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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箬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处裂口,汩汩而出的悲伤绝望不停地流出,她似又回到了最初,那原本笑只是为了笑而笑,哭只是为了哭而哭的岁月。
不知哭了多久,欧阳箬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却似空了一般,麻木而疲倦。
荣德禅师念完最后一句经文,缓缓道:“女施主可觉得好些?”
欧阳箬跪在蒲团上,抬起眼来,本来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闪着迷蒙。她磕首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荣德禅师微微笑道:“施主自有主张,何需要老衲来为你解惑?”
欧阳箬心中一震,一张绝美的面上急色顿生,她复又磕首而下:“请大师慈悲,妾身还有一位孩子流落在外,如今生死不知。请大师能否告知其下落?”
荣德禅师口颂佛号道:“阿弥陀佛,可怜天下父母心,女施主放心,令媛如今甚好,只是相见之日还未到。”
“那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欧阳箬膝行几步上前,眼中绽放出夺人的光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似琉璃一般熠熠生辉。
荣德禅师的话点燃了她心中微弱的希望。在这世上,有什么比希望更珍贵的?。
荣德禅师微笑着摇了摇头:“总有一日能相见的。女施主放心。该见的时候自然她会出现在你眼前。越强求只能越求越远。世上很多事都是求而不得。女施主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欧阳箬眼中的光彩渐渐熄灭,她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喃喃地道:“可是……可是我想我的女儿,……”她渐渐有些慌乱无措,立起身来哀哀地道:“我怕她过得不好……我怕她……”
荣德禅师慈悲的眼中闪过柔和的怜惜,他道:“即使她真的出现在你眼前,女施主又能如何呢?以女施主的境地,可否能保她万全?”
欧阳箬颓然坐下。
荣德禅师道:“女施主命格奇贵,有改天换地的命轨。这些日子老衲看楚国之国运,群星宿凌乱,大变将到之兆,可其中有一颗星子虽然微弱,但却在暗帝星附近,可以左右暗帝星的轨迹,若两星并行,便能国之太平,若两星反向,便是生灵涂炭之时,老衲虽然身处世外但却不得不以天下苍生为念,也望女施主放下心中执念,一心向善,若是如此,女施主心心所念便能求到,若不能,老衲恐怕女施主将渐行渐远。”
欧阳箬恍惚地听着,忽然问一句:“什么是暗帝星?”
荣德禅师口颂了一声佛号道:“所谓暗帝星,便是将来楚之皇帝。因时机未到,所以他依然隐在暗处,所以称暗帝星……”他还未说完,欧阳箬猛地一惊,抬头道:“禅师所说,莫非……”
荣德禅师垂了双目道:“天机已露太多,老衲也不能多说。还是那句话,女施主将来贵不可言,有改天换地的命轨,切记一切都在女施主的一念之间……”说着拿了几本已经老旧的经书推到她面前,和蔼地道:“女施主心性善良,可一生坎坷,老衲怕女施主心有怨恨,若一步错,便走入了不归路。所以特赠女施主几本老衲看过的经书,希望女施主空闲之时多多诵读,也可为自己增福增寿。”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欧阳箬心中的震撼已不能用言语形容,她曾隐约猜测过楚国局势,可那也只是猜测,当有个人突然站出来告诉那一切都将发生之时,那该是多么令人吃惊。而且这个人却有着令人不得不信的能力。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荣德禅师,等了好久,荣德禅师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微微起伏。
欧阳箬回过神来才收了经书,慢慢地退了出去。
屋外天光耀眼,夏日的阳光已然肆无忌惮地打在树冠上,落下班驳的影子。木屋外一个人也无,欧阳箬神思恍惚,手中捧了经书,只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清国寺”经过几个朝代的修建,虽然巍峨庄严,但是内中地形却是十分复杂,欧阳箬只经过几个大殿,便迷了路。也找不到小沙弥,想是这时候都去作午间功课去了。
她索性便放任了心思,悠悠地走着。越走似越往深处。一路上林木葱葱,多是松柏翠竹。
欧阳箬走得累了,心中又郁郁,便靠着一棵松树下的长凳坐了下来。
山中的风凉爽,带着草木微微苦的气息。欧阳箬看着顶上透明蔚蓝的天,思绪散漫飘远。寂静的寺院中安详宁静,她早起,又身怀有孕容易疲惫,便渐渐地沉沉入了睡。
不知睡了多久,似有人在拼命地摇着她。
欧阳箬慢慢睁开眼睛,忽然见一个小沙弥模样的人正望着她焦急地摇着。
欧阳箬忙起了身,整了整衣裳,起了身道:“小师傅有礼了,我方才是太累了。”那小沙弥奇怪地望着她,忽然裂开嘴无声地笑了,那一口整齐的白牙在白日下似会闪闪发光,像是某种兽一般。
他一双大眼划过若有所思的光,盯着她道:“欧阳小姐,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欧阳箬疑惑地抬头再仔细看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线条,大而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子……
“啊!”欧阳箬惊叫一声,转身便想提起裙跑。
那小沙弥动作更快,拦腰将她抱起,另一只手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往寺内无人处奔去。
欧阳箬心中又惊又怕,砰砰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似回到了那个血色的傍晚,他挟持着她,离了那车队越来越远。无助和恐慌像潮水一般一浪一浪的淹没着她。
过了一会,那小沙弥将她带到一处荒凉的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