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厉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怎么不敢在他面前说?”
墨儿一哽,哼道:“我那是不敢吗?若不是怕坏了陛下的事儿,我骂死他!”
她虽然是柳拭眉的人,但跟皇甫令尧还是有主仆感情的。
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目睹了,皇甫令尧与柳拭眉一路走过来的风风雨雨的见证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适合评判这段坚贞不渝的爱情。
那破烂赝品,也想鱼目混珠?
笑死人了!
皇甫厉摇了摇头,道:“你跟着拭眉久了,想法跟她越来越像。”
墨儿一顿,没接这话。
她想到明日有好戏看了,隐隐兴奋,道:“这段时日,可真是憋死我了。快了,很快我就不用忍他了!”
说完转身回去照顾柳拭眉。
皇甫厉低头看折子,这是一封让女帝还政皇甫氏的上书,言辞激进,头头是道。
可以说,文采真的是极好。
但,皇甫厉也好、庄闲也罢,都不是一个文人!
他一点儿欣赏这书法与文采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捏着朱笔,在折子上写下一个字——滚!
大概,没有比他更简单粗暴的批阅奏折的了。
而朝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辅政王脾气暴躁、手段狠辣,一言不合他就能立刻拔剑砍人的。
奏折上写着大大的“滚”字,也不是第一次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比起来,大国舅批阅奏折,看到不喜欢的,直接撕了,都还要好上一些。
刚刚将这本奏折批完丢在一旁,慕将离与梁升一同进来。
后面跟着张妙蓁,张妙蓁不参与国事,进来后便去了寝殿那边。
“路上,遇见了那位皇夫。”慕将离漠然说道:“他说……明日他就要上早朝了?”
“是时候成全他了。”皇甫厉点点头。
慕将离走过来坐下,拿起一旁批过的奏折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
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做事比谁都狠!
“这些个官员,还是有不少被洗脑了的。”梁升在一旁说道:“本身,文人就容易做墙头草。”
这话,得来慕将离一个扫视。
梁升失笑,道:“好吧,我更正一下,墙头草中,文人占据大多数。”
换了个语序,这话就贴切了,不得罪人。
慕将离这才满意,道:“他们挑唆了不少墙头草跟着附议,以乱视听。如今我们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真通敌叛国,哪一个只是附和而已。”
“无妨。”皇甫厉很淡定:“水落石出,鱼也就跑不掉了。”
他又在下一本奏折上写了个“滚”字,继续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通敌叛国,威胁女帝还政的,都要贬!哪里穷乡僻壤,就贬哪里去?大蜀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换上新鲜血液,提拔一些不迂腐的、真正有本事的,总好过要这些见风就倒戈的软骨头来得好!”
这番话,慕将离没有意见。
他只提了一点建议:“那你赶紧做,免得等拭眉醒来,这个锅还得她来背。”
皇甫厉:“……”
他很是无语:“锅总要有人背,你的意思是,我背锅比较合适呗?”
“你身上的锅还少吗?差这一个?”慕将离淡然反问。
皇甫厉无语,半晌后,才道:“好吧,我背就我背吧!”
他也没有心思批阅奏折了,开始跟慕将离商议,怎么瓦解这些墙头草的势力,将他们扔去哪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犄角旮旯才合适。
当然,还有次日朝会的事。
这一天过去,月沧澜这边,自然也做了准备!
六月十七日,早朝。
按说,女帝昏迷不醒,敦愚王但凡在,都不可能不接过朝政的。
但,据说敦愚王一直被关在中宫,这就很不妥了!
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敦愚王,今日早朝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
但,辅政王依旧是朝会的主控人,不管敦愚王说什么,他都要反驳!
这,引起了一些大臣的不满。
当即有人站出来提出了异议:“辅政王,陛下昏迷,理当由敦愚王来主持朝会。您这样做,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皇甫厉淡淡回了一句:“本王奉旨行事。”
一句话,碾压!
确实,辅政王是依照女帝留下的圣旨把持朝政,女帝对自己的丈夫都没有放权,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人也是大胆:“当初,先皇驾崩,本该是储君太子继承皇位!敦愚王便是当时的太子,敦愚王妃趁着太子不在,借着腹中皇太孙上位、代为执掌朝政。当敦愚王归来,是不是理所应当还政给敦愚王!”
言之凿凿:敦愚王才是继承大统的正君!
“这等异议,难道不该等陛下人清醒过来了,亲自禅让?”皇甫厉应付得很轻松:“禅让皇位,必须陛下亲自进行。不然这皇位的更迭做主之人,难道还能是你徐大人么?”
徐大人吃了个瘪!
皇甫厉又道:“本王奉旨,若陛下出变故,暂时代为理政。不代表本王可以越俎代庖,决定皇位的更迭!”
他转过头去,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月沧澜,微微一笑,道:“敦愚王,你说对吗?”
月沧澜能说不对?
这番话确实是道理,倘若现在柳拭眉的皇位可以随意通过他人,说给谁就给谁。
那以后的皇帝呢?
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月沧澜只能说:“厉皇叔所言极是。”
他还有但书:“不过,先前每逢本王在帝京,体恤我媳妇儿辛苦,都是本王理政。以前,我媳妇儿没说什么,厉皇叔也没有说什么。大国舅……”
视线往站在文武百官之首的慕将离身上,他又问:“也没说什么,大家都默认了,对吧?”
他这番话,也算应对得很漂亮!
确实是实情!
以前只要皇甫令尧在,都会负担起应尽的责任,让柳拭眉静养身子,自己将一切烦琐事处理好。
而那时候,不管是柳拭眉、还是慕将离、或者是皇甫厉,都无一人有意见。
为何,现在就有反对了呢?
见众人默不作声,月沧澜又道:“本王并没有说要把皇权交给本王,但……我媳妇儿说过,这大蜀江山、这天下,乃我夫妻二人共理。如今,厉皇叔霸权,不允本王参与政事。”
他厉声问道:“是何道理!”
他本该是拿住了制高点!
但不想,皇甫厉却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道:“本王来同你谈谈这个道理!因为——”
他环视众人:“你根本不是皇甫令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