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皇甫令尧不说,柳拭眉也猜到了!
自从皇甫贺的事之后,他已经有了想要上位的心思!
加上这阵子张家不断派张惟、张怀兄弟俩轮流游说,不但在皇甫令尧这里下功夫,也有去梁家那边给一众洗脑。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权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任何东西都靠谱。
权势是一柄刀,自己掌握,总好过刀柄握在别人的手里。
扶持新帝,仿若刀柄掌握在新帝手里,而自己则是捏着刀背,新帝一个想岔了,反过来就是刀锋面对自己的心口!
谁又能保证,狼崽子养大了,不会反口噬主呢?
从一开始,张家想要扶的就是皇甫令尧,柳拭眉答应的时候,是为了梁升的婚事。
本想投机取巧,但张家一门心思深的文人,岂能都是傻子,想不明白这些?
他们想要拖延战术,他们也没有放弃过事后游说。
尽管皇甫令尧一万个不情愿,不想日理万机,不想耽误了与媳妇儿相亲相爱、亲自当奶爸带娃娃的美好人生。
可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剑,如何长久安稳?
尤其,看到曲映蓉失势、皇甫贺倒下后,杜若、皇甫玥皇甫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皇甫令尧很怕,万一自己哪一天无法自保了,他媳妇儿和孩子怎么办?
“媳妇儿,我给你保证,我上去后,绝对绝对绝对……”
他说了三个“绝对”,做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保证:“不会要其他女人的!”
一开始他说得好好的,自己没有野心,没有对皇位的想望。
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总觉得对不起柳拭眉。
柳拭眉看出了他这点意思。
皇甫令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烦恼得很,却也不得不去面对这件事。
他又道:“把他弄了,让你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从一开始,咱们就把后宫废除,掐断任何人塞女人给我的心思。”
“既然没有后宫,自然也就废除掉‘后宫不可干政’这种规矩,咱们俩共治天下。”
“你我都是天下之主,绝对不会发生那种、有女人想要跟你瓜分我的事。我也不会容许别的女人有机会。”
“你看如何?”
关于这个想法,他还是第一次跟柳拭眉认真谈及。
生怕她不同意,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的。
他没有别的办法啊!
想要安稳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又不想付出,那怎么行?
如今,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必须择一弃一的时候了!
但他好担心柳拭眉不同意!
毕竟是自己言之凿凿说过的话,现在在媳妇儿面前打脸,太难为情了。
他也不敢看柳拭眉是什么表情,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柳拭眉问:“你确定都想好了吗?”
“确定。”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做,可现在的情况,除了我还能找谁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想想看,倘使我们不要这个东西。就算我们掌控了新帝,迫于对我们的养育、扶持之恩,或者我们的能耐压制他不得不尊敬我们。可我们百年之后呢?”
也就不说功高震主了。
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将来,我们的子孙,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依旧是我们如今这般,这种捉襟见肘的紧张状态!”
“我们俩上位了,你肚子里的娃娃,就是太子、公主。无人敢欺!”
“我们好好培养他们,辛苦个几年,就把皇位交给儿子!”
“你看如何?”
柳拭眉:“……”
得,他竟然打算培养几年就让儿子顶缸?
但不得不感慨一句:“令尧,我怎么发觉……你的想法终于彻底成熟了?”
都说,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逆境最易让人成熟!
他以前——甚至是婚后,还是有点儿那种“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调调,虽然说责任心很强、也算很有担当。
但骨子里沉淀的调子依旧如初,故而他总想找一条破局之路,既能够安稳、逍遥自在、又不需要他去做皇帝的路子!
但现实教他做人!
所有一切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你做梦!
因而,他终于痛定思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连废除后宫、天下共治都想到了。
他是要逆天啊!
当然,妻奴属性作祟,让他不管打算做什么,都要征求柳拭眉的意见。
“媳妇儿!”
没得到回答,皇甫令尧依然提着心:“你就说行不行吧!行的话,咱们就做好计划,明日就把张家叫过来。不行……”
他的气息又弱了下去:“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柳拭眉被他这副纠结的样子逗笑了,仰头亲了他的下巴一下,道:“好,那我们上去!”
只不过,他说“天下共治”,肯定抱着以后让她帮忙理政的心思。
想得可真美!
该他自己背着的大山,他自己背去!
并且,将来教养儿子的责任,也让他自己扛!
她对治理国家没兴趣,培养储君她也没能耐。
倒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她的医馆就可以随便开了。
搞事业多香!
可怜她一个医女,来了这时代成天陷入朝廷宫斗、权谋之中,一个被宫斗耽误了的神医!
重新洗牌吧!
次日。
大皇子薨的消息,帝京基本已经都传遍了。
但,能到场吊唁的人,相当的少。
树倒猢狲散,莫过如此。
皇子公主们,多数来上炷香就走了。
皇甫令尧则是差人去帮忙,自己没再进宫。
“媳妇儿,我给你说件事。”
睡一觉醒来,皇甫令尧把昨晚的戚戚然都给收拾整齐了,倒是把天牢里的那个奇怪的人给想了起来。
他便给柳拭眉说了一下这其中的蹊跷,问:“他说放他出来,对咱们有好处。你觉得这能信么?”
“对他的身份,你可有什么发现?”柳拭眉问。
皇甫令尧说道:“从他说的话听起来,倘若他不是可以骗人的话,大概是说他在天牢里已经很多年了。”
“这是一点。”
“第二点是,昨晚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刻意朝里头走了几步,没有往里面进。”
“所以只能推断他距离我至少有五六个牢房的距离,可到底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柳拭眉不由好奇起来:“以你的性子,不让你去看,你就不去?”
怎么可能?
他的狗脾气若是上来了,那几个狱卒哪里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