闻言,柳拭眉也朝屏风外看去,道:“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没想明白。”
总不能是,当年孙家还有什么事,是让皇甫权不得不避讳的,所以必须保住皇甫令尧这根苗子吧?
从各种各样的事情看得出来,皇甫权对所有儿子都是没有父子亲情的,但他却似乎很纵容皇甫令尧,为什么?
除了有什么东西压制着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没有别的原因!
而能压制皇甫权的东西,是什么呢?
皇甫霖猜测道:“你们不是去见过太后了么?祭天的那一次,太后还出来相帮于你们。你们要不……去探探口风?”
“我们探过。”皇甫令尧还记得,严以白的态度很明确:当年的事到曲映蓉为止就行了,不要继续深挖,不然遭殃的会是你们!
皇甫霖挑了挑眉,没有多问。
虽然他们夫妻俩已经对皇甫令尧夫妻投诚,决定帮皇甫令尧了。
但人心隔肚皮,皇甫令尧对他是否信任、是否放心,犹未可知。
尤其是在萧妃又产生了野心的时候!
可以说,皇甫令尧与柳拭眉还能一而再地来帮他们的忙,救了他的命、也救了温书青,已经是仁至义尽的。
再想想,柳拭眉还能救皇甫贺、救杜若……
他们怕真的是观世音转世了!
“行了。”柳拭眉见时间差不多了,温书青的情况也只差静养。
她站起来,道:“三皇子妃小产也是要坐月子的,舒太医会开方子。”
她捧着肚子,对温书青说道:“萧妃也肯定会指派嬷嬷过来,照看三皇子妃的月子。这些事用不上我啦!为免今晚还会有什么变故,我们住在寻鹿殿,有事你们差人去叫我。”
“多谢。”温书青淡淡俩字,但眼神却表达了许多意思。
柳拭眉笑了笑,不说话,出去了。
皇甫令尧小心翼翼地护着柳拭眉,两人乘轿子回到寻鹿殿。
凳子还没坐热,竟然有意外来客!
“王爷、王妃,六皇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