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萤的目光不急不缓的与他对视上,目光含笑,对面之人一瞬间的愣神后,移开了目光,开口道:“你在开什么玩笑?燕王戍守边疆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当知道啊。”沈流萤道:“藩王无召不得入京吧?你为何会在这里?”
见沈流萤目光笃定,顾轻罗也不做无谓的狡辩了,他表严肃了几分,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事?”
“承认了?”沈流萤也没有卖关子,出声道:“我也是刚刚才猜到的,徐大哥随身带着哄孩子的蜜饯是西北特有的果干,你吹的那只曲子也是西北的小调,再加上刚刚救我们的那些人,看着松散实际上自有规律,他们是军队里的人对不对?还有你平日里透出的一些细节,在西北,手里有兵,身份不简单,你要我怎么猜不出来?”
顾轻罗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沈流萤一直想看的真容,与上一世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他就是燕王顾轻罗。
她记得上一世的燕王后来据说拥兵谋反了,被朝廷派出去清剿的人打得连连败退,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沈流萤上一世死得太早,并不清楚。
不过从这一世看,这位燕王殿下无召进京,还在京中聚集了自己的势力,说他不想谋反谁信啊!
而顾轻罗此时也看着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去过西北?怎知道我吹的是边塞小曲?”
沈流萤直接白他一眼,“书上看到的。”
“哦?”顾轻罗并不罢休,“什么书?沈小姐涉猎广泛啊,那身手、医术难道都是看书习来的?”
这人怎么这么烦!沈流萤内心腹诽,她没好气道:“燕王不怎么看书吧?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咱们各自都有秘密,你守你的我守我的,咱们...”
话未说完,顾轻罗就接着道:“我进京是在查六年前的晋王谋反,这是我的秘密。”
这回轮到沈流萤惊呆了,她皱起眉头:“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此时她已经全身戒备起来,心道这个神经病不回是打算杀人灭口吧?不然好端端的与她说这个做什么?
顾轻罗见她这戒备的样子,好心情的笑出声来,“你怕什么?我要是想动手就不会废话了。”
沈流萤满眼不信的看着他,这种人说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顾轻罗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是也在查吗?想不想着知道当年的真相?”
谁造的反沈流萤并不在意,她在意的事为什么会连累到许家,还有她阿娘的死!
顾轻罗见她有兴趣了,出声道:“放心吧,咱们不会是敌人。回去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就起身往前走去,沈流萤在他身后冲着他的背影龇了龇牙,说话说一半,他倒还不如不说。
没想到这表情却被回过身来的顾轻罗抓了个正着,沈流萤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走到顾轻罗前头去,只当无事发生。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回到小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徐川泽看见顾轻罗的面具摘了下来,投去担忧的目光,顾轻罗不在意的对他摇摇头。
沈流萤没看到小栾,有些着急的问起徐川泽,徐川泽温声道:“那孩子受了刺激,一个劲儿的哭,我怕他哭坏了,点了穴道让他睡了。”
他看向沈流萤的伤口,眼中透着几分担忧道:“你的伤...”
“哦这个,没事,麻烦帮我准备些东西,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顾轻罗在边上凉凉道:“她现在可能耐了。”
听了他的话,徐川泽露出自责的神情,这让沈流萤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疑问再次在心头涌起,他们以前见过吗?
沈流萤的伤口在肩膀,确实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自己三两下就将箭头拔出,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因为失血,唇色有些泛白,但沈流萤精神尚可,她在灯下,看着手中已经擦拭干净的箭头。
这支箭的箭头有些特殊,它尖端还带着倒刺,所以在拔它出来的时候让沈流萤吃了些苦头。
看着那些特殊的倒刺,应该是这箭矢的主人独有的标记。
她不相信一个杜仲可以弄出这么多事来,首先他就不可能调动得了军队。
而且以她之前与杜仲的接触来看,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虽然野心很大,但没有多大的本事。
他不可能会养蛊之术,而那身上长出的黑色鳞片只怕连杜仲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然他就不会将自己也变成那样。
只可惜杜仲已经死了,她也没有见到真正的养蛊之人,或许在迷雾森林里,那只赤心蛊破裂开始,那幕后之人就有察觉了,知道了计划生变,留下杜仲拖延,又安排了弓箭手做后手,要置他们于死地。
可今晚村子下安插的镇南王的人不是都已经拔营离去了吗?今晚的弓箭手又是属于哪一方的?
正思考间,小栾的哭声传来,沈流萤就在他隔壁,连忙跑去。
推开门就看见蹲在角落里抱膝哭泣的小栾,沈流萤心疼的走过去,抱了抱他,无声的安慰让小栾抽泣起来。
这个孩子在今晚失去了他最后的亲人,还看着那么多熟悉的人死在他眼前,心里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沈流萤无法分担他的痛苦,也说不出如何安慰他的话,就只能说一说自己。
“我阿娘在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去世了,我那时候也很伤心,可我现在才知道她也是被人害死的,但害死她的人是谁我却不知道,但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查清楚,让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小栾抬头看着她,眼神坚定道:“我也要让那些杀了我阿娘的人付出代价!”
沈流萤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给阿娘报仇,才能看着那些恶人得到报应。”
小栾伸手抹干净了眼泪,对着沈流萤点了点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流萤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心疼。
这时,沈流萤见小栾胸口处露出一角的羊皮卷,她好奇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