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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十里之外,一排仪仗队密密麻麻延绵一里多长,在装饰一新的道边凉亭,几位身着繁复官服的官员正在凉亭里喝茶等待。
主位那人约莫二十多许年纪,朱红色的官服,玉颜修身,一张俊颜如谪仙降世,眼微微斜挑,说不出的魅惑妖娆,一双黑眸如暗夜中的星子,深邃不可测,但总含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在不经意中一闪而过,惑人心神。
“查相,您说安王可会按时抵京?下官听说路上中了暑气呢。”做在那人下首的一位面白微须的中年官员有些担忧地开口。
查三少面上微微一晒,淡淡道:“反正我等就是奉皇上之命在此恭迎,该等多久就得等多久。况且文大人也心急了点吧,这还不到时辰呢。”
他说得不软不硬,底下的几位官员都连声称是,文大人只能悻悻住口,只是这楚地四五月的天气已然是热了,几位官人大员都已是享受惯了,这暑气一逼,又穿着繁复的官服,只热得汗如雨浆。
只有查三少依然风度翩翩,汗都未出一颗,端的安坐如山。
文大人在心中悄悄暗骂,只听得查三少可是断袖,难怪生得比女子更加妩媚,这一身的风骨可不就是书上所说的冰肌玉骨?!
查三少自然听不到有人腹诽于他。慢慢步出亭子,只微微眯了有些过分妖媚的凤眼看了看天色,天光刺眼,这快近了正午了,离迎接的时辰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就算是给安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迟来,万一给有心之人安上一个矫命抗诏,那可是万万划不来的。
他突然想起这几日得到的消息,什么宽厚爱民,什么薄薄的唇角微微一挑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安王,安王……看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呢……
正想着,那边远远地有一骑扬尘奔驰而来。
“禀告查相,安王的车架已经离此三里,即刻便到了。”传令兵下马禀道。查三少还未出声,便听得身后一干负责迎驾的朝廷官员重重松口气的声音。
“总算到了……”有人低声说,查三少轻咳一声,身后便肃然无声,叶落可闻。他俊颜上闪过一丝顽劣之色,为官十几载,他越发发现自己有了作弄其他朝廷大员的恶趣味。
他想罢,见远远地有一队王亲骑兵队出现在眼帘之中,便当先大步迎了出去,身后的十几名官员连忙跟上。
车驾到了,方才停稳,从那驾朱红色的车厢车帘撩起,一位大约三十多岁,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似极虚弱,由内侍扶着下了车。
查三少住足打量,只见他国字脸,面白如雪,眼白微微泛黄,黑眸光泽黯淡,显得极其无神,但一双浓眉微微扬起,如鹰翼。薄唇,高鼻,并不算是俊雅之人,却是一副凌厉杀伐之相。
两人一对视,安王的眼波未动,显得呆滞,查三少看了一眼,堆了笑上前几步,拜下道:“下官奉旨迎安王大驾!”说罢,身后一干官员也纷纷拜下。
安王闻言,慌忙上前扶起,连声道:“还令查相爷亲自远迎,实乃本王的罪过,实在是……”
重服之下,他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无光,神色慌乱,根本不似传言中那位在西南边陲呼风唤雨的安王。
查三少被他扶起,便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浓浓的药味,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热络地拉了安王,关切地道:“安王一路辛苦了,这路上听说安王还中了暑气,赶紧上车,来人!端几块冰来!放在安王车驾之中,消消暑!”
他一连声地唤着宫人,安王唯唯诺诺,倒真似大病未愈之人。旁边官员看得眼中甚有同情之色。
查三少见戏已经做足,俊颜上闪过一丝嘲讽,转身便要唤启程,突的,在眼角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身法快得犹如鬼魅。
他心中一凛,浑身一僵,在楚京中,还未见过哪个人的身手能如此高超,快得逃得过他的眼睛,正待回头,安王关切地问:“查相爷,这要不要启程了,万一皇上等急了,本王担心……”
查三少收回探寻的目光,拱手笑道:“那是自然,启程!”他笑得风华无双,一双凤眼挑起魅惑的弧度,眼角微微一抹红,似胭脂晕染,说不出的妖娆。
看得安王面上一呆,半天才怔忪地由人扶上车驾。
车驾浩浩荡荡地缓慢向着楚宫的方向而去。候在车驾外的内侍听得安王在里面长叹地说了一句:“人都道京城第一公子查三少俊美犹如天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欧阳箬在“云香宫”中,赢州进来拜见。十五岁的少年郎,玉立修身,既有楚霍天的俊颜魅惑,又有欧阳箬的秀雅清冷,整个人如一株玉树琼花一般,俊美不可方物,又尊贵逼人。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今日可安好?”他行了一礼,便垂手恭立。欧阳箬含点了点头:“都好,今日与太傅学的功课都完了么?”
她说罢打量着面前已长高到了她耳际的儿子,心中满是欣慰。终归是在他小时候便严加管教,如今的赢州越有乃父之风,做事干练沉稳,极有帝王之气。
“回母妃,都习完了。母妃,听说下午安王便要进京了,父皇与母妃一起迎么?”赢州扶了欧阳箬往外走去。
欧阳箬扶了扶鬓边,抿了抿几缕散发,笑道:“你父皇自有分寸,你也先别急着见你这位皇叔。多听听,多看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