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钢炮目光望来,女孩早有准备,憋足力气。
‘嗒嗒……’
蹄声连成雨点,独马如若千军,蹄声竟似蜂拥挤入耳内,在场诸人无不回首,但见一条幻影拉成长线。
“吁~”
李无眠勒住缰绳。
跳下马来,余观其披头散发,颇为狼狈。
下马之后,旁若无人,扇了那响鼻的烈马一嘴巴子,烈马四蹄踏地,暴躁的抖动马躯。
强盗头儿回过神来,天下居然有如此好马?面色变换:“你是?”
头都没抬:“你不配。”
强盗头子悄然握住腰间刀刃,其余强盗也停下动作,目光至于凶厉。
女孩眼睛一亮,不存丝毫呆傻之色,反而闪烁灵动狡黠之光,如苍空星落。
但见男儿席卷风雷,再眨眼时,至强盗头子跟前。
胯下之马跪倒在地,那头儿惊怒交加,不远处的烈马亦然归于平静,李无眠仰头,皮肉涌动如虎纹。
单手一掏,取得一颗红心在手。
他开口大笑,鲜血喷射而出,灌入口鼻,一众强盗魂飞魄散。
更无言语,眨眼之间,连杀数人,无不是干脆利落,一众强盗这才回神。
许是其人过于狠辣,有强盗肝胆震颤之间,见得那安静的赤马,暴喝一声:“我杀了你的马!”
李无眠眉头轻挑,更不援救,那举刀砍马的强盗,眼看就要功成。
女孩见此,暗暗担心。
一只马蹄后发先至,当即呜哇一声,胸口塌陷,暴飞而回。
此烈马,能随他的性子,岂是说说而已。
更不休止,马蹄声碎,奔至那出气多进气少强盗跟前,下一瞬,只见马口叼耳咀嚼入肚,余留惨叫声撕裂心肺。
“好马儿!”
李无眠纵声高笑,形如血影,杀人如麻,硬邦邦的裤子,不知何时恢复柔顺,色泽加深一丝。
余下强盗无不是亡魂俱冒,这一人一马,狠辣之姿,如恶鬼转世;女孩双瞳星光大放,极目捕捉那条残影,陡然目光一凝,一只五指成爪的手袭向自己胸前,指甲隐有金属色泽,却覆盖浓重红颜,粘稠之物滴落胸前。
下一瞬,透过眼前的空洞,她看到一面古铜色墙壁,那是男儿的脊背。
小钢炮压了上来,她奋力一推,尸身趴在身旁,红血迸溅几滴,落于面上,晕开了锅灰,赤中透出柔嫩白皙。
灵动双目闪烁不定,竟也难以捕捉他的影迹。
也许又是一瞬,强盗余留两人,默马倒有多匹。
左手那个,受他拿捏在手,身躯剧震,仿佛从梦中醒来,望望赤马,再望望他,悚然一惊:“你是笑,笑……”
“笑什么笑?”
李无眠取心在手,捏成齑粉,提着最后一个:“看你年纪也不大,干这种事?”
那强盗不过十四五岁,面目尚且稚嫩,闻言苍白面色挤出一抹笑容:“我错了,好汉饶…”
“知道错了就好。”李无眠点点头。
少年强盗如释重负,倏地双眼暴突,只听:“不过下辈子还是别当人了。”
他掷尸于地,大步而来,赤色从胸膛发丝间滚落,不沾分毫,怎奈裤子贴着腿脚,红得发黑,血腥味至于扑面。
老弱妇孺后知后觉,惊恐丝毫不减,反倒是孩子的眼神分外清澈:“爹,娘,这个哥哥的眼睛好亮,像太阳。”
男女闻声,面色大变:“小声点,不要命了!”
李无眠眉开眼笑,他自然看到,由于己身杀人取心,暴虐如妖邪,众人便是受他所救,一时也是多畏少敬。
这一路入蜀,早不在意,不过听到孩提之语,总有涟漪丝丝,看来自己还是很讨小朋友喜欢的嘛。
感受到一双纯澈的目光,为了证明自己的亲和力,他单手一捞,抱在怀里:“小妹妹,你喜不喜欢我呀?”
马上吃了一惊:“这是非洲来的吧?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染头发!”
女孩正要说话,闻言两眼上翻。
李无眠鼻子耸动,凑近三分,女孩倍感紧张,只他皱眉,狐疑:“怎么一股怪味?”
便是锅灰涂满,也浮现出两道淡红,李无眠尴尬一笑,小妹妹年纪小,给吓尿了:“哈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声音倒是清脆动听,如黄莺鸣春,然话音未尽,李无眠已将她放下。
原来是一位战战兢兢地的老人,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离他一丈之外,方才谨慎开口:“恩公。”
李无眠微微笑道:“方便就去黔贵,我有个熟识,听说这几年,官做得不小,报我李无敌的名号。”
男儿策马而去,留一地无心残体。
女孩定定出神,细细咀嚼:“李无敌。”
……
骑着烈马,在这辽阔的蜀地纵情弛奔,观览河山大好,不觉日薄西山。
遥遥一望,群山林木间的残雪,需穷尽目力方能捕捉零星,李无眠略将过去,目光游移之间,见得远方山脚下一座小小木屋,门前竖有旗杆,有字迎风招展,似酒。
李无眠眼前一亮,这倒是意外之喜,摸了摸复又结成板块的裤子。
“嗨呀呀,赤乌的绝爪照马,给我冲!”
胯下疾驰的赤乌的绝爪照马,陡然一个急刹车,李无眠纳闷,下一刻。
烈马上蹿下跳,张牙舞爪,响鼻喷成鞭炮。
李无眠大吃一惊,这听说过疯牛病,可没听说过疯马病,且好端端的,咋就犯病了?
颠得蛋疼,李无眠跳将下来,狐疑道:“你这劣货,没事吧?”
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马当场就好了,安安静静站着,就是扭过马头不瞧他。
李无眠愣了一下,虎着脸:“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方才搜肠刮肚,集合古今六大人尽皆知的名马,为你赋予威武霸气的高大上名字,竟然不领情,真是马眼无珠!”
烈马响鼻都懒得喷,有人遭到彻底的无视。
李无眠心里感慨,原谅它算了,这赤乌的绝爪照马不解风情,没办法,谁叫自己的境界这么高,肚量那么大呢?
微微一笑,轻拍马屁,单手拿住踢来的马蹄:“行了,就到这里吧。”
马蹄落下,马头扭转,他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懵懂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