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沧澜是今年才找上门的,严以白习惯了过清静的日子,她不太想要波动,虽然对柳拭眉一个女人当了皇帝颇有微词。
但,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柳拭眉虽然一直派人监视着永寿宫,生怕她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却也没有任何要危害她的意思。
对严以白来说,只要都不来烦她,让她平静地度过晚年,其他的事都不想管。
皇朝不更迭,皇权不能落入皇甫氏以外的人手里,她便不会理会。
严以白悄然打听过,见柳拭眉上位以后做的事井井有条,皇甫令尧回来了,也会让皇甫令尧去打理朝政。
可见,柳拭眉虽然称帝,却无霸权之心。
然而,柳拭眉突然不让“皇甫令尧”上朝了,引起了严以白的疑心。
她虽然足不出户,外界的事却瞒不过她。
她将一切动静看在眼里,是为了不影响到自己。
孰料,她这边还没有查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个月沧澜自己找上了永寿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目的——
自然是想要争取太皇太后的支持,让他——这个皇甫令尧的孪生弟弟,彻底取代皇甫令尧的地位,然后把皇位从柳拭眉手里拿过来!
不得不说,月沧澜的计划很大胆!
当初柳拭眉每一次想见严以白,都要用不少心思,这个月沧澜直接潜入。
可以说,严以白虽然不太喜欢柳拭眉,但柳拭眉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还是满意的。
对于暗中潜入永寿宫威胁她的月沧澜,严以白可以说:只有不喜!
“月沧澜,孙清是个疯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严以白又道:“哀家说过,不会插手皇权的事。你也别想这些了,在柳拭眉面前,你是没有胜算的。”
月沧澜眯起眼眸,道:“你又如何知道没有?”
严以白唇角勾起嘲讽,道:“就凭半夜三更站在这里见哀家的人,是你!”
她毫不客气地道:“柳拭眉做事,进退有度。她为人精明,且通透。你以为你真的骗过她了吗?”
月沧澜眯起眼眸。
他原本一直告诉自己:柳拭眉对皇甫令尧不见得真的有多爱,而不是我演技太差!
但,今日温书青带出来的圣旨,却表明了一件事:
柳拭眉,应该是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严以白冷冷地道:“你虽然将令尧模仿了个八九分。但在柳拭眉面前,怕是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不可能!”月沧澜回忆当时的事,不认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但严以白却一口咬定:“你以为她收服皇甫令尧,只是因为美色吗?”
她终于朝月沧澜看了一眼,又道:“对于女人来说,分辨自己心爱的人,几乎不用第二眼。更何况,这个人是柳拭眉!”
月沧澜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问题,梗着脖子道:“当初皇甫令尧装傻骗她,她不也一直看不出来?”
“呵!”严以白嘲讽地笑了一声,道:“这种事,哀家没必要与你争辩。”
她又道:“我也说过了,不插手这些事。你若有能耐,骗得过她,成王败寇,哀家也不会出去揭穿你。但……你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月沧澜生平最恨的,就是说他没本事!
他心里是不平衡的。
凭什么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一生下来就被送走?
就因为他晚生?
他本是皇甫氏嫡系血脉,却被送去了月氏——跟落草为寇没什么差别!
十岁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孙清告诉他:你将来是要做天下霸主的。
他从此勤学苦练,心里始终在盘算着:我不能输给皇甫令尧!
可结果到了现在,严以白却说他没本事?
“不要说这么多废话。”月沧澜咬着牙,道:“柳拭眉已经昏迷不醒,只要你站出来支持我,就能让我将皇权拿过来!”
严以白蹙眉,道:“哀家没有拆穿你,你还占尽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但你却依然拿不到皇权,那能怪哀家么?”
“你!”月沧澜怒了,道:“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严以白唇角勾起冷笑,道:“你要真的敢做一个试试看,别说孙清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做得成,只怕你根本走不出帝京就已经死了!”
“你这么看不起我!”月沧澜捏了捏拳头。
他真想打死这个老虔婆!
但,他确实不能。
严以白说的很对:只有说服严以白,让她帮自己正名,才有可能破现在的局,把皇甫厉给赶下来。
杀了严以白,就彻底没有别人了。
偏偏,严以白是个很怪异的人。
她这个人竟然无欲无求,也没有任何在意的人,想要找她的把柄都很难。
就算把她身边跟随多年的心腹杀了,她眉头也不皱一下。
月沧澜从不知道,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她宛如没有心!
除了死守着皇甫氏的江山,她没有任何欲求。
甚至做出承诺,若月沧澜自己斗得过柳拭眉,取代皇甫令尧的地位,那她也绝不会出去拆穿他,毕竟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另外,他也是皇甫氏的血脉,并没有混乱血统的可能。
这样一个人,怎么样才能要挟得了她呢?
严以白又道:“你自己去解决外间的事吧。严格来说,这件事哀家其实帮不上你。”
她认真地道:“还是你第一次来找哀家的时候那一句:柳拭眉是块硬骨头,哀家不想跟她杠上!也不保证,自己能赢!”
“但她现在昏迷不醒!”月沧澜声音大了一些:“趁现在,太皇太后出山,目的是阻止牝鸡司晨,还政皇甫氏。名正言顺!”
严以白却是笑了。
她一脸讥讽地道:“这种送死的事,你去做。哀家不会做的!”
柳拭眉昏迷?
严以白十分怀疑——
柳拭眉真的昏迷不醒了吗?
搞不好,月沧澜这个傻子,把柳拭眉当傻子来骗,却不知道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吧?
以柳拭眉的性子、她的智谋、她的沉稳,未尝没有可能!
月沧澜眯起眼睛,道:“等到皇甫令尧死了的时候,你也只能帮我了,不是么?”
他一脸的肯定:“他,只怕是无法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