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昨晚吵到凌晨才睡,今早一家人吃早餐又开始口水战。欧玉芬与温广海半世夫妻,到头来满身戾气,他恨她见死不救,她怨他赶杀绝,反正吵来吵去不过是早八百年那一套,温广海做过多少对不起她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从一九六三年讲起,一字不漏一路讲到明天早上都没问题。
阿珊偷偷跟温玉说:“摔掉两只花瓶,砸掉一整套骨瓷碟,四小姐挨了打,发誓闭门不出,饭菜都让送到房里去。唉……大太又骂人,我多做到年底就回乡。”
温玉道:“也好,回去之后代我问钱姑好。”
欧玉芬嫁妆里还剩一座建泰国南部橡胶厂值钱,温广海多半想逼她卖掉还债。欧玉芬虽然脾气火爆,但大约抵不过温广海死缠烂打,赌鬼要钱,就和瘾君子找白粉一样,没有下线。
阿珊上楼去给温敏送早餐,不多时就听见哗啦啦一声清脆响,餐厅天花板都震,温广海鱼片粥里掉了点灰,老先生满头白发但脾气不减,一拍桌就要去教训温敏。大太怕闹事,先跟上去,二太笑呵呵拉着温晴去看热闹,不过多久原本坐满席餐桌上就只剩下温玉一个,慢悠悠喝茶吃早点。
不想二楼越吵越凶,一个个拔高音调憋足劲盖过对手。
温玉放下碗筷,再不去,肯定要被大太骂冷血没心没肺。只看一眼,看过就回房温书。
温晴站小卧室门口,一把将她抓住,兴奋地告知:“阿玉,四姐吸白粉,昨夜没得供给,今早居然犯毒瘾,四肢抽搐眼珠翻白,好可怕,好像鬼上身!”
大太里头抱着温敏哭,要叫救护车来。温广海高声反对,骂她是不是还嫌不够丢脸,要让周围亲友都知道他温广海养了一个食白粉女。
“谁也不许报警,她不是没脸出门吗?正好,就把她绑死床上,什么时候戒掉什么时候放人!”
又是哭又是闹,接下来日子不好过,温玉想着,这个家是不会好了。
尤美贤想要做富太太伟大理想,看来加渺茫。
生活一切照旧,只是隔壁多一个戒毒瘾姐姐,时不时高声哭,尖声骂,搅得全家人都得神经衰弱。
而温玉也再没有周六晚间去过大厦天台,那是个极度危险人物,不应当有任何交集。
学校里,汤佳宜一如既往地缠着她,整座女高里除了温玉,也再没有人理她。因她胖得可怕,校服要特制,一人占两人座,夏天还有异味,人人喊她猪扒妹、死肥婆,而她好像没有羞耻心,从来不出声不反抗。越忍越被欺,今天上体育课,玩躲避球,又被班里半数女生联合起来作弄,皮球瞄准了都往她胸口上砸——女生恨她乳*房长得肥大恶心,一大团如同市场里挂起来称斤两肥猪肉。
砸到她趴地上哭,旁边也没有人管,大姐头一样笑嘻嘻,指着汤佳宜说:“死肥婆,你怎么去不死?又臭又脏,看见你就想吐。”
袁珊妮看不过眼,场外推一推温玉,“这也太过分,还有没有人性。温玉,我们去…………”
温玉拉住她,摇头,“她自己都不吭声,我们帮忙又有什么用?下一次你不,她只会被教训得狠。”
“那怎么办?”
汤佳宜终于从运动场上下来,满身狼藉,哭得脏兮兮一张脸,看见温玉,竟然还能扯一扯嘴角扮一个笑。
对面有人喊:“恶不恶心,伊莎贝拉你不要吃错药跟死肥婆搞同性恋哦!”
谁说校园美,这里恶毒压榨暴力欺凌,绝不比社会少。
旷日女高与德信中学只隔一条街,状况却天差地别。前者管教严格名门淑女趋之若鹜,后者声名狼藉不时挂上社会版头条。校长恨不得永华道与长安街之间砌一道五百米高墙,将两所中学彻彻底底隔绝。每周五照例都要广播里喊话,同学们与邻校生交往只会拉低你们水准,诸位需言行谨慎,不要给旷日女高抹黑。
临近夏日,温玉开始着手准备期末考。校内文德森奖学金数额丰厚,没理由放弃这类轻轻松松挣钱机会。
温广海赌债上门,欧玉芬被逼没有办法,只好卖车抵债。家里能用车只剩下一辆,大太二太素来*讲排场,出门打牌购物没有车太掉价,怎么还有可能轮到她来用。她放学只能乘小巴,站巴士站对着地图研究二十分钟,还是不懂那些弯弯曲曲蛇形路线究竟通向哪里。
突然间瞥见汤佳宜唯唯诺诺跟着三个穿德信中学校服女生往永华道暗巷内走。温玉犹豫一番,终决定跟上前看看状况,就当是闲来无事凑热闹,不必有仗义勇为心理负担。
小巷建两栋高楼之间,不过两三米宽,狭窄逼仄,两侧堆满发臭发馊黑色垃圾袋,时不时有流浪狗跑过,咬破垃圾袋觅食。
“死肥婆,要你一点零用钱都舍不得,丑八怪,做一辈子老姑婆。”为首女生对汤佳宜很是鄙夷,一把抓过她书包,哗啦啦书本文具倒了满地,眼见一分钱没有,自然不甘心,对同伙说,“搜她身,她老爸不是开皮革厂正赚钱,怎么可能才带三十块上学。”
她们扒汤佳宜衣服,时不时掐她一把,汤佳宜却只知道哭,眼泪鼻涕一大把。小太妹终于她白袜子里搜出五十块,这下生气,命令左右手扇她,扇足一百个耳光才算。
噼里啪啦三个人轮番上阵,小太妹还命令她自己数,高声数,听不到不算数。
汤佳宜哭得越发惨,可惜这暗巷太隐蔽,一时半刻无人来,就算有人路过也懒得管,才下班被老板同事气到呕血,谁有心情管别人。
小太妹打人打到过瘾,突然身后有人拍她肩,一回头,不耐烦一句“谁啊”还未说完全,肚子上就已经挨了一脚,胃部一阵痉挛,痛到满头汗,止不住往后退。
身旁一根废木棍,头部扎着两根生锈钉,温玉动作极,再一脚蹬对方小腹上,将人踹倒垃圾堆上。抬脚踩她胸上,铁钉已经对上她脸,“打人耳光有什么意思,我这一下拍下去,拍出你脑浆才好玩,你见过没有?红红白白黏糊糊液体流一身啊——”说话间铁钉越压越紧,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小太妹脑颅,钻进软趴趴大脑里。惊得人双眼凸出,浑身发抖。
到底都是十六七岁小姑娘,两个陪练打手也被她变态杀人狂一样神经质笑容吓住,躲躲藏藏不敢上前。
汤佳宜抓紧自己被撕裂领口,脸颊肿老高,看温玉好像看一座神,抽噎着说:“伊莎贝拉…………呜…………伊莎贝拉多谢你…………”
温玉拿开木棍,对脚下憋不住大哭女生皱眉,瞪一眼喊:“滚,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本来事情就这样解决,谁料到中途起变,小巷头走出来两个瘦得只剩骨头古惑仔,看女朋友折腾这么久没要到钱,预备自己出手。看见温玉打人,也不着急,嬉皮笑脸跟上来,伸手就要摸一把,“小妞长得真靓,性格也够辣,不如跟着老子,这一区谁不知道我风哥,名声响,钞票多。”
温玉偏过头躲开他,脚下一松,小太妹顺势起来,看见大救星,当然一把扑上去,哭哭啼啼诉委屈,一定要弄死眼前这个欺负她臭婊*子。
温玉看一眼仍然只顾着哭得汤佳宜,只觉得头痛,眼下场景不好对付,她默默侧了侧身体,抓住一片碎玻璃握手心,已有坏打算。
古惑仔走近一步说:“你揍了我女人,你说这事该怎么了(lia)?”
小太妹喊:“扒光这个臭婊*子,卖给红姑换钱。”
啧啧啧,时下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
武大海站三楼窗口,看楼下一群学生妹打来打去,闲得发慌。
时间还早,美媛夜总会还未到忙碌时。戚美珍做了妈妈桑之后已经很少出台,后还剩四圈麻将,打完就开工。
陆显同戚美珍是老相好,一进门牌友就打趣,大d哥舍不得美珍姐,一日不见心痒痒,三日不见要发癫哪!
陆显心情甚好,随人家调笑,踹一脚武大海,问:“看对面楼美女洗澡啊,看那么入迷。”
武大海回过头,难掩兴奋,“世风日下啦,现学生妹一个比一个厉害,你看楼下,马上就要当街轮了那靓女。”
还未等陆显探出头,就听就楼下温玉高声说:“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动我一下,要你全家去填海!”
“哟,这谁啊,说出来吓死人噢。”
“龙兴帮陆显听过没有?”
两只古惑仔有些迟疑,但又猜她虚张声势,已上前拉她衣服。“啧,还知道龙兴啊,知不知道风哥是谁?吹牛谁不会,整个红港都归老子管你信不信。”
“你他*妈死远点!陆显是我男人,谁他*妈敢动我我要谁死!”
这一声尖利,喊得一整桌麻将都停下来,东南西北四方位面面相觑,看看陆显又看看戚美珍,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陆显一个人突然间发笑,看着楼下小姑娘故作镇定单薄身影,身心愉悦。
武大海疑惑,“d哥你什么时候吊上这么嫩学生妹啦?”
“这就叫本事,懂不懂?”一面笑一面往外走。
牌桌上,戚美珍只当没事发生,依旧招呼大家打牌,“来来来,抓紧时间,九点就要开工,一路忙到凌晨,哪有时间打麻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老梗,写起来真费劲
大家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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