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贺晚柠问她,为什么不进去的时候,白念倾只能看向房间里那个高大的背影,低声道:“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不是原来只认识她的那个他了。
“想起来也没关系啊!”贺晚柠道:“你救了他,他现在想起了过往,肯定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快进去啊,别不好意思!”
白念倾被她推了进去,心情忐忑。
霍言戈转身,发现面前多了一个身影。
“小猴子,怎么埋着脑袋?”他开口,语气和之前无二。
她扯出一抹笑容:“没有啊,我就是听说你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过来给你说一声恭喜。”
“恭喜?”霍言戈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白念倾的头发:“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问。
“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他倾身,让视线和她平齐,对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心跳加速:“不知道。”
他叹息一声,顿了顿:“你把我的发型剪得好丑,我今天照镜子发现了。”
她低头揉着自己的衣角:“对不起。”
她似乎,又藏到那层壳里了?霍言戈将她的头发揉乱:“等我把头发理了,我哥那边准备好飞机,我们一起去美国过年。”
她听到这里,心头震惊:“去美国?”
他点头:“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了?”一回去,就结婚。
她不可思议一般:“你真要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
他点头:“他们会喜欢你的。”
她说不清心头什么滋味,顿了好半天,点头:“好。”
“下午我理发,你和嫂子一起去买几件漂亮衣服。”霍言戈道。
她继续点头。
这时,霍景潇接完了电话,走过来:“言戈,公司那边,一直都在等你,你既然回来了,今天正好和大家联系一下,我拉你入微信群,你给他们包几个大红包。”
他点头:“哥,这半年辛苦你了!爷爷奶奶那边……”
见两人谈起正事,白念倾于是悄然退了出来。
只是,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霍景潇道:“爷爷奶奶惦着让你回去过元宵,还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定下来了。你还记得郑家吗?郑铭泽有个妹妹,长得不错,学历也好,今年刚硕士毕业,他们说让你们见见……”
白念倾听到这里,脚步一颤。
“我不见。”霍言戈道:“我不会娶别人的。”
可是,霍景潇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心头一紧,蹙眉:“言戈,你还放不下……”
虽然是亲兄弟,可是自己的宝贝被觊觎,心头难免堵塞。
“哥,你是说……”霍言戈顿时意识到霍景潇误会了。
他正要解释,却又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的一幕。
贺晚柠走进房间,抬头看他的眼神,还有,她说的那声谢谢。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那个音乐盒,想到十多年来默默喜欢她的心情。
那一刻,他觉得他好像活了两世。贺晚柠是他前世的挚爱,刻骨铭心,却又无法触及。
而这一世,他有了一个切切实实可以感受到的人,虽然一开始不是那么浓烈,却让他在逐渐的相处中,慢慢喜欢,渐渐离不开。
他想,他或许还爱贺晚柠,可是,却不是过往的那种爱了。
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就仿佛要让他选择,问他是否后悔爱过她。他可以毫不犹豫说不后悔。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样义无反顾的勇气。
他想,或许,真的经历了现在这一世,过去那种惊艳时光的喜欢,终究是慢慢化为生命里类似亲情的东西,那样浓烈的感情,也会慢慢被往后的光阴尘封于心里的某个角落。
它依旧存在,可是,却已然不是最初的模样。
而白念倾,他想到她,唇角不由溢出一抹柔软。
在他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没有放弃。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时刻陪伴着。
开始,他对她是感激,可渐渐地,这样的感激变了味道,增加了色彩。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被她吸引,因为她的笑而快乐,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他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她的温度、习惯了每个寂静的夜里,都有她的呼吸声。
在她那天哭着说怕他不理她的时候,他看清了,原来那样的感觉也是爱。
只是,他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单纯又怯懦的少年,每个阶段的爱,都因为他的改变而有了不同的表现形式。但是,这样的感情,他不能否认,无法忽略。
他想,他是很想和她一起一辈子的,即使这半年里,他忘了所有,漂泊无根,可是那种感情却依旧是他生命里真实存在和经历的过往。
即使恢复记忆,它依旧鲜活如新。
他要娶她,因为感激她、因为要对她负责,更因为他爱上她了。
霍言戈想到这里,原本的彷徨渐渐消失,眼底已然是一片清明。
他冲着霍景潇微笑:“哥,我们家很快就要多一位新成员了。”
可是,沉浸在这样情绪中的他,却没留意到,刚刚在他眼底浮现出迷茫的一瞬间,门口的白念倾快步离开了,脚步带着几分仓皇……
楼下,贺晚柠正在和顾沫漓打电话,所以,当白念倾悄悄走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
电话里,顾沫漓好似也是刚起床:“晚柠,我昨天去见家长了。”
贺晚柠顿时眼睛一亮;“啊?怎么样怎么样,快讲讲!”
“特逗。”顾沫漓想到昨天的饭局,就不由发笑。
昨天,是章清婉和俞天熠一起,接她去餐厅的。
他们到了后不久,俞天熠的家人也到了。
其实,她之前也想象过,俞天熠的父母是什么模样。
听说一个是女强人,一个是学术派,估计,这顿饭会非常有压力。
可是,到了后她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啊!
礼物顾沫漓早就准备好了,都是父母准备的英国那边特产。
她递过去,微笑道:“伯父伯母,我爸说,当年多亏了伯父妙手回春,要不然他现在身体早就撑不下去了!可惜他们实在抽不开身,所以过年也没能过来和大家聚聚。”
俞父接过礼物,打量着顾沫漓:“沫漓啊,我们早就听天熠提起过你,后来一问,才知道你是老顾的女儿,这就是缘分啊!”
俞母在一旁附和道:“之前,我们一直催天熠赶紧找个女朋友,前前后后给他安排过很多次相亲,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后来我找他同学一打听,听说这孩子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个女孩,我们心里就急了。”
“妈——”俞天熠一个眼神过去:“戏太多了。”
俞母好似根本没听到儿子的抗议,而是继续道:“所以啊,他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我们都不信。就在今天看到你的前一刻,我们都想过,如果包间里其实是个男的,我们掉头就走。”
顾沫漓忍不住被逗笑:“伯父伯母,其实天熠学长真的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你们真不用担心。”
“是啊,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俞母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们,你不喜欢男人?”
“妈,我没经历过男人,自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又怎么敢给您承诺呢?”俞天熠喝着杯子里的水,淡淡道:“人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俞父敲了俞天熠一下:“你这么说话,沫漓听了怎么想?!”
“沫漓啊,我这儿子有时候就是……”俞母摇了摇头:“你们还是早点把证领了吧!我看初八上班,那天也是好日子,就那天领!”
“这么急啊?”顾沫漓讶然道,之前不是说,准备三月份等她父母来了,再商量婚事吗?
“早点好啊!”俞母感叹着,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所以,又提醒了顾沫漓一句:“我这儿子,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顾沫漓正在喝茶,没忍住,呛了。
俞天熠将纸巾递给顾沫漓,看向自己母亲,眼底透着不满:“妈,你说有这么嫌弃你儿子的吗?”
“天熠,我这是对我未来的儿媳妇负责,毕竟你……”
见她似乎又要说什么不好的,俞天熠打断:“行了,爸妈,我们家沫漓已经确认收货了,不会退的。”
“这样啊?”俞母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太好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到了最后,顾沫漓发现,二老简直恨不得明天就是初八。
于是,当俞天熠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所以,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我有没有隐疾,我们一起这么多晚,你不知道?”
她眨了眨眼:“难道你之前都是靠药物支撑的?!”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俞天熠停下车,眸底是两道深深的旋涡:“很好,我就让你见识下,没靠药物支撑是什么样!”
“咳咳,学长,青天白日啊!”顾沫漓后背往座椅上靠了靠。
“你看看周围。”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顾沫漓往四处一看,天,这里怎么这么黑啊?她能收回隐疾那句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