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
白虎酒楼的老板?
白霖虎?
顾渊嚼着嘴里的肉块,有些失神。
万人屠没有注意到,乐呵呵的转动着手里的空酒杯:“这白虎酒楼的老板如今可是身居高位,我可跟你说啊,顾老弟,我们的画能卖的这么好,也多亏了他。”
他放下酒杯,往杯子里斟满美酒,送到顾渊面前:“老弟别光吃菜,喝酒,喝酒,我跟你好好介绍下这白老板。”
顾渊回过神,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美酒:“万先生,酒楼的老板可是白霖虎?”
万人屠给自己也是斟满了酒,听到顾渊这话,大笑道:“顾老弟也听说了?还是去了玄天司?”
他端着酒壶看向桃馥:“大人可要尝尝这御酒?”
桃馥摇头。
随即他放下酒壶,举起酒杯敬了下顾渊,一饮而尽。
顾渊也是干掉美酒,心中道:“这万人屠对我的态度可真是越来越亲近了。”
万人屠放下酒杯,呵呵笑道:“白老板,哦,现在该叫白统领,这画卷的发行什么的,都是多亏了他啊。”
他一边回忆一边感叹道:“当初我带着这画卷来到京城,本来打算让出些利润,去找些贪官污吏帮忙发行,却是意外在桃红院里碰到了白统领。”
桃红院...
顾渊理智的没有问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恰好碰到了征税的官员,就是那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脱衣税与风化税,桃红院的老鸨也是有关系的,想通融通融,没想到啊,这次征税的,是太子的人,结果啊,连同我们这些客人都被抓了。”
“不过我们也是身份非同一般的人,所以虽然被抓了,也没怎么样,太子也就想走个过场,所以两人一间牢房,就象征性关了几个时辰。”
万人屠有些感慨:“但是吧,我和白统领恰好被关在一个牢房里,相谈甚欢,我给他展示了那画卷,他当场就成了你的粉丝。”
“粉丝你懂不懂?就是那种...”
顾渊急忙打断:“粉丝我懂,万先生你继续说。”
万人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神有些朦胧,陷入了回忆:“当时的白统领身份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但也是玄天司的都统之一,在他的周旋下,画卷顺利发行,还卖入了军部,神朝的诸多军团内,你这画卷可是硬通货。”
“豫章笑笑生,如今已经成了全体士兵共同的偶像。”
“偶像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词好像也是西洋传过来的,听说是凡人的神的意思。”万人屠又干掉了手里的酒,看向顾渊。
顾渊面部抽动了下:“我懂。”
感情你和他一起去过妓院,蹲过牢房,现在还有了共同的利益关系...
等等。
顾渊问道:“这画卷的收益,你分了多少给白霖虎?”
“他没要啊,我就给了他原版的画卷,有你亲笔签名的那种。”万人屠面色已经有些酣红了,这酒有些上头,“总之啊,白统领也算你我的贵人啊。”
然后话锋一转:“下一卷,什么时候能出来啊,白老板嗷嗷嗷的要呢。”
顾渊呛了一下:“下次的,我现在有正事。”
“.......”
包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万人屠几次想说话,看着顾渊闷头吃菜,桃馥很是优雅的叉着水果,心里也是明白了,随即告辞道:“顾老弟,我这就告辞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神都,这是我的住址,若是有事找我,或者是画卷画好了,可以差人送到这。”
他留下个地址,告辞离开了。
万人屠离开后,顾渊扔下手里的菜:“师叔,万人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而且他的修为,似乎一直没有提升。”
桃馥点点头:“他是走的歪路子,如今承受了反噬。”
“歪路子?”
“他没有经历启灵阶段,通过某种不太正道、邪道也很难接受的方式,直接跨入了引气。”
桃馥起身,打开了身后的窗子,一股清爽的风吹入了房间内,浓郁的酒味被吹散了些,顾渊也觉得更加清爽了点。
“那是他的秘密,还是别再问了,你只要知道,他随时可能步入深渊,如今这个样子,或许是件好事。”
“哦。”顾渊点点头,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师叔,白霖虎想要我加入玄天司,不是外使,而是内使,真正的玄天使。”
桃馥看着窗外,天色此刻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一轮圆月的一点残影。
“别理他,不能入,成为内使要接受严格的问心,立下严厉的契约,若是你入了,当天就得入狱。”
“这么严重?我好像没犯什么法律啊?”
“打上了金天奕纬,间接害死金天奕珂,间接导致六元镇毁灭,这三个罪名绰绰有余。”桃馥转过身,倚在窗台上,抬抬下巴:“还有两份汤,喝完走吧。”
“走?去哪?”顾渊端过来一盆甲鱼汤,面露难色,这家也太实惠了,这漫漫的一盆,得有半斤。
当下直接捧着盆送到嘴边,吨吨吨...
“黄府,送你到黄府,见到那个黄滦和黄逊之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我就回仙游镇,你就在此处,处理完你要处理的事之后回去就是。”
“什么?”
顾渊大吃一惊,放下手里的汤盆:“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然后还要我自己回豫章?”
“这一路这么危险,先生怎么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是被桃馥打断了:“这就是先生的意思,你已经是个筑基修士了。”
.......沉默片刻后顾渊端起另一盆汤,开始吨吨吨。
喝完了,擦擦嘴,他看着桃馥:“神都对我来说,不应该是很危险吗?”
“这次,是你的毕业测试,先生会用各种手段,将你筑基需要的精气与神通送来,一切以由你自己决定,甚至你可以永远留在神都,当个富家翁。”
桃馥淡淡说道:“修士不能是羽翼下的小鸟,也不能走在同一条路上,筑基也不是弱者了,你安然能回到仙游镇,便是毕业了,先生也能放心的让你行走天下,去寻找你的仙路。”
她从怀中取出个玉佩:“这是先生给你的保命神通,蕴藏着他的一记神通,即便是化神,中了也非死必伤。”
“用完之后,再次遇到危险,可以捏碎,先生感应到了,便会来救你。”
桃馥将玉佩扔给顾渊:“当然,若是那样,先生会对你很失望,过去你享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就安安稳稳的在仙游镇当个普普通通的居民吧。”
顾渊看了看手里的白玉,上面刻画了株桃树。
“我知道了,绝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他站起身:“走吧。”
沉默的走出白虎酒楼,桃馥带着他顺着街道慢慢前行。
神都的夜晚,也很是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巡逻的捕快,偶尔还能看到一群发色不一的洋人。
“我离去之后,有什么事好好思考,问问黄滦或者万人屠。”桃馥突然说道。
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相对僻静的一处府邸前。
顾渊抬头看着牌匾,黄府,心知到了分别的时刻。
“师叔放心,我会顺利回去的。”
桃馥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向他点了点头,身形缓缓融于空气。
“就这样走了啊。”
顾渊心里有些仿徨。
自从他进入仙游镇之后,虽然时常被扔进危险地方独自行动,可心里却总是有些底气的—毕竟闻人圭璋也不可能扔下他不管,一定是躲在哪个地方观察他,若是有生命危险,必然会救。
但此刻,却是真正的单独的旅程,虽然有个玉佩,但是在神都之内,他是绝然不会用的,神都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天下最大的囚牢。
“让我开始神都的大冒险吧。”
顾渊捏紧玉佩,将它收好,转身正面黄府的大门。
抓起门环,“蹬蹬凳”!
没几个呼吸,门便是露出一道缝隙,一个年轻仆人出现在门后,打量了一眼后问道:“谁啊?”
“豫章顾渊,前来拜见黄滦伯父,黄逊故友。”
“豫章?”他低声念叨了下,“还请先生稍等,小人现在去告知老爷和少爷。”
门又闭上了。
顾渊站在门前,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大门与台阶。
黄府的台阶有五阶,说明黄滦伯父如今在神朝内,地位应该挺高。
神朝的台阶,是有严格的规矩的,一般来说,分为一、三、五、七、九,九阶是帝王专用,若是哪家敢用,那是要掉脑袋的。
一阶自然是普通百姓与不入品的小官小吏,三阶通常是六七品所用,五阶便是四五品,七阶便是三品以上大员了。
而神都之内,官员的品阶相较于其他地区的大员,都是要默认高一品的。
想起过去黄滦在豫章府内,只是个勉强入品的小官,如今却是个五品甚至四品的官员,倒是真的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
就在顾渊胡思乱想时,黄府的大门开了。
“顾兄,你来了!”人还没露出身形,声音便是传出来了,黄逊一下从门内冲出来,一把抱住顾渊。
热情程度,让顾渊有些不适应。
“黄兄,何必如此激动?”
“顾兄,这神都之内,我可是快无聊死了,如今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黄逊松开顾渊,拉着他的胳膊往门内走:“走,先去拜见父亲,今夜我们同床抵足而眠。”
顾渊浑身一抖:“黄兄,不用如此吧。”
“要的,要的。”
黄逊带着顾渊,穿过树木郁葱、灯火摇曳的院子,走过华丽富贵的大堂,向着黄滦的书房走去。
“这个时辰,伯父不会睡了吧?”
“不会,爹入了神都,可是快活的很,这个时间,一定在看书。”
黄逊道:“爹这段时间,借来了许多典籍,都是大家典藏,还有先贤批注,白天要上朝,这晚上一定废寝忘食的看着呢。”
正如黄逊所说,书房内灯火通明。
顾渊进入书房时,黄滦正坐在书桌前,捧着一卷书籍,小心翼翼的带着手套,仔细翻阅。
就连烛台上,都是有着琉璃罩,以防火花跳跃,不小心碰到书籍。
虽然可能性低,但总要防止万一。
“爹,你看谁来了?”黄逊大声喊道。
黄滦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到顾渊时眼睛直了直,放下手里的古籍,揉了揉眼,有些不可置信:“顾渊?”
敢情那仆人根本没有通知黄滦啊。
顾渊心里吐槽一句,随即向黄滦问好道:“伯父,小侄从豫章来了神都,叨唠了。”
手里一抹,出现一个小小的精致盒子。
顾渊将盒子放到了书桌上:“伯父,这盒子里的是一朵桃花,您取个熏香,将这桃花放在其内,可以提神醒脑,强身健体,您在夜间读书,这桃花也能护着您的眼睛。”
黄滦起身,走到顾渊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来的太突然了,也不先来封信,真是的。”
“去,收拾下客房。”
黄滦吩咐小人,对着顾渊道:“就当自己家里,有什么需要,便和这些人吩咐。”
“今夜有些晚了,就不给你接风洗尘了,明日伯父带你去白虎酒楼,给你洗洗风尘。”
“好。”顾渊没有拒绝黄滦的好心。
又是说了会家常,便是离开了书房。
“黄兄,伯父看起来精神很好啊,在神都好事不绝啊。”
黄逊兴致勃勃:“什么好事啊,也就升官发财嘛。”
“这就我的房间,今夜你就睡在这,我们兄弟两好好聊聊。”
黄逊的房间,与他在豫章的房间倒是没什么差别,装饰都是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些奇怪的红色装饰。
顾渊坐下,看着黄逊兴致勃勃的指挥佣人又抱来一卷被子,清了清嗓子,示意佣人先下去。
“黄兄,我收到了你那信,特意为此来的神都,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渊开门见山问道。
黄逊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顾渊对面的凳子上:“嗨,别提了,爹不知怎么的,入了贵人的眼,结果就给我赐婚了。”
“真是倒霉透了。”
顾渊提起茶,给黄逊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能与我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黄逊端起茶水,眉头都是很委屈的拧巴了起来,“那什么韶仪公主,每天都躺在床上,呼吸都是偶尔有偶尔没有。”
“他们都说韶仪公主只是在修炼,但在我看来,不就是个死人嘛,哪有活人一天到晚躺床上,不吃不喝不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