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卿来了!
一收到皇甫玥叫人送去的消息,他便立刻撂下正在谈事的大臣,疾步过来。
只是前面的金銮殿距离太后居住的宫殿实在是太远,他还是来得太慢了些!
一进来,看见皇甫玥脸上的面纱摘下来了,他心口浮起一股气窜上了头顶,当即转身对曹太后怒道:“母后故意戳人伤疤、指人痛处,未免欺人太甚!”
“皇后遭遇宵小伤了脸,目前正在治疗,见不得风吹日晒才会戴面纱视人,不日便可痊愈!”
“但你要逼迫她摘下面纱,身为长辈你这样欺压小辈,是何居心!”
刚刚被皇甫玥噎得心口疼,现在又被公冶卿这般怒斥,曹太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伸手指了指皇甫玥,道:“是她自己摘下面纱的,关哀家什么事!”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逼迫过皇甫玥好么?
但公冶卿却认定了自己以为的事实:“是她自己摘的,但若不是你出言相逼,她能不知道自己的脸要好好护着吗!”
他站在皇甫玥身侧,弯腰给她把面纱重新戴上,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皇后,你自己说,哀家可有逼迫于你?”曹太后气得要疯了,恨不能一巴掌将这对男女拍死!
皇甫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公冶卿是误会了。
但,其实也不算误会。
倘若不是曹太后拿她失去父母、兄嫂皆亡的事拿出来说,她也不会揭开自己的面纱!
所以,她干脆冷眼观望。
公冶卿一直以来,做出的样子都是对母亲言听计从,顶撞曹太后,几乎都是为了皇甫玥。
此时,也不例外!
他完全不给皇甫玥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人塞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直面曹太后:“母后你不要逼她了,她虽然是朕的皇后,却……也是大蜀的公主。大蜀的女帝对她何等重视,你不知晓,朕心里却是有数!”
说到这里,他眉眼逐渐冰冷下来:“大蜀如今的武力有多强,想必母后也听说了。皇后在南吴过得好,代表着南吴与大蜀的联盟妥帖。难不成,南吴想要品尝大蜀的炮火吗?”
大蜀用新式武器大炮,轰开了西魏武都的三个城门,西魏国主魏睿不得已,从西城门逃亡。
这件事,已经四国皆知!
曹太后脸色僵硬得宛如扣了一只锅盖!
还别说,政客都知道,谁掌握了最先进的武器,就能成为天下霸主,这是不争的事实!
公冶卿把话放下了,拉着皇甫玥往外走。
皇甫玥顺从地跟着他出去,全程不发一言。
到了外面,公冶卿直接将她抱上了御辇,弃了凤辇。
很多宫人看着,君上对皇后的态度有多珍视,落入了所有人的眼里。
“去中宫!”
公冶卿吩咐下去。
皇甫玥见他一脸的阴沉,捏着她的大手掌十分紧张,却还是很顾忌,尽量不弄疼她。
她抿了抿唇,道:“我没事。”
“嗯。”公冶卿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太敷衍了,又转过头来面对她说道:“其实你可以待在中宫,不用理会她的。”
“那可不行。”皇甫玥倒是很轻松,道:“我来了之后,怎么怼她,别人也看不见。可我若是不来,别人都知道我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这样,肯定就是我错了。”
“怼她?”公冶卿一愣。
他思索片刻,问:“她不是在刁难你吗?我一进来就听到她说要你每日过来,她要教你学规矩?”
就是听到这种话,他才愤怒的。
进去之后,看见皇甫玥摘掉了面纱,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当时他就想:皇甫玥有多在意自己毁容的事,他最清楚不过。
可曹太后一来就逼迫她摘下面纱,简直是不可容忍!
所以,他就炸了。
皇甫玥反手过来握住他的手,安抚地说道:“她是被我气的。我从召而来,是保持我做人的体面。但她若想用当婆婆的那一套来教训我,那很抱歉,我眼里没有这样的婆婆。”
她笑了笑,又道:“若是用太后的身份压制我,也很抱歉,我是大蜀的公主,不吃她的太后身份!”
“呵……”公冶卿紧绷的情绪受她感染,也放松下来。
他笑出声来,道:“所以说,还是我瞎操心了?”
皇甫玥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道:“虽然我后来落魄了,但……我骨子里还记得自己是天之骄女时候的姿态。”
她叹了一口气,十分怀念地道:“想想以前,我手里拎着一条鞭子,看谁不顺眼就抽谁。那样意气风发,那样张扬自信。”
“这两年虽然经历了太多,我本来对自己的人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临行之前,二皇嫂与我谈过几次。我自己一个人无论怎么样在泥地里匍匐不打紧,但我嫁来了南吴,不仅仅代表我自己,还代表着大蜀的体面。”
“所以,我便想,只要我把过去那个嚣张跋扈的五公主捡回来,不就好了吗?”
“对!”公冶卿就乐见她这副样子:“我的小玥,不必跟任何人低头。哪怕是面对我,倘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照样骂我、打我也可以!”
这回,轮到皇甫玥笑出声来了:“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兴许我有什么时候犯糊涂了呢?”公冶卿很诚恳,道:“小玥,你看到的我,也许并不是全部。有些时候,我其实很……”
他没说下去。
其实很怎么样呢?
很阴暗!
他的内心,很多时候都很阴暗。
只不过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对曾经给过他阳光温暖的皇甫玥,他不会用这一面来面对她而已。
皇甫玥看着他,笑道:“哦,那我就看着你了。”
公冶卿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冲她淡淡一笑。
回到中宫,皇甫玥询问:“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也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去的。”
“无妨,反正已经丢开了,再过一会儿再过去也不迟。”
公冶卿跟着她进了殿内。
两人坐下来,他询问:“你用过早膳了吗?何时起来的?”
一问这个,皇甫玥顿时想到他们已经圆房的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