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村里是宁静的。
地里的活计都停了，劳累了一年的农民们只是在中午有太阳地儿的时候出来找个避风的地方聊天吹牛逼。
闲着没事会下象棋的众人围成一圈，看着斜坐在磨盘上下棋的俩人指指点点。
各家老娘们也都去关系好的家里坐在炕上打小牌。
扔下自家孩子让他们组团拎着箩筐上山捡蘑菇、扒松塔。
前几天李村长组织村民上山打柴。
李晓伟他们出油锯也都一家拽回来两个树。
劈好了堆在柴房，算是冬天里烧火做饭的主要燃料。
今年李家村没有苞米秸可以往家抱。只能用麻袋装几袋子倒在柴房里当引火用了。
炒菜啥的那火猛是猛，就是不禁烧，需要总也填火。
自己家老爷们也不说帮着烧，自己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所以打柴的任务算是今年冬天村里最后的大活了。
“今年是不愁口粮了。昨天家里蒸的大馒头，那个喧乎。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那么一回。”
靠在墙边抽烟的老爷们错了措有点凉的手，跟身边一起蹲着的感叹道。
“可不是咋地。放着往年，这个时候咱们都在家里炕上躺着养身子呢。
还能在这个时候闲着打唠？”
“还不是我们老李家孩子出息了，要不然你们能吃上馒头？早趴在炕上煲腰去了。”
隔壁蹲着的老头一脸自豪的说道。
“李老四，你不用嘚瑟，小五子当年要上高中，他爹跟你借钱的时候你还说上学有啥用呢。
那天咱俩可是在炕上下棋来的。”
一边看热闹的，马上就揭了他的老底。
“你一边去，我那是心疼我堂弟身子骨，想让他多养养身子。自己家孩子出息了我还能不支持？”
被揭老底的老头顿时就不乐意了。
赶紧给自己找补。
“哈哈哈。”
见他这幅反应，墙边打唠的老爷们都笑了起来。
“嗷~~~~~”
远处突然传来了猪叫打断了众人的笑声。
“这是谁家抓猪呢？这没过年没过节的抓它干啥。再养俩月就过年了。到时候还能多炼几斤大油。”
有好事的问了一嘴。
“还能有谁家，听这动静是从西边传过来的。肯定是他们哥五个其中一家。也就他们家猪多，长的还大。你说他们也是有点钱就不会过日子了。这要是交到县里，那不得分点粮食啊。”
有人聪明，听出了动静是哪里来的。
“哈~~你也是眼瞎。人家在东头那地里收了多少麦子，你家那馒头面哪里来的没个数？
人家还用猪去换粮食？人家拿粮食直接喂猪都够了。”
说着俩人直接吵了起来。
村里吵架李晓伟他们哥们不知道。
此刻老二家院子里可是热闹了。
五个大肚婆娘在那叽叽喳喳的看热闹。自己爷们把猪抓出来。
也没人上手烧水啥的。
因为他们爷们不让她们动手。只好站在一边看热闹了。
这种情景只有在她们下乡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的热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李晓伟看哥哥们把猪抬了出来，也懒得近处听猪的哀嚎。
进了屋添柴火去了。一会宰完了还要烫猪毛啥的呢。
他可不愿意闻下水的味道。
你让他吃可会吃。
李晓伟刚进屋，大伯就带着大婶领着表哥他们家孩子过来帮忙了。
孩子们看到大肥猪被放在了桌子上也不害怕。
围在一边看他们二叔杀猪。
老四手里拿着大盆，把准备好的盐往盆里洒上。
往猪头下方一放，老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吓得几个孩子赶紧捂上了眼睛。
鲜红的猪血就流进了大盆。
老四一边拿棍子搅合一边朝老三喊道：“拿点苞米面跟小麦粉来。”
“你快拉倒吧。老三你去拿面，这活让你大婶帮你们整。看你那架势白把这猪血整瞎了。”
李村长见自己侄子那架势也不像会弄的，侄媳妇也大着肚子，今天他过过来就是来帮忙的。
要不是孩子们听见猪叫非要过来看，他孩子都不想带。
“大伯，我哥他们怎么没过来。把人都叫过来啊，这热热闹闹的多好。算是提前过年了。
你准是在那自己乱寻思。怕外人说你这个当大伯的来占侄子便宜？”
李晓伟填完柴，出门见大伯安排活，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掀了大伯的老底。
“败家孩子，越大越没个样，我是你大伯，有你这么说的吗？爱叫你自己叫去。”
李村长被他说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李晓伟压根就当没听见。
“媳妇，你去把几个嫂子都叫过来，就说咱们家今天安排明年让咱们种地的各家。”
李晓伟这个理由很强大，还真让别人说不出什么。
要不然你叫这家不叫别人家，总有挑理的。
但是一说是谁家让他帮着种地了，那就有了个名目。
老大听了弟弟的话，也是微笑着点头。
朝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
于是五个大肚婆一起出了院子挨家叫人去了。
有了那些闲着没事的妇女，老二家的猪下水跟酸菜可是有人处理了。
这些个老爷们都上炕玩起了扑克。
孩子们都被大人指使着扒蒜，倒水打下手。
要不是门框上没贴对联，以为今天是过年了呢。
“小五子，你过来，大伯问你点事。”
李国利没跟着小辈凑热闹，看着一群孩子围在他脚下的地上扒蒜。抽着烟袋一脸的笑容。
看到李晓伟在一边无聊的来回转，叫了他一声。
“大伯，啥事？”
李村长磕了磕烟袋锅。朝外屋扫了一眼。
“你们家今天杀猪，村里人肯定有人看不惯。
这是人性，大伯也不是不让你们享受。毕竟这都是你们哥们自己挣来的。
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不能光你家吃肉，别人家看着吧。
大伯琢磨了一下。你家猪喂的是豆粕。地里也种了不少黄豆。
你说我明年让他们也都种点黄豆。
然后家家多养几头猪。行不行？”
李晓伟明白大伯的难处。作为一村之长不能让村民们都富裕，他也怕人嚼舌根子。
“那有啥不行的，那大豆出油率大概是100斤豆子出15斤油。剩下的都是豆粕。
平均两亩地的收成养一头猪。我家种的地能达到1亩一头。
村里谁家想养明年的豆粕我来出。等他们豆子收了我负责卖。
到时候还我豆粕就行。一亩地给我5斤油算是利息。愿意干就干。胆小吃不上猪肉就别说酸话。
关键还是地让我们哥们种，他们就等着收粮就行。”
李晓伟开始给大伯灌输集体耕种的理念。
这可是他致胜的法宝。有系统的人就是牛逼。
同样的地只要讲好让他们种，那就是增产175%。
没道理可讲。
李村长听了侄子的话，又把烟袋锅点着了。
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道：“明年先即着家里人先试试。见着好了后年差不多就都能答应。”
听了大伯的话，李晓伟点了点头，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如果后面都同意了，咱们分地这个事儿就彻底圆过去了。我一直担心有人出去告呢。”
“你小子胆子那么小呢。听蝲蝲蛄叫不种地了？你大伯给你兜着你怕啥。”
李国利听侄子又提起这个事儿顿时就不乐意了。
“就是因为你是我大伯我才怕。如果是外人我管他死活。”
李晓伟撇了撇嘴，把被挤倒的孩子扶了起来。
李村长嘴上不屑，但是心里也被孩子为他担心的那份心情所感动。
这顿杀猪菜吃的众人满嘴流油。临走的时候还一家分了2斤五花。
李晓伟是被二哥踹出来的。
因为他偷摸的趴在二哥耳边说今天叫人是他自己做的主。用不用把自己家猪给二哥送过来一头。
今天这头算他的。
老二二话没说，直接用脚说话。
看自己爷们拍着屁股在那嘴里不知道嘟囔啥，张文婷捂着嘴笑的打哆嗦。
“你笑个屁的笑，今天晚上必须咬。”
张文婷被他突然的耍流氓弄了个大红脸。
狠狠的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大外边的啥话你都敢乱说。自己玩去。今晚我跟大姐住。”
说着就要追大姐去。
李晓伟哪肯让自己媳妇跑。
伸手把她拽了过来，两口子打闹着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心满意足的李晓伟拉着二哥去了趟市里。
把已经弄好车棚的拖拉机开了回来。
回到村里拉着五姐妹慢悠悠的去了县医院检查了身体。
“大夫说我可能怀的双胞胎。”
刚进屋，李晓伟正蹲在地上准备点火烧炕。
张文婷突然对他说了一句。
李晓伟被这个消息震的顿时就站了起来。
“我咋没听说？啥时候说的。不对啊，我听说那双胞胎都是遗传的，近亲没有双胞胎的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谁说我们没有双胞胎遗传了，我妈就是双胞胎，不过她那个妹妹刚生下来没几天就因为营养不良夭折了。”
张文婷扬着脖子一脸自豪的说道。
“那医生怎么没跟我们说啊？大哥不是还问医生怎么样了吗？”
“因为我们姐妹都是那个情况，大夫摸了半天脉说可能是特殊体质造成的。所以他也没敢确定。
哪有五个人都是双胞胎的。所以大夫也就没跟你们说呗。”
李晓伟听媳妇这么说，差点蹦起来。
心里直喊系统牛逼。
孩子的事儿都成了他的心病了。
他可不想就一个孩子，但是超生的处罚措施太严厉了。他还想去找老丈人呢。
这要是要了二胎，没准都会连累老丈人仕途。
要是一下子出来俩，那基本上就解决问题了。
于是赶紧扶着媳妇：“老佛爷，您赶紧炕上歇着，以后咱家的活您不用动手。都是我来。”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的双胞胎，但是李晓伟可当真了。
可是怕媳妇磕了碰了的。
李晓伟的样子把张文婷弄的哭笑不得。轻轻的掐了下爷们的鼻子道：
“你别紧张，医生都说了，我们姐几个营养都不错。但就是因为不错才要多注意。
这不是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快生了嘛，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就费劲儿了，孩子太大不好生。
所以我还是要多运动。平时不磕碰就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身体都健康着呢。”
今天她们去医院的时候，可是把那些医生羡慕坏了。
五个如花似玉的孕妇，穿着高档的貂皮大衣，放到过去都是官太太的待遇。
自己家老爷们能挣，对她们还好。
哪个女人不愿意听好听话。
被人家医生一恭维，姐几个都暗自要给老李家生个双胞胎。
“啊？还有这个说道？”
李晓伟上辈子也是个单身狗，哪里懂生养这些事儿，被媳妇这么一说，也没了主意。
打算一会找大婶问问。
“我还打算给你杀只鸡呢。那还能吃吗？”
李晓伟一脸遗憾的对媳妇说。
“不用杀鸡，昨天刚吃完猪肉，那不是还剩下不少杀猪菜呢嘛。你热一下，把馒头蒸上就行。
我爱吃那一口。大棚地里小白菜啥时候出了你给我弄点，蘸酱吃，我怕上火。”
“行，已经冒头了。过几天大一点我就给你摘。”
李晓伟现在对媳妇是百依百顺。
晚上吃完饭，李晓伟伺候完媳妇睡下。偷摸的出了门。
准备去大婶那问问，他也不在乎人家睡没睡了。
没想到走到大伯家大门口往里一看，亮着油灯呢。
也没喊人，直接进了院。
好家伙，等他进了里屋才发现，大哥跟老三已经在了。
“大哥你跟三哥干啥来了？”
李晓伟不确定的问道。
“你不会是也来问怀孕吃啥的吧。”
大婶直接回了他一句。
“对啊，我媳妇说不让给她补了。所以我来问问大婶。我这也没经验啊，怕她为了给我省钱故意的。”
“那就省的我再说了，回去跟老二还有老四直接说。8个月左右正常吃就行。孩子养太大，女人遭罪。剩下的事儿你们不用管，我明天去小卖部跟她们说。”
大婶简单直接的回了哥仨。
李晓伟他们哥仨见大婶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也是无奈。
但是这样的事儿他们老爷们还真得听着。
回去的路上，老大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五，你也听你媳妇说了吧。可能是双胞胎。”
见大哥这么问，李晓伟好奇的点了点头。
“听说了啊，所以我才着急找大婶问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双胞胎的生产有多难。你嫂子这一年身体刚养好一点。我怕她出点什么事儿。
所以就当大哥求你。你去县里准备准备，我想让你嫂子搬到县里住。
生孩子就去医院生。我信不着村里的产婆。”
听了大哥的诉求，李晓伟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可是一般。
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那就要命了。
所以马上点头答应。不叫着市里太远，怕折腾出毛病，他都想去市里买几栋房子住进去等待生产了。
“我明天叫着5个工人跟我去县里。拉上一车砖把那三个屋子隔成五间房。咱们都去。
家里的牲口啥的就托付给别人。咱们去县里住几个月。等孩子满月了再回来。”
“把家里鸡都抓去喂吧。到时候生了孩子喝鸡汤补一补。”
老三在一边马上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行，晓伟你明天去把房子安排了，家里的事儿我来安排。一个星期能住进去吧？”
老大马上就做了决定，还特意问了下时间。
“没问题，砌墙带抹灰一天就完事。明天我顺便去趟市里，把窗帘啥的都买了。
顺便把地板革换成炕席。那地板革味道大，我怕伤着孩子。”
“行，你看着安排。总之让咱们的孩子顺利出生。这次不用你省钱。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得着大哥这句话，李晓伟算是心里有底了。
晚上回到家，跟媳妇说了大哥他们的想法。
张文婷也被他说的有点担心，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