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吻
好在傅庭礼没有注意到姜虞异样的神色。
姜虞快速逃离,不敢再面对他。
怪不得他刚刚冷嘲热讽自己,原来是2100的正主?
!
姜虞跑到沈挽旁边,也来不及和站在她旁边的许千树打招呼,压低声音对沈挽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
沈挽正要把刚刚从许千树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姜虞:“……你知道了?”
两人异口同声——
“我那天就是睡在了他的房间!”
“他是傅嘉远的小叔,傅庭礼!”
“?”
“?”
气氛一瞬间陷入凝固。
姜虞和沈挽双双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
还是姜虞最先开口。
“我……差点睡了我叔叔……?”
沈挽神色尴尬:“你要是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姜虞陷入沉默。
她掀起眼睫,偷偷朝傅庭礼的方向望去,傅庭礼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专心地听着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他微微含颌,和那人一起离开。
那人不经意间回了下头,正是她在酒店遇到的闪送男。
姜虞:“……”
姜虞拿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努力压下心中微妙的情绪。
还有比她更狗血更凄惨的经历吗?
先是撞见闺蜜和未婚夫滚床单,而后在陌生男人房间住了一晚,再之后成了圈里最大的笑柄。
这就算了,现在还告诉她那个陌生男人是未婚夫的小叔叔?
想起刚刚和傅庭礼说的那些话,姜虞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虽说和傅家有婚约,姜虞却从未见过这位傅家的小叔叔。
傅庭礼虽只大傅嘉远一岁,可从小就作为傅家继承人,初中时便去了英国接受精英教育,一直到24岁才回国,慢慢接手致辰集团总部的工作。
即使掌管整个集团后,傅庭礼的行事作风也十分低调,不仅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就连那些社交属性的各类晚宴,他也极少参加。
鲜少有人见过他本人。
姜虞去傅家拜访的那几次,傅庭礼都在外出差,并未见到他。
沈挽:“话说回来,他和傅嘉远长得根本不像一家人。”
姜虞点点头,又朝傅庭礼的方向瞟了一眼。
其实仔细看的话,傅庭礼和傅嘉远的眉眼形状有些像。
平狭微长,线条凌厉,瞳仁深邃。
可傅嘉远那双眼给人的感觉是英气俊俏,傅庭礼的却是清冷矜贵,气质截然不同。
“我就和你说当初应该选傅庭礼吧?
看上去比傅嘉远靠谱,而且比他帅多了。”
姜虞还未搭话,站在沈挽旁边的许千树似乎不乐意了,一脸吃醋的表情把沈挽揪进怀里。
沈挽还没消气,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怎么?
人家就是比你长得帅,有气吗?”
许千树委屈巴巴地捂住沈挽的眼:“帅也不是你的,别看了。”
姜虞看两人像活宝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算了吧。
你是没跟他说过话,就像是站在南极和帝企鹅交流,又冷又浪费时间。
谁会找这种人啊。”
沈挽一边扒开许千树的手握住,一边和姜虞道:“有什么关系?
人家可是傅家的继承人,多得是人抢。
你看崔宛姝,急着往他身上贴的那样。”
“幸好那男的还有些眼光,没看上崔宛姝。
这要看上了,我又和傅嘉远结婚,我不还得管崔宛姝叫声……”姜虞思考了下辈分,“小婶婶?”
难听是难听了点,但这便宜占得可把人气吐血。
姜虞脑海里浮现出崔宛姝把自己踩在脚下的得意模样,想想就来气。
话虽如此——
姜虞转念一想。
现在傅嘉远和白嫣然搞在一起了,可傅嘉远的小婶婶这个位置还空缺着呢。
要是自己把傅庭礼搞到手……
傅嘉远和白嫣然岂不是要叫自己一声小婶?
那可真是把他俩踩在脚下了!
姜虞望着傅庭礼离开的方向,突然嘿嘿一声,傻乐起来。
沈挽看着她,欲言又止:“小虞……你不会是被傅家的人气傻了吧?”
姜虞朝沈挽眨眨眼:“你说,傅嘉远和白嫣然在一起了。
那我要是和傅嘉远的小叔在一起,会不会很好玩?
”
—
夜幕已至,厚重的云层笼罩着整个城市。
月光从缝隙中逸了出来,却又迅速地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掩埋。
迈巴赫62s在高架桥上快速穿过,只留下一道疾驰的黑影。
车内一片静谧。
傅庭礼坐在后排,轻轻咳嗽了一声。
听到动静,副驾上的齐纪侧头望向傅庭礼:“傅总,最近昼夜温差大,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
傅庭礼淡淡应了一句,低沉的嗓音混着嘶哑。
他抬手整理了下颈间的那枚纽扣,又将领带往上抬了抬。
月光透过车窗洒下,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像极尽雕琢的上等白玉,温润精致。
齐纪想起刚刚傅庭祺来的那通电话,不禁暗自叹气。
虽然他没细说,但多少猜出了个大概。
傅嘉远耍小性子闹退婚,留了一大摊烂事给其他人收拾。
傅老爷子让傅庭祺去道歉,可姜氏有意退出联姻前两家敲定的新港区商业街项目,故意刁难傅庭祺。
傅庭祺多半是没有办法了,才跑来找傅庭礼求助。
说是求助,不过是把自己手里那摊烂事一并推给了傅庭礼。
齐纪是这么想的。
他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傅庭礼一眼。
傅庭礼性格冷淡,却极重情。
傅庭祺来求助,他绝不会拒绝。
可这些天因为退婚这事,姜为民没少给公司使绊子。
傅庭礼都疲于应付,却还要管傅庭祺手里那摊事。
——真把他当无所不能的超人了?
齐纪想想就替傅庭礼觉得不值。
车子很快驶入城北一处别墅区。
傅庭祺早已等在傅庭礼的私人住所内,惴惴不安地捧着佣人递来的茶杯。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打量眼房间布置。
房间内只有黑白两个色调,陈设简单空旷,看起来没有一丝居住的气息。
似乎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冷淡无趣。
听到门口动静,傅庭祺放下手中的杯子,急急忙忙朝门口迎去。
“阿礼。”
开门见到傅庭祺笑眯眯的模样,傅庭礼并不奇怪。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的慧姨,示意傅庭祺往客厅走。
“二哥。
有事电话说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晚折腾。”
傅庭祺随着他坐下,讪讪道:“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哪儿还有脸在电话里说。”
这两天他为了自家儿子的事操碎了心,乌黑油亮的发丝间凭空冒出几根白发,神色也尽显疲惫。
“一家人,不麻烦。”
傅庭祺幽幽地叹口气,不禁感慨一句:“嘉远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能少操些心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瞟了傅庭礼一眼。
虽说他是傅庭礼的堂哥,但也是看着傅庭礼和自己儿子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宠爱之情。
可随着傅庭礼接管集团成为一家之长,那种宠爱与敬畏的边界越发模糊,他时常拿捏不好其中分寸。
傅庭礼似乎并不介意,眉眼间隐约浮现笑意:“嘉远还在爱玩的年纪,你不用太担心。”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傅庭祺问了些傅庭礼的近况,便开门见山:“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新港区项目的事。”
傅庭礼并不意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真没办法了。
之前想尽各种办法去姜家道歉,可我连姜为民的面都没见到一回。
我实在是没辙了,才想着问问你有没有好的想法。”
傅庭礼淡声道:“姜为民是聪明人,姜家撤资对他们并无好处,多半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你不知道,姜为民是出了名的溺爱闺女。
这回他是铁了心要两败俱伤。”
傅庭祺重重叹了口气。
提到姜为民的闺女,傅庭礼不由自主地想到姜虞。
——确实像是被娇惯出来的模样。
“就算如此,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个项目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不差姜家一个。
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但爸那边明确说了,必须挽留住姜家。”
傅庭祺擦掉额角的汗,“这事追根到底,是嘉远对不起人家。”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
傅庭礼沉吟片刻,朝傅庭祺道:“二哥,你放心。
这事我来想办法。”
“这……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我来解决。”
傅庭礼含颌,淡淡地望了傅庭祺一眼。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可傅庭祺却莫名放下心来。
明明比他大二十多岁,可每次都是这个做弟弟的让他感到安心。
傅庭祺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这人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谢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
改天一起吃顿饭。”
“嗯,早点休息。”
送走傅庭祺,傅庭礼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支在扶手上按了按眉心。
他半阖着眼帘,听到一旁的齐纪和慧姨嘱咐了句他感冒的事,而后小声嘟囔道:“什么烂事都推给傅总做,真把傅总当超人了?”
“齐纪。”
沉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齐纪吓了个激灵,立马闭上嘴。
他转过身,见不远处的傅庭礼虚指了下酒柜的方向:“拿瓶酒。”
齐纪和慧姨交换了个神色,灰溜溜地跑去挑了瓶红酒。
齐纪给傅庭礼倒了小半杯红酒,递给他时忍不住关心道:“傅总,您身体不舒服的话,酒还是少喝。”
傅庭礼点点头,接过酒杯。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也不喝,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杯中流转的深红色液体。
齐纪小心翼翼地立在他身侧,不敢出声。
傅庭礼不说话的时候,齐纪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临终审判。
刚刚那句牢骚实属不该。
归根结底,这是傅庭礼的家事,自己不该多嘴。
老板都没说什么,自己在这儿抱怨什么?
自己这张嘴,到底什么时候能管住?
趁着傅庭礼看不到,齐纪咧了咧嘴,隔空做了个抽自己嘴巴子的姿势。
良久,傅庭礼终于宣判。
只不过他并未提刚刚那件事,而是淡淡道:“帮我给庄老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