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逊被他弄得愣了愣,看了一眼被踹开一个洞的可怜雕花木门,唇角一抽,道:“你这是吃了火药啦?”
皇甫令尧愤怒地冲上前去,一把拎住魏逊的领子,道:“我不管你的破事儿了!我媳妇儿要生孩子了,我要回帝京,我要陪我媳妇儿!你赶紧给我把蛊虫给解了!”
“你……”魏逊将他的手拿开,把自己的领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蹙眉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想了想,他想出来一个极好的说法:“你那媳妇儿可不是什么依附男人生存的寻常女子,你就这么一辈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难道不担心有朝一日她嫌弃你了,不要你了吗?”
皇甫令尧一怔。
说的是!
柳拭眉不会嫌弃他,但他自己也没脸呀,不是么?
见状,魏逊趁热打铁地道:“你来了一趟西魏,把西魏皇权拿下来回去献给你媳妇儿,这不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吗?不然,你打算白跑一趟西魏,毫无建树,灰溜溜地回去么?”
不得不说,他思路相当清晰,每一个句话都踩在了点子上。
疯批虽然是疯批,但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皇甫令尧差点都要被他说动了!
但皇甫令尧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他愤愤说道:“我不管那么多!你先陪我回去一趟,我总要见一见我儿子和姑娘吧?再不济……再不济回去了之后,我再跟你回来!”
魏逊见他铁了心的要走,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思索片刻,道:“那你就不想想,把魏良那老小子给弄了么?他要开战了,你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是他自己擅自做主的,还是我那皇兄魏睿在扶持他的呢?”
皇甫令尧又是一怔。
没错啊!
西疆战事也很重要!
他再三思量,不得不用话来引诱魏逊:“那你去了解一下,只要你能阻止开战,我就同意留下来!”
至于到时候他要不要反悔,反悔又怎么样?
难不成魏逊还能咬他!
魏逊眯起眼眸,对这个办法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点点头:“行,我这就进宫去。”
皇甫令尧便在南君王府里等着。
但——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魏逊大步流星地回来了,面色冷凝地走进皇甫令尧的院子里,道:“刚刚送回来的消息,魏良已经开战了!”
“什么!”皇甫令尧好像屁股被钉子扎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他双眼瞪大,恨不能吃人!
魏逊差点都要不忍心将后面的话告诉他,怕他会因此而发飙。
但,如果现在不说,之后爆发起来,会更恐怖。
想到这个可能,魏逊还是说了出口:“魏良首战告捷,打了个胜仗。大蜀落败,损失了一名猛将。”
“损失了谁?”皇甫令尧脸色变白,脑壳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大蜀西疆的猛将,怎么可能轻易损失?
肯定不会是主将!
第一战,就把主将派出去应战的,怕不是脑子有坑!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是我媳妇儿她家里的舅舅,那难道是——他表兄?
然而,魏逊让他失望了:“是梁五。”
皇甫令尧身子一抖,差点站不稳,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椅子扶手才能站住。
旋即,又激动地跳起来:“我媳妇儿的五舅没了?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回去!我得陪在她身边!”
说走就要走。
他风火轮似的冲出了院门,一路朝马厩飞奔过去。
也不看别的马,专门挑了魏逊的坐骑,马上就要走!
魏逊在后面追他:“臭小子,你老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皇甫令尧的轻功不差,但魏逊也不错。
他一路在后面追,皇甫令尧已经打马出去了!
魏逊也另外解了一匹马,追在后面跟着跑出去。
“老子”在后面狂追,“儿子”在前面狂奔。
但魏逊的马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良驹,魏逊后面随便骑着的那匹马,可是比不上的。
这一个落差,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魏逊咬咬牙,干脆挥了挥手,对后面追上来的还君说道:“你跟上他,本尊到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说着,打马转身,回去了!
皇甫令尧一路狂奔,朝着东面而去。
他甚至想也不想路上身无分文要怎么办、没有通关文牒要怎么办、粟老那边联系不上他要怎么办。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
然而,他一路狂奔,快马加鞭跑出了二十里外的时候,突然腹中一疼。
他蹙眉,忍了忍。
但这种痛要命似的,好像有倒刺的东西,对准了他的五脏六腑不停地剜肉!
终究没能撑住,从马上摔下来。
那千里马是有灵性的,马匹上的人掉下来了之后,它也不跑了,在原地转悠吃草。
皇甫令尧疼得在地上打滚,没一会儿,内襟就被汗水给打湿了。
他一路滚来滚去,一身的尘土压根管不着,疼得精致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好在,还君终于赶上来了,一把将他抱起,朝千里马吹了个熟悉的口哨。
马跑回来了,还君带着皇甫令尧往回走。
说来稀奇,走着走着,皇甫令尧就不疼了。
他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沉声质问:“那该死的虫子,在我肚子里搞的鬼?”
所以,那狗屎的蛊虫,是真的!
“唉!”还君叹了一口气,道:“世子你为何不信邪呢?”
“那我怎么办!”皇甫令尧恨不能将还君给撕碎。
但他也知道,杀了一百个还君也无济于事,只要魏逊还在武都,他就没法跑。
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道:“还君,现在的状况,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还君淡淡说道:“属下并不是世子,但方才……南君王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你为何不听他说完,再与他好好商量了再说?你一走了之,哪怕没有这同生共死蛊,难不成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办法?”
能解决问题么?
战事已经开了,魏良胜了,梁五死了。
就算皇甫令尧现在赶回去,也不能回到过去,除了陪着柳拭眉一起难过,他又能怎么样呢?
皇甫令尧冷静下来,寻思着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他也不吭声了,一路默默无言,回到了南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