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怡很严肃的样子,想来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决定。
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么多事后,梁怡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顽皮捣蛋、却开朗活泼的少年郎了。
今年已经二十岁、明年就二十一的他,有了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皇甫令尧尚且变了那么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梁怡,又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他面色平静,说道:“我想去南吴!”
柳拭眉一愣,与皇甫令尧对视一眼。
皇甫令尧也很意外,把疑问问出口:“九哥,你去南吴做什么?南征军有老慕,你还怕出什么差池不成?”
梁怡却道:“我想去莫忧那边!”
“啊?”皇甫令尧更意外了。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帮咱们盯着莫忧吧?”
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说起话来,好像什么都没变。
梁怡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笑了笑,说:“算是一个理由吧,但主要还是……我从来没经历过海战,我们梁家,一个打过海战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去观摩观摩,兴许能学点什么。”
他身有残疾,哪怕当朝没有那些迂腐的做法——朝中不得有残疾,但他自己也不想做。
武将做不了,文官又太闷不适合他。
事到如今,他内心依旧没有改变:仍然想要仗剑走天涯,开开不一样的眼界。
因此,去观摩海战,对他来说,也是很有意义、很具有挑战性的事。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皇甫令尧被他说得兴致勃勃,转头朝自家媳妇儿看去:“媳妇儿,我看行。你呢?”
确实能为朝廷做很大的贡献不说,也符合梁怡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柳拭眉却蹙眉,问:“九哥,除了想要看你以前没接触过的世界外,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梁怡一愣。
他刚还放松的面容,有些沉闷下去。
叹了一口气,他如实说道:“妹妹,你不觉得……桐桐太粘我了吗?”
柳拭眉:“……”
确实!
回来后,舒雨桐三天两头往梁家跑。
有时候,甚至住在梁家。
果然,是粘着梁怡去了!
梁怡又道:“小姑娘总是要长大的,总这么跟着我……一个和离过的成年男子,终究不像话。”
“你想避开小水桶?”皇甫令尧若有所思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眸中露出惊讶,朝柳拭眉问:“媳妇儿,小徒弟不会十岁不到就思春了吧?”
柳拭眉:“……”
难说!
保不齐,真的会!
毕竟,这时代与现代不同,而且,舒雨桐又与寻常的小孩子不一样。
总归之,梁怡的担忧或许也是对的,这样下去,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被皇甫令尧说破自己的担忧,梁怡干脆实话实说:“我当桐桐是亲闺女,不介意抚养她长大。可她一直跟着我,心思可能会长歪、也会被外人笑话的。以后她长大,总是要许婆家的。”
将来,少不得要被婆家嫌弃,觉得一小姑娘成天跟着男人屁股跑,名声有损。
“如此也好。”柳拭眉也没有别的可说了:“那九哥你就去找莫忧吧,点一些兵马你带去,另外……”
她朝皇甫令尧看去,问:“令尧,依你看让谁跟去比较合适?”
皇甫令尧与梁怡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十一!”
梁怡又补了一个:“十三也可以。他们也不小了,该历练了!而且,他们俩水性都挺好。”
“行。”柳拭眉拍板。
这件事,暂时说定了。
梁怡又叮嘱:“此事,且先忙着桐桐。她太倔,怕她又会像上次一样。”
“不!”柳拭眉却不认同他的做法:“正是不能像上次一样,所以你得与她话别。让她知道,你有你要做的事、她有她要做的事!”
舒雨桐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她很在乎梁怡,如果不告而别一走了之,肯定心生愤懑。
那样的话,会坐出什么事儿来,可真说不好。
可如果梁怡道别了,是要做大事去的,舒雨桐便没有理由偷跑!
到时候,柳拭眉身为师父、身为皇帝,禁止她离开帝京,就合适了。
梁怡只能答应。
密旨下了后,他便去找了舒雨桐。
听完他的说法,舒雨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说……说什么?”
“我要去东海。”梁怡平静地道:“桐桐,我要去学习海战,带着你十一师叔和十三师叔去。因此,不能带你了。”
后面一句话,堵死了舒雨桐想说的话!
毕竟,十一也不过是十五六岁而已,十三更小。
他不能再多带一个不到十岁的舒雨桐,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舒雨桐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带我?”
大大的眼睛里装着的迷茫,几乎要凝成实质、化为水漫出来了!
梁怡素来心疼这个孩子,哪里看得过眼,狠心咬咬牙,撇开了脸不去看她,说道:“此一去比在陆战还没有把握,桐桐,我要照顾十一弟和十三弟,照顾不到你了。”
“我不会拖你的后腿!”舒雨桐拔高了声音,还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之前在北伐军中,我不也没有拖累任何人吗?我还能给大家帮得上忙!”
但梁怡一心要把她留下,说话也比平时要绝情很多:“这不一样。你跟我去北伐的途中,我总得牵挂着你,做事不得不多考虑很多。但那好歹也是在军中,你在后方,咱们家人多的情况下,哪怕我照看不到你,还有其他人会照顾你。但——”
他神色有些冷硬,严肃地说道:“桐桐,那是去东海,是东海王的地盘,我是外来者,自顾尚且不暇,何曾还能顾得上你?”
不得不说,这些话,终究扎舒雨桐的心了!
“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舒雨桐眼圈都红了,但她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道:“还是觉得我给你谈麻烦了!”
看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子,梁怡差点没忍住,要伸手给她擦眼泪。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把手背在身后,道:“十一和十三是梁家男儿,男儿志在四方,他们总要出去历练。但你是个女儿家,并且,你也没到历练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