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声嘈杂的院子这会儿安静得不得了,大家屏着气睁大眼看着这神医要敲断人的腿。
沈流萤提前准备好了麻药,让琼花喝下去,虽然做不到让她毫无知觉,但也能减少痛苦。
断腿这也是个技术活,沈流萤私下挥棒练习了很多遍,就是为了能一击即中,又要控制力道,不能打断出碎骨。
这是沈流萤觉得最难的,挥棒的时候他手心也凝出了一层汗,但好在她和琼花运气还不错,随着琼花闷哼一声,长歪的那条腿骨断裂开。
现场有人看得直遮眼睛,偏过头去默念“阿弥陀佛”,实在是太吓人了。
杜仲冷眼看着,嘴角噙着一丝冷意,这简直就是在胡来,根本治不好病!
却见沈流萤手里飞快的给琼花的腿抹上膏药。
那膏药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如黑金琥珀一般,看着就与一般的膏药不同。
周围有人瞧见了,也窃窃道:“这是什么东西?狗皮膏药?看着不像啊?”
“我也瞧不出,会不会真是什么能起死回生的灵药?”
“杜大夫、杜大夫,您瞧着那是什么?”
他们不解便去询问杜仲,毕竟刚刚可是说了,这杜大夫医术精湛,他总该认得吧?
杜仲皱了皱眉,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膏药,甚至都无法辨认出那膏药是由何种药材制成的。
但这话可不能实说,他不屑的笑道:“杂花杂草炼的也能叫做膏药?在我看来那不过就是一滩烂泥。”
“哦~原来什么也不是啊!”
“呀!那他这岂不是就是拿烂泥充膏药?害死人咯!”
“先别下定论,我怎么瞧着那不像烂泥,倒像是上等膏药?”
“对!还有药香呢!没准儿还真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功夫,沈流萤已经将膏药涂满了琼花的腿,再用夹板与纱布绑好固定住,这就大功告成了。
剩下的就等着琼花的病腿长好,这需要时日静养,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沈流萤开口道:“这位姑娘的腿只需要静养十日便可下地。”
“嚯!这开的什么玩笑?伤筋动骨可要一百天呢!十日?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这、这我也觉得不太可信,哪有那么快的?”
这时杜仲也跟着出声,但他却并不是纠结十日便能下地,而是道:“那这么说来要等十日后你才能证明自己不是骗子?”
这骗子倒也不完全蠢笨,倒是很会给自己争取时间,杜仲又问道:“那这十日之期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沈流萤道:“我每日要为这位姑娘换药,这十日就让这位姑娘住在我这儿,我自然跑不掉。”
“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跑不了,没准儿还真能治好那姑娘的腿。”
“那可就厉害了!”
杜仲并不相信,这些都只能骗一骗那些不懂医理的人,随便弄了点膏药来,装模作样一番,等大家放松警惕这家伙肯定就跑了。
不过他也不怕这家伙跑,他若是心虚逃走正好说明了他就是个骗子。
而且他刚刚还冒冒然打断了别人的腿,到时候可就不是行骗那么简单。
“好就等你十日!”杜仲高声道:“到时这个姑娘的腿倘若没治好反而更厉害了,我杜某人定会为这位姑娘讨一个公道。”
“对对对!十日后这姑娘腿要是治不好了,可得给个说法!”
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起哄,琼花自己反倒插不上什么话。
沈流萤也终于表了个态:“各位十日后再来,若是这姑娘腿稍有一些不好,我任凭各位处置!”
“好!”杜仲就等着她这句话,“那我们就十日后来见分晓!”
看完热闹的众人也随着杜仲的离开渐渐散去,忙着照顾琼花的沈流萤没有注意到,那个用糖豆骗她的神秘男人坐在济安堂的屋顶上,将下面的好戏全都收入眼里。
而与她有着一面之缘的济安堂掌柜的也在男人身旁,巷子里突然来了位神医,传得神乎其神。
济安堂开在京城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一个医术高超之人,自然是要小心注意的。
掌柜的还以为是哪方来的奸细,自他们搬进来起也是一直盯着。
他对身边的神秘男人道:“主子,没看到有人与他联系,要不要继续盯着?”
男人没说话,捡起一小块瓦片,朝着下面趴在院子墙头的懒猫打去。
懒猫吃痛,“喵呜”一声朝院子里扑。
沈流萤还在院子里,忽然头顶一声猫叫,虽然她反应迅速并没有被猫扑腾到,但帷帽却是在行动间不小心晃了一晃。
她赶忙将帷帽遮好,见院子里的人都往外走,并没有人回头注意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她只以为院中无人注意,却不知道坐在那屋顶之人眼力好得很,仅仅是那一瞬,男人也瞧了个清楚,带着些惊诧小声呢喃道:“是她?”
“主子您认识呀?是谁呀?”掌柜的也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可错过了好时机,帷帽遮得严实,鬼晓得是哪个。
这时男人又出声道:“告诉我们的人不用盯着这个黄毛丫头了。”
“丫头?”掌柜有些吃惊,“主子您是说下面那个是个姑娘?就那个神医是个女的?”
掌柜的更用力的往下看,一双眼睛恨不得能穿过帷帽,好验证一下他家主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这探究意味强烈的目光很快就被沈流萤察觉了,她猛的抬头看去,却除了瓦片就是几只落脚的鸟儿,并不见有什么异常。
沈流萤收回目光,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自己感觉错了?
她摇着头进屋去照顾琼花去了,屋顶上,屋脊后掌柜的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这姑娘倒是警觉。”
男人白了他一眼,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难道不是他太过疏忽了吗?
掌柜的半点也没有这个自觉,兀自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这医术也太过大胆了吧!”
对于这一点,男人倒是没有反驳,他抚上腹部的伤口处,中肯道:“她胆子一向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