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无计可施,心生绝望,所以也就不挣扎了吧。」
「既然这样,我们来猜猜44号的死法好了,你们觉得他是先被变异牡丹咬断脖子,还是蛇藤勒死?」
「我觉得是……」
当四周的变异牡丹向着喻易咬过来,蛇藤吐着蛇信,盘着身躯,在喻易周身围起一道墙壁之时,喻易面上的神色依旧镇定。
「死到临头了,装什么装啊?」
观众席的众人就“44号怎么死的”这个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
而壁画中正在被讨论的喻易并不知道自己被城邦公民们背地里咒了多少遍,就是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因此生气。
屏幕中,层层叠叠的变异牡丹咧开了一张张长着利齿的嘴,将喻易围在了中间。
周身浓重的血腥味和狰狞扭曲的牡丹让喻易意识到了这个壁画世界的危险性。
四下无人,现在他只能自救。
「我提议不要马上搞死44号,好好折磨折磨他,就算是他这个菜鸡活到现在的惩罚好了。」
「有人说说这个变异牡丹有什么看点吗?之前几届我好像没看到过它。」
「44号总算和5号分开了,喜大普奔啊!」
「这次没了5号,也没有地方躲,44号总算无路可逃了。」
这个口子在牡丹的花身上如硕大的眼球般隆起,而隆起的部分再度开裂,露出了两排细细密密的尖利的钢牙,钢牙拉出鲜红的黏液,隆起的两角向上一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咧开的嘴。
与此同时,大地震动,一道有着蛇一样头部的庞大藤蔓,向着花海中央的人蹿去。
人渣挑战赛观众席,一个直播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片牡丹花海,而牡丹花海中,只有一个人。
「这个壁画关卡我喜欢,刺激!」
「这个我知道,所有壁画上的变异牡丹其实是一个整体,单是杀死部分牡丹植株根本难以动摇壁画这个整体,而只要壁画这个整体还在,即使部分牡丹植株被杀死了,也能再生。别说在那么多牡丹同时攻击的情况下,44号这个零阶根本应付不来,就是任何一个四阶进到了这个壁画关卡里面,也会被活生生耗死。」
「开始了。」
「太好了,总算能够解决44号这个没什么用的零阶弱鸡了!」
「不枉我在祭品环节票了44号,赶紧让44号出局吧」
观众席上的聊天界面因此陷入了狂欢。
「(管理员)针对各位公民的诉求,我们已将5号和44号分开,并为44号准备了特别的挑战关卡,关卡地点是壁画。」
要知道,几百年来,他可是在梦里体验过了各种死法,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梦不到。所以这些观众们讨论的死法,他大概率已经在梦里体验过了。
在一排排钢钉一般的利齿向着他咬过来的时候,喻易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看起来就真的和自暴自弃了一样。
等变异牡丹到了他身前的一定距离时,喻易才终于动了。
「等等,我没看错吧?!」
与此同时,人渣挑战赛观众席的聊天界面,出现了一条只从文字上便能看出惊骇的消息。
下一个瞬间,直播的聊天界面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滚动着文字的地方出现了一刻的断层。
只见那个在他们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零阶,一个旋腿排开身侧变异牡丹的花茎,一个下腰避开周身变异牡丹伸来的利齿,指尖将一张黄色的纸,弹至面前源源不断向他涌来的变异牡丹。
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画了一个鬼画符的黄纸顷刻自燃,一个繁复的墨字在半空中骤现。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火焰将喻易周身的变异牡丹尽皆点燃。在火焰的灼烧下,燃烧的变异牡丹就被滚水烫过了一般,在地上疯狂扭曲起身子打滚。
火光中,一道道黑气从燃烧的牡丹身上冒出来,似有凄厉的声音传来。
喻易四周倏忽燃起的火焰成了一个火圈,火圈外边缘的的变异牡丹吃痛似的向外爬去,暂时隔开了喻易与下一波变异牡丹的距离。
火圈中央的喻易膝盖微曲,一个借力向上跃起,在他跃起之时,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反重力装置那般,只消片刻便跃至了庞大的螺旋蛇藤一半的高度。
这时,大概是意识到被他包围的猎物即将逃走,蛇藤当即收紧了庞大的身躯,企图将喻易绞死在这个螺旋之中。
然而在那之前,喻易足尖在藤蔓身上一点,动作灵敏地跃出了蛇形藤蔓的包围圈。
蛇藤很快意识到喻易的逃脱,仰颈向着喻易吞过去。
喻易故技重施,借机将画了鬼画符的黄纸弹进了蛇藤的口中,然后半空中一个跟斗,一脚踏在了蛇藤前额鳞的位置上。
蛇藤因着前额的力道被迫合上了嘴。而喻易在蛇藤甩动着头部将他甩下来之前,就借力向着地上降落而去。
在发现喻易从前额离开后的蛇藤当即想要重新张嘴,然而在它实施这个动作之前。被弹入到它最终的符纸便已发挥了作用。
从外面来看,几乎是喻易从蛇藤的头部跃下的一瞬之后,蛇藤的头部就爆炸了开来。而头部的爆炸还只是一个开始。
就像是点燃了连环炸弹的□□,蛇藤身躯的每一节都都发生了爆炸。
蛇藤庞大的躯体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满地破碎。爆炸掀起的风浪让它周身的变异牡丹也受到了牵连,花叶残败。
喻易借着这风浪跃得更远,在即将降落到花圃另一处,地上的变异牡丹虎视眈眈之时,他再度弹出一张符纸。
凭空而生的火焰将他即将降落的地面烧出了一片真空。
喻易动作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四周泛金的火焰翻涌,在他的墨镜中倒映出烈金的火光。来自变异牡丹的浓烈血腥味在灼烧的噼啪声中幽微,而跳跃的焰尖在接近喻易的衣袂时,便心悦诚服似的垂首避开。
喻易安然无恙地出了包围圈。
人渣挑战赛观众席,被冻结的聊天界面再度爆炸开来。
「!!!」
「我觉得我可能还没睡醒……」
「我也觉得……」
「说真的,应该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44号不是级别零吗?蛇藤可是级别三啊!而且还有那么多接近级别二的变异牡丹!」
「巧……巧合吧」
「你家巧合能一跳跳一层楼高,还炸了级别四都不一定出的来的包围圈?」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难道你想承认一个级别零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跟我说这是级别零?要是所有级别零都这种水平,我看这人渣挑战赛还是不要办的好,直接让那位一举解决掉才安全。」
「好可怕……如果级别零都是这种程度,那那些更高级别的人渣岂不是更厉害,他们一定会给城邦带来灾难的,怎么办?」
「前面的请闭麦,你们这种天天活在恐慌中的家伙还是少说话吧,没看见守卫解决那些级别二的跟切菜一样?我看就是他这个级别零有问题。」
「他刚刚抛出去的黄纸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喷火?」
「而且还能爆炸?」
「不管那是什么,看起来应该是消耗品,他应该没多少。要知道,只要壁画本体还在,蛇藤和变异牡丹可是会再生的。人海战术下,他哪有那么多消耗品来对敌,我看他迟早要被耗死!」
「再生了再生了!上面挑起恐慌的真的没必要,估计这种保命道具他也只有几张,难不成他一个人还能对付一整个壁画几百变异牡丹不成?」
壁画内。
喻易看着远处七零八落的蛇藤与牡丹碎块,心中颇为感慨。
他这几百年好歹没有空活,还是学了不少身为天师该学的技巧的。
天师可不只是什么文职人员,他虽然这么多年来依旧不以武力见长,但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做人原则,他在逃跑……在“如何在逆境中有效求生”这方面还是下了苦功夫研究的。
别的不说,飞檐走壁这种求生基本技能他可是相当熟练。
喻易正想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只见那个刚刚还被他炸得一片狼藉的地方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破碎的蛇藤与牡丹蠕动着重新拼合,且以它们目前的速度来看,不出半分钟,它们就会回归之前的样子。
这让喻易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莫不是这些长得丑不拉几的东西都会再生?
想到这里,喻易表情僵住了,他一边在心中唾弃着“死了又活,简直流氓行径”,一边催促脑子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这时,他回忆起了守卫向他介绍壁画《风流牡丹尸》时所说的,所有墙壁上的牡丹共同构成的整体才是完整的壁画。
喻易挑了挑眉,从腰间取下算盘,拨弄了起来。借助这个算盘,他能在短时间内推演出在当前的处境下,下一步行事的方向。按着这个这个方向来,往往能走到最优的通路上。
不过喻易向来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并不会事事硬求最优解,要不是身处这个逼人饮头的筛选世界,小命要紧,他是不会把算盘用到自己头上的。
喻易一直觉得,探索未知才是最有趣的。
针对离开壁画,算盘指向的结果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此时,原本炸得惨不忍睹的蛇藤与变异牡丹都完成了再生。蛇藤扭转过身子,向着喻易的方向冲来。
喻易一脸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了道袍的前襟上,然后干脆地将它向着两侧敞开。
在喻易做出这个动作之后,观众席的聊天屏幕又诡异地寂静了一秒。
喻易这身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道袍内侧,竟然从上到下,挂了满排画着各种鬼画符的黄纸——正是喻易刚刚几次抛出去的符纸。其分布之密集、场面之壮观,堪比用尽一切拓展可贩卖数量,私卖盗版光碟的无良贩。
不过介于喻易本人自称职业是天师,这让他更像一个出售三无封建迷信产品的江湖惯骗。
过了一会儿,观众席的聊天界面才开始飞速更新。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说保命道具没多少吗?这像是没多少的样子吗?」
「突然觉得44号这个级别零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人渣还是人渣,破坏秩序的家伙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他就是有再多道具也没用啊,这么看过去,顶多也就是几十张,几十张还能对付蛇藤和几百株变异牡丹不成?更何况是同时解决它们。」
「快看,他跳出火圈范围了,这是……正面朝着蛇藤过去了?」
「他这是主动送死吗?还是根本想不到所有变异牡丹都能再生?」
「他跳到蛇藤头上去了!他到底在干嘛」
「又跳下来了?看不懂……」
「他好像向天上丢了一张那个道具黄纸。所以,有什么意义吗?」
下一刻,原本还在疑惑的观众们便明白了。
喻易在蛇藤身上借力跃至半空,抛出的那张符纸发出了持续性的夺目的白光,这道白光自半空中,垂直延伸至天际。
当白色光束的尖端抵达可见的云层之上时。这壁画中虚幻的晴日天空顿时阴沉了下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乌云集聚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这片牡丹花圃之上。
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照亮阴云,随即,云层之上隐现雷光,碗口粗的雷光酝酿着积聚成桶状。
紫色的雷光的映照下,瑰丽的牡丹花圃之上,出现了模糊难辨的、不祥的黑色烟气。这些黑色烟气好像夹杂着血腥味的、臭水沟最深处的淤泥,给人说不出的邪秽感。
当阴云覆盖天际,天罚一般的雷电隐隐威胁生命,大地上的蛇藤与牡丹都开始不安而惶恐地蠕动着身子,尤其是在雷电正下方的牡丹,更是竭力地向外拉扯着身子。
在这竭力的拉扯之中,它们难以从泥土里彻底脱离的根茎被它们硬生生拉扯得断成两截,断裂的截面流淌出鲜红的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但这些牡丹像是无知无觉那般,自顾自地用断掉的根茎蠕动着,逃离这场即将降临的灾难。
牡丹花圃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歇脚的建筑物,没有落地点的喻易只能在身上贴了一张浮空符,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地上那些挣扎着逃脱的面目狰狞的怪物们。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的雷电终于结束了酝酿,穿透了厚厚的云层,落在了大地。
紫色的电光以雷电投落处为中心,卷着狂风向着四周波动开来,一时间,大地上隐隐的黑烟瞬间湮没,四处逃窜的变异牡丹与扭动着身子想要爬回底下的蛇藤,只来及在雷光中发出最后的、凄厉的哀嚎便化为灰烬。
这道突如其来的,雷电的降世只是瞬间的事,而整个牡丹花圃的毁灭也只是瞬间的事。
等雷光散去,久久弥漫在四周的血腥味被雨后般清新的空气取代,那些潜藏在泥土之下的罪恶也被一同净化。
喻易默默将道袍的两襟笼了回去,面上露出了颇为肉痛的表情。
用符一时爽,制符火葬场。要知道,他刚刚短时间内可是烧了一张高级雷符,两张中级火符。如果不是推演的结果告诉他必须得同时解决壁画中的所有牡丹,他可不愿意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掏符。
喻易正感叹着自己符纸“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短暂生命,就见大地边缘的空间出现了一个个撕裂般的黑色的空洞。
喻易意识到,这个壁画世界在所有牡丹消失的那一刻便彻底崩溃,而这些口子就是通往墙外世界的通道。挂念着墙外三危的安危,喻易迅速来到了一个口子前,迈步走了出去。
喻易不知道的是,目睹了他所作所为的观众席聊天室已经彻底炸了。
「我感觉我的智商被侮辱了,44号这是级别零?刚刚那道绝对只有级别五才能达到的雷你跟我说是级别零?」
「什么鬼啊?为什么44号一个级别零的能做到级别五的程度,主办方评级确定没有出错?」
「算上4号、5号,这已经是第三个级别五了吧,我真的慌了……求求那位赶紧处理掉他们吧!」
「主办方给我出来解释!@主办方@红桃」
「(管理员)各位公民的申诉我们已受理,经过复查,现对争议事件作出解释:以标准能量评级来定,44号确实是级别零。」
「级别零,呵呵,反正我不信。」
「极夜城邦第一百届人渣挑战赛最大谎言:44号是级别零。」
「前面也不要那么激动,官方可是那位把控的,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公平,在这方面作假的可能性不大。」
「前面说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下,然后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发现了什么?说一半就跑是什么毛病?」
「那位不见了。从今天直播一开始,那位就没有出现过。我记得那位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上次直播的中途,在那之后,直播屏幕就黑屏了。」
「所以那位到底去哪了?」
……
走入洞口之后,喻易果然离开了壁画中的世界,重新出现在了墙外。
只是墙外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三危所在的那个大厅,而依旧是他最初穿墙到达的地方。
想到之前被他一张雷符灭了个精光的牡丹,他回头向着壁画望去,便见墙壁上原本盛放的牡丹花壁画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诡谲的艳红不再,留下的只有色泽昏黄的墙壁。
没办法,既然穿墙的方法行不通,也只好按照最短的路线前往之前的那个大厅了。
想到这里,喻易果断地向着这个角落的外部走去,在他刚向前迈了一步时,就听到了一阵枪响。这让他想到了惯用枪的宝贝。
……
旅馆的一处,宝贝看着视界中那个鲜红的文字警告,扣下了扳机。
听到枪声,他的表情有着一瞬的愣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开枪了。他看向准星中央,看向红色警告下方,那个缓缓倒下的人。
这是人渣挑战赛的选手之一,也是他的敌人。宝贝想起了4号的吩咐,走上前去,捡起了一张号码牌,然后撕掉。
4号告诉他,想要得到高次宇宙的门票,必须成为这场人渣挑战赛的胜利者。4号是管理员,不包括在选手中,即使积分不是最高的,也能够回到高次宇宙。但是他作为选手,必须按照规矩来,也就是撕号码牌,成为积分最多的胜利者。
撕完号码牌,宝贝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了一眼脚下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
绿色的视界让他看到的世界永远蒙着一层阴惨,也让他看到的,除了妈妈以外的每一个面孔都显得异常冷漠。废星上形形色色的人是如此,面前这个死者之前也是如此。他们拥有他万分嫉妒的,表达情绪的能力,却比他更不像一个能够表达情绪的人。他们的面孔铁甲一样的冰冷,他们的目光好像废星上来回巡视的射线。
宝贝蹲着身子,伸出一只手,盖在了这个女人的眼睛上,又将女人原本拿着武器的两只手放在了胸前。
女人的眼皮被合上了,她闭目平躺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虔诚而安详的大地的信徒。
宝贝也站起了身。
老实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冷漠,为什么不愿意微笑。
他不喜欢这样。这让他好像是一个不被任何人喜欢的敌人,好像是一个异类。
宝贝动了动眼珠,将目光移开。
就在这时,他的视界中再度闯入了一道红色的文字警告。
他看着那个红色的文字警告,视界自动将它拉至镜头中央,已经形成了惯有程序的手直接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他屏蔽了外界的枪声。他已经对开枪很熟练了,但他依旧如最初那样不喜欢枪声。
聚焦在红色文字警告上的视界,在枪声响起之后微调准星,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宝贝的面前。
宝贝看着准星对着的,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男人的脸,茫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视界里回放着子弹擦着对方肩膀而过,划出一道鲜血的画面。
如果不是对方及时避开,子弹划破的就是对方的颈动脉。
对方默默放下了此前伸出来的,看起来像是要与他打招呼的手,面上对着他的笑很快淡了下去,转为了一种凝重的神情。
宝贝又退了一步。他看着这个他原本觉得不靠谱的男人,看着他头上那个红得刺目的文字警告,骤然混乱的数据库闪过列车头爆炸时,这个男人将他护在手臂下的场景。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不靠谱的男人脸上总是挂着不靠谱的笑,可是现在,准星中央的人,并没有笑脸。
为什么不笑了?
是因为……他先开枪了吗?
他视线下移,才发觉直至此刻,他还举着一把枪。一把已经杀了不少人,并且还会再杀更多人的枪。
“因为他是你的敌人。”4号的话还近在耳边,“对于敌人,你只需要对着他们开枪。”
宝贝无意识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向上挪了挪,又挪了挪。他的双目发出探照灯一般的光,信息处理器的运行速度再度变得很慢。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手抖,或者说,无法做到因情绪激动而手抖。
……
没走几步,出口处的状况便呈现在了喻易的面前:一个顶着爆炸头,黑色毛衣外披着绿色雨衣的矮个子少年正背对着他。的确就是宝贝。
喻易表情稍松,面上带了笑,他伸出手,刚想打个招呼,而也就是在这时,宝贝恰巧转过身来。
下一刻,喻易看着对着自己额头的枪口,和面无表情举枪对着他的宝贝,略一挑眉道:“刚见面就打打杀杀多不好,来来来,把枪放下,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个天嘛?”
宝贝不为所动,神色冰冷,手指施力,直接扣下了扳机。
喻易瞳孔微缩,险险侧过身。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他只感到肩上一痛,便见上面多了一个伤口。
喻易的笑容浅淡了下来。如果刚刚那一枪他没有及时避开,破口子的可就是他的颈动脉了。
喻易放下了手,他看着这个身上带着杀意的少年,意识到他是动了真格。
宝贝这个孩子,其实很好懂,凭借喻易对他的了解,宝贝并不是一个会对他下死手,甚至只是开枪伤他的人,所以这其中一定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喻易的目光凝重了起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便见面前的宝贝突然丢掉了枪,转身就跑。
“等等!”
喻易没弄清原委,当然也跟着追过去。
只是宝贝的速度很快,片刻就没了影。喻易四望中失去了宝贝的踪迹,只能作罢。
这时,他自己刚好到了地下室附近,但他此行的目标并不是地下室,而是三危所在的那个大厅。
喻易转身欲走,却见地下室的大门竟然嘎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喻易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穿墙而过到达的地方其实本来就处在地下室附近。
他被黑手拉入墙内的最初并没有来到壁画世界,而是来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第二次穿墙而过又再次来到了地下室附近的那面墙。
这可并不像是简单的巧合。
喻易总觉得像是有人故意把自己引到了这里一样。
在极夜城邦中,能够操控黑手将他带到附近的……
喻易能想到的只有那个神秘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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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花色艳红的牡丹随风而动,花身与其下的枝叶疯长,花蕊处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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