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醉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清醒的时候头还晕着,瞧人出去有重影,睡得太久肢体不似自己的了,也不知什么时辰,枕着青玉枕,身下褥着凉而生润的桃笙凉簟,精美的半叶芙蓉图案,光滑的丝缎薄被残留男人的气味。
懒懒地窝着不想起来,奈何肚腹饿的咕咕作响。
为避耳目月笙她们早回春和殿去了,昌明殿的管事任姑姑带着宫女捧了盥洗的物什,一面挂起蛟绡纱幔,笑说:“娘娘可算醒了,这三日醉的水米不进,陛下急坏了。”
定柔坐起来按揉着鬓穴,脑袋一片空白:“本宫竟醉了这么些时候,我明明觉得就睡了一会儿啊。”
任姑姑道:“您把陛下折磨坏了,夜里吐了他一身,被窝里全是,寝衣还是陛下帮您换的,沐浴擦洗了。”
定柔脸颊一热,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劳夫君了呵呵。
漱了口,圆桌上已摆好了膳食,定柔饿的两眼冒金星,干脆穿着寝衣吃起来,反正她在这里随意惯了。
任姑姑默声布着菜,宫人们侍立四周恭手肃立,站的邢列肃穆,皆是敛声屏息,昌明殿历来规矩森严,一器一物摆设楚楚有致,书架上如刀切了一般,男人的臭规矩不少。
看了看铜漏,这时辰皇帝应该在上朝。
膳罢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愈发不想动弹了,坐在大铜镜前篦着一头湿发,估摸着皇帝该散朝了,小梁子进来低声说:“娘娘别出声,太后来了。”
定柔握着篦子的手一顿,叫太后知道我大白日在神圣庄严的昌明殿披头散发,耍酒疯,还呕了皇帝一身,说不准会气得吐血,还有那班腐儒,估计会触柱。
这下连气都不敢大出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步入西寝殿来,定柔的头发才将干了,换了一袭粉桃夹纱衫裙,垂悬着乌瀑躲在帐幔后,嚇了一声扑上来,双手吊在男人的颈,小身躯挂到了半空。“母后走远了?”
皇帝“嗯”了一声,面孔故意板着。
发现他眼睑下三道血痕,惊问:“哪个抓的?”
皇帝伸臂环住娇躯,将她抱得高高,没好气的:“你说哪个抓的。”
定柔讪讪地捏捏耳垂。
我是不是有点恃宠啊,无法无天了好像。
皇帝一把将她打横放在榻上揉搓了一顿,定柔咯咯笑出了泪。“太后没看到啊?”
“母后眼睛又不花,自然看到了。”皇帝枕着软玉娇香的身躯,这三天可吓坏了,太医反复把脉说无碍,酒劲过去就会醒了,可他还是怕,小丫头从没这样过,万一有事,叫他带着三个孩子怎么过?做鳏夫吗?
“啊,那你怎么解释的?”
皇帝亲了亲香软的小手:“不告诉你,反正母后信了。”
八月万寿节后大驾例行巡行秋收,出京畿入河东道,是日驻跸在汾州官署,连绵下了几日秋雨,滞留下来。
午觉起来闻得窗外雨住了,屋中闷得厉害,定柔便想出来散步,沿着园子的石板小路,树荫遮翳,麻雀啾啾,空气分外清新逼人。
树头湿漉漉落着露水,如下小雨,宫女撑了一柄荷纸伞,老了的芭蕉叶滴滚着晶珠,紫薇树被雨淋的凋敝大半,紫花碎英堆积,铺了薄薄一层花毯。到了凉亭只见池中锦鲤密密,浮动色彩斑斓,争抢着游弋穿梭,伏身在美人靠上观看。
临水照影,执着一柄白翎羽扇,宫娥端着茶水和盆盂提炉侍立在旁。
一个人影站在远处抄手游廊的尽头望着她很久,踯躅着,还是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到了近前。“慕容十一。”
背后响起的声音,定柔诧异了一下,转头去看,一个男人站在亭子外,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来岁,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的书卷气,着五品松鹤补文官服,留着薄薄的髭须。
“你是......哪位啊?”她不记得认识啊。
旁边的宫娥呵斥:“放肆!竟敢直呼娘娘,仔细陛下知道了,治尔等的罪!”
定柔忙对宫女摆摆手,示意莫要多话,若是故人理应打个招呼的,即知晓她的虚齿,说不定是母家的远亲。
男子见状,心生欣慰,含着笑眼中竟噙了湿润。
荣华锦绣,万千宠爱于一身,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毫无倨傲之态,她果然是值得的!深切的语气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姓董,我母亲董俞氏,是妙真道信徒,曾在寒山小住过一次,你不会也忘了罢?”
定柔脑中白光一闪,好像知道他是谁了,那年险些害她吃父亲家法的人。“你便是,那位董公子?”
他目光里缱绻着温柔,点一下头:“董钧烨,表字成烁。”
定柔“哦”了一声,立刻想到要回避,但一时不好直接脱身。“你也做官了呀。”
董钧烨道:“隆兴九年中的进士。”
皇帝忙完了书房的事,听说小丫头出来观鱼也来了此处,走到墙边拐弯处,猛瞥见小丫头和一个男人两两相对,言语客气地说着话,脚下顿时怔住......
那男人穿着紫袍官服,说:“那年我带着父母去你家,你爹说你在为祖母守孝,不谈婚嫁,我便回家等,谁知后来听说邢家谋反,你家也遭了秧,阖家迁到了京城,我本来要到京找你,可我母亲突然患病,耽搁了几个月,等我到京的时候,你已入了宫,成了御妻。那一迟,竟是终生......”
语气沉痛地:“......后来,听闻你出宫,许配了陆公子,陆家出事的时候,我恰在岭南外放,快马赶到京,拜访了慕容伯父,可他们说你失踪了,我辗转找你,把京城的驿馆客店都找遍了,再后来,陛下公告天下,大封贵妃......”
语气至诚恳切,透着暧昧的痴怨。
女人竟满脸慌乱,窘迫地转眸,不抬头看那男人,问:“董卿可成婚了?”
男人眼睛几乎长到女人身上了,眼光里全是痴:“前年才成亲的。”
女人愈发低了低下颔,眼角眉梢皆是愧疚:“那便好,愿夫妻琴瑟和睦,白首相老。”
男人没再说话,呆呆望着她的脸,眸光隐忍着无限深情。
皇帝腮边咬的发硬,看不下去了,指甲在砖缝里抠出了印,阴沉着脸转头回去,一边吩咐小柱子:“还不快把贵妃叫回来!这个傻妮子!”
亭子,男人拱着手,想告去,脚下却万般挪不动,最后把心一横大着胆子抬眸,深深看了梦中的人一眼。
她已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穿着一袭宫妃大袖衫,抹胸绫纱百合裙,挽着纱帛,身姿姌巧绰约,乌莹莹的云丝黑亮熨帖,松松绾着堕倭髻,只簪了一朵堆纱宫花,眼角残留觉后慵态,一颦一笑尽是风情万种的韵味,也,愈发美的惊魂摄魄。
他低下了头,心跳的狂烈,不敢再看了。
定柔也被他眼中的炽热搞得如芒刺在背,在想借口离去,恰小柱子来说:“娘娘,陛下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
她客气了句,捏着裙角匆匆告辞。
董钧烨望着那背影,被无数宫女簇拥着,渐行渐去。
心底隐隐约约如白刃翻搅,凄怆的痛楚难以自抑,自言自语说:“慕容十一,不如不见,不如不见......”
回到书房,坐在乌木六方椅中的男人脸黑如锅底,四下无一个侍奉的人。
“方才干嘛去了?”阴阳怪气的。
她放下羽扇,习惯性地勾住他的颈,亲昵地说:“我在等你赏鱼啊,不是你说让我等你的么。”
男人眼色阴郁的像乌云,酸言酸语:“我去了哪儿,看到你在跟人眉目传情,怕妨碍到你们,就回来了。”
她打了他一下,没好气地瞥一个白眼:“浑说什么呢,只是我家一个故人旧识,寒暄几句罢了。”
男人忽然发作,起身一把捏着她的肩,逼视着:“你当我瞎的,慕容定柔,他只是你家的旧识?他眼睛快长你身上去了!你和他绝对有事!说!给我说!”
肩上一阵蛮力狠捏,她有些吓着了,小心地道:“......那个......就是......那年我刚从妙真观归家,他带着父母和聘雁,来淮扬拜访我爹,想......那什么......被我爹拒了......”
男人瞬间明白了,聘礼?那年?肺火汹汹上涌,不敢想下去了,难不成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已经够挫磨了,再来一双?
“这么说你在妙真观的时候就与他相识?还送过聘礼!你竟敢瞒着我!瞒我这么久!”
女子被怒吼吓白了脸色,忙解释道:“什么呀,我根本不晓得他是谁,我只是跟他母亲有几面之缘,那年他去了我家,害得我被我爹大训了一顿,险些动家法。后来我才想起来,那时候他来妙真观接他母亲回家,我和师傅师姑送出大门外,确实......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马车边......来着......这也算认识吗?”
男人气得快要吃人了,恨不得把她按地上打一顿屁.股,这不守妇德的小娘们!
“即有此缘故,方才你为何不避讳!为何不呵斥他!你是什么身份?私会下臣,传到外人耳朵里,要你男人出去怎么见人!”
“说什么呢你!”
男人气的眼珠红了,是人都比他强,能名正言顺下聘礼,只有他偷偷摸摸的:“慕容定柔!你不守妇道!不守妇道懂吗!”
狠力推了她一把,仰了个大趔趄。
女子也被激怒了,骂道:“你就是个混蛋!天下第一的大混蛋!我守不守妇道你不知道吗?我若是守妇道的,还能跟你在这!”
男人操起案上一本书掷向她,恰砸在了右脸上,定柔捂着眼睛疼了半天睁不开,眼皮四周留下一大片伤痕印子。
这下子火大了。“你打我?”
男人后悔了,方才一时失手,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仍嘴硬:“活该!”
女人彻底被激怒变成了泼妇,先是上来对着两只胳膊掐了一顿,犹不解气,到后头的书架上,拿起书册一个接一个掷向他,皇帝一阵闪避,小丫头像是吃人的小老虎,把书架折腾空了,去翻旁边铺着黄锦的长案。他急道:“不许动御案上的!”
“太欺负人了!”小丫头发作起来像炸毛的小狗,完全置若罔闻,拾起奏章狂扔乱抛,扔完了,拿起三根御笔,蘸足了墨汁,远远对着他一甩——
他来不及闪,绣着龙的织锦襕袍霎时污迹斑斑,脸上好像......也有......
伸指一模,手上一片黑,怒道:“慕容定柔,你就是个泼妇你!你给我滚!再不许进我的书房!以后昌明殿也不许你去!”
女人冷哼:“谁稀罕去你那破地方啊!死气沉沉的!还古板没趣味!”
说完了,哈了一口唾沫“呸”吐在天青古董笔洗里。
男人惊呆了。
女人雄赳赳地走了。
小柱子等人在门外看了半天,吓得满头冷汗。
好一会儿才敢进来,皇帝坐在罗汉榻上用手按着额头,闭着眼睛,身上穿着墨迹累累的袍子,表情活脱生无可恋。
他怎么讨了这么个女人?又俗又泼的媳妇。
他想起,五岁那年,梳着两个角角的小童子被送进崇文馆,第一天上学堂,作为太子妃的母亲殷殷嘱咐。
到了那儿,大哥个头比他高出好多,坐在旁边冷嘲热讽,几个时辰课节下来,夫子直夸他学思灵敏。
课下大哥又来挑衅,骂说:“你个继室生的狼崽子,狼子野心,想博得皇爷爷欢心,夺了我的大位,痴心妄想,立嫡立长,也不看看你什么成色!”
然后,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
最后,在耳边低声说,皇爷爷如此看重你娘,看重你,没准你根本就是扒灰产出来的孽种,怪不得说你肖似呢,云云。
他攥着拳头,鬓角的血管暴起。
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混蛋按在地上,抽几个耳光子,然后拿旁边书案上的毛笔,沁了墨汁涂抹一身,让这个长着人脸不说人话的变成黑乌鸦,再吐几口唾沫到笔洗里,恶心死他。
可是,到后来,还是忍住了,母亲的话萦绕在耳:“志忍私,然后能公,行人性情,然后能修......小不忍,则乱大谋......”
童年的时光,便是在日积月累的忍耐中度过的。
内监在哪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书房盗出了一副画像,果然有她的东西!画中的少女穿着道服,梳着垂髻,还题着酸不拉几的情诗,字字皆是衷肠......
无法想象,不知对着画意淫了多少次。
妈的!
夜里。
独自坐在树下等着那个家伙。
黑暗中,人影缓缓由远至近,拱手行礼:“陛下圣躬金安。”
“这会子没有君臣,只有两个男人,你敢觊觎我的女人,说吧,这账怎么算?”
对方不语,是个有三分担当的,不求饶命。
“说!”
“陛下要如何,便如何。”
挽起袖子,对着那家伙肋下重重挥了几拳,对方完全不敢还手。
“打呀!你要是个光明正大的男人,就跟我打,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她是我的!以后不许你动她一分心思!若敢再有,天诛地灭!”
对方弯着腰,疼的直不起来,喘息着道:“我董钧烨最先认识她,却输给了运气,输给了一个‘权’字,皇上,你能得到她,不过仗着权势而已,若不然,慕容槐会将她送给你吗?”
他怒不可遏:“你个色胆包天的孙子!你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貌而已!”
当夜,定柔听说董知府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横生出这么一件事,皇帝也没心情巡视了。
回銮路上,十来天,坐在各自的舆车里,谁也不搭理谁。
到了京,又过了两天,小柱子揉着腰从西侧殿出来,进了值房,小梁子在喝茶,几个下监忙上来揉,小梁子问:“怎么,又挨踢了?”
小柱子脸色悲哀:“可不是,你说陛下怎么现在这么爱踢人啊?我这背上腰上全是青黑。”
小梁子苦闷道:“谁知道啊,没一天气顺的,昨天叫起的时候,也不知咋了,朝服穿了一半,上来就狠踹我,这谁伺候的了啊。”
小柱子小声嘀咕道:“分明就是打翻醋坛子了,这两天昌明殿酸气冲天的。”
夜里,皇帝用完了膳,清清嗓子问他们道:“今儿几时了?”
小栋子小心翼翼:“回陛下话,初八。”
皇帝又清了清嗓子,小柱子明白意思了:“可是要召幸......奴才去接哪位娘娘过来?”
皇帝第三次清清嗓子:“去春和殿,把贵妃给朕带过来。”
小丫头,今夜非磋磨掉你几层皮。
小柱子擦擦汗,有种内牛满面的赶脚,我的娘,终于熬出来了。
稍后回来,皇帝已在榻上等候,很是焦急的样子,小柱子在两丈远的地方抖索着说:“春和殿关门了,奴才敲了好久,都不开......”
小栋子和小梁子在外殿,听到窝心脚的声音,小柱子哭爹叫娘求饶命。
皇帝愈发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昌明殿人人自危,喘气都带着十二分小心,想念小玥儿,隔日去了康宁殿。
小安玥午睡起来玩了会儿宠物波斯猫,太后唤她吃点心,肥嘟嘟的猫儿跑到垂花门处,卧在了门槛边。
皇帝下了坐辇,大步跨进:“玥儿.....”
脚下“呜哇”一声——
吓得他差点跳起来,猫儿鲜血模糊,肠子都迸出来了。
小安玥待明白过来,揉着眼大哭起来。
皇帝剧烈地恶心起来,扶着墙一阵吐。
内殿,小安玥已哭了半个时辰,皇帝终于呕干净了,拿黄帕捂着口,闭目不去想。
太后心肝肉啊的哄,小安玥不依不饶,皇帝无奈说:“明日给你找只一模一样的来,赔给你总行的吧。”
安玥哭说:“我不要!我就要小花!小花是我亲手养大的!我就要小花!你赔我小花!”
太后又一阵拍哄。
小安玥恨恨的望着老子爹,咬牙说:“父皇是个大坏蛋!最大最大最大最大的坏蛋!我恨你!我恨你!”
太后没想到这么一句孩子的话把皇帝惹恼了,指着她:“放肆!”
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
只听皇帝又道:“一只猫,比你老子爹还重要不成!怎么着,要朕给一只猫赔命你才罢休了?”
小安玥还是哭闹不止,摔了茶盏,根本不畏惧老子爹,何况一直对他呵护温柔的老子爹。
皇帝大骂孽障,罚她抄写女则处事篇,不抄完不准进晚膳。
太后嗔他:“你跟哪儿发的邪火啊,她字还不会写几个呢。”
夜里,皇帝心软了,差人来看公主进膳没,谁知回来禀报说公主还在抄写,不肯进食。皇帝心里一疼,匆匆去了康宁殿,到了那儿,果然见女儿还在伏案苦写,娇小玲珑的身躯坐得不端不正,别扭地握着毛笔,写着只有她才认识的墨团团,晚膳摆了一桌,小女儿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响。
皇帝只好妥协,蔼声道:“好了,不用写了,进膳去吧,父皇免了你的责罚。”
安玥公主小小的嘴一噘,一个俏美的弧,眉心凝着倔强:“哼,我偏要写完给你瞧!不用你可怜,我以后再不跟你好了!”
皇帝瞧着她那样子,哭笑不得:“你怎么跟你娘一样倔啊,瞧你那嘴,噘起来跟她一模一样......”
安玥撇脸到一旁。
皇帝扶额。
又过了两天,定柔早早入寝了,刚有睡意,一个傲岸的身影掀开帐帷,只穿着明黄暗花龙纹中衣,钻进了被窝,进来便动手动脚。
定柔熟练地迎合着。
事毕,两个赤身相贴,男人枕着手臂,伤感地说:“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会主动一次是不是,你男人死外头你也不管是不是?”
定柔依偎着炽热的胸膛:“出什么事了?”
男人吸吸鼻子,心酸道:“没事。”
定柔检查了检查他是不是毫发无损,然后解释道:“春和殿的门没上栓。”
男人听了却完全不解气:“那你就不会来昌明殿找我,这么多天,你不想我?”
定柔指尖抚摸着他的腹肌:“我这几天一直躺着来,不知咋了,全身没力气,还老是烦恶,吃不下东西,连筷子都拿不动似的,不信你问张嬷嬷她们。”
男人歪头看她,表情惊恐:“你......不会又有了吧?”
定柔算了算日子,摇头道:“不可能罢,我上个月来了的,这个月还没到日子呢,我一直吃着药,不曾断过,许是秋困,我现在一年四季都犯困。”
男人安心躺好,又说:“你帮我给玥儿说说好话吧,我把他得罪了,不肯理我。”
定柔噗嗤笑了:“不管,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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