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热闹非凡,在云诉的世界里却出奇的安静。
她只听到,连续“咻”了几声,然后是周围的惊呼。
于觉俯身前倾,呼出的热气故意灼烧她的小耳尖:“觉哥是规。”
何时何地。
无论何事。
云诉呼吸一紧,脑海里像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不断徘徊少年用气音说的那句话。
觉哥是规。
觉哥是规。
觉哥是规。
她愣了几秒,身后突然响起几声热烈的起哄声。
云诉扭头一看。
本来只是几个人凑着热闹,不知不觉,围成几层圈,不少人站着,妇女左手牵着男孩右手牵着女孩,“妈妈,这个哥哥好厉害。”
妇女笑着,“嗯,你以后也要像哥哥这么厉害。”
小男孩继续惊呼,“妈妈,我也要像哥哥一样在头发上绑气球。”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哥哥头上的面具也好看。”
云诉侧头笑了一声。
她神气的转头举起飞镖,学着他。
瞄准,飞出去,瞄准,飞出去。
算了一下。
就正好三十发……
云诉活得很现实,环数低,真的就只得了那个屎图案的小皮筋。
她抱着狗走在于觉前面,眼睛出神的看着摊位上的冰淇淋,抬头,“于觉,我要吃这个。”
小丫头的双手紧紧抱着狗,白色的长绒狗耳朵搭在她肩上,侧脸被遮了个大半。
于觉伸手,拿过她的狗。
利落的付钱,把冰淇淋交给她。
云诉张嘴又咬了一口,身前走过两个人,头上都戴着小熊头箍。
云诉眉峰一抬,笑了一下,走上前,手搭在少女的肩上,“羽思。”
米羽思惊了一下,猛的转过身。
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诉。
她的老家在这边,家里有点事,陈雨兴陪着她过来。
云诉看看米羽思,又看看陈雨兴,狐疑的眼神,“你们两个?”
陈雨兴脸不红心不跳,承认的很快,“我在追她。”
少年声音清冷低沉,暧昧撩人的情话。
米羽思心间颤了一下。
一瞬间,脸红了个彻底。
云诉凑过她耳边,低声细语:“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竟然瞒着我。”
米羽思羞得脑袋一低,“没有。”
于觉手绕上云诉后颈,一捞,让她往自己身上倚靠,“别打扰人小情侣。”
云诉扭头,瞪了他一眼。
之后,四个人一起玩,陈雨兴和米羽思在前面,他们跟在身后。
那条狗也一直被于觉拿着。
深夜很快过去,两人赶到机场。
坐在候机厅,云诉完全没有困意,眼睛神采奕奕的乱转。
大大的狗自己趴在另一个椅子上。
于觉坐在她身侧,轻轻的笑了。
云诉咬了一口面包,奶油味的,甜味弥漫在口中,猛的想起来,“对了,给你的小皮筋。”
于觉的嘴角有些抽搐。
云诉的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摸了摸,褐色的屎状小皮筋被她摸出来。
嫩白的手掌摊开在他眼前。
于觉叹了口气,释怀了似的,“戴上。”
云诉眯眼笑了笑,面包咬在口中,抬手,黑色的头绳环在他右手腕。
少女耳侧的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侧脸,于觉倾身过去,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提前练习给我戴。”
云诉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明白了他的流氓语言,咒骂,“戴你妹。”
于觉也不恼,握着她的手伸进衣兜里,刻意加重了音调,弯唇用气音说:“说好了。”
霸道的流氓行为。
第二天早上十点,云诉回到家。
付银宇还在房间里游戏玩得迷,云诉洗漱好就回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坐在书桌前,练了几道化学题,才觉得困,两手大大的帐开,懒懒的伸了一会儿懒腰,就躺床上钻被窝里了。
天气凉爽度刚好,但也容易着凉,云诉盖了张薄薄的毯子。
闭上眼,脑海里不知不觉想到池资娴,时隔久远,再次见面,池资娴给她的感觉更陌生了,那么多年了,她以为,她不会再来找她了。
池资娴能原谅醉酒逃事的人,唯独不能原谅她。
床头灯光昏黄,墙角反射着影子,手机反盖在桌上。
微微有丝光露出来,叮咚一声,震了一下,微信消息提示音。
云诉拿过来,于觉发来的。
【睡着了?】
手指按在手机上,就要回复。
又进来了几条信息。
【居然睡着那么快。】
【你一定不知道,我正站在你房间门口。】
【你锁门了没?我是禽兽就算了,家里可还有另一个色狼,要有点戒备心。】
明明他才是那个超越禽兽的色狼。
看到这里,云诉笑了一下,拿着手机,翻了个身。
心里想着,要是她没回复,他会继续说什么。
轻轻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回响在空气里。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条语音。
少年穿着墨蓝色睡衣,长腿微屈,靠在房门,睫毛垂下来,表情慵懒。
手机靠在唇边,他笑了笑:
【晚安,我的女孩。】
那天,云诉一直睡到很晚。
晚上起来吃饭后,没多久又去睡了。
夜里一点,云诉头枕着床边,身上的毯子已经到了脚边,慢悠悠的转醒。
她有起夜的习惯。
穿好拖鞋,云诉眼神迷离的打开房门,走进厕所。
等解决好出来,发现于觉房门没关稳,细小的缝里透出房内暗黄的灯光。
这么晚了还没睡?
云诉心存疑惑,悄悄推开了一点点。
窗外路灯依旧亮着,光线模糊,浮着点点小颗粒。
月亮半挂在空中,一步两步,慵懒悠闲。
于觉两手屈放在书桌上,脸伏在上面,乌黑的眼睛闭着,呼吸轻闻。
睡着了。
云诉压着步子,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走到窗边拉上帘子,又停在他身边。
目光垂下来,十几张试卷乱七八糟的推在桌上,他手下还七零八落的压了几张。
她仔细看了一下,这些试卷的内容都是老师还没讲到的。
果不其然,后面的大题上他只写了最后的答案。
书桌一角,厚厚高高的叠了几本笔记本。
他手边也有一本,黑色皮革的。
云诉拿起来,翻开第一页,右下角落有一个大写字母“y”。
继续往下翻,一直翻了好几页,每一张纸,黑色字迹密密麻麻,全是批注,化学题目的求析过程写得工工整整。
全是老师说过没说过非常重要的题型。
云诉顿了几秒,几乎条件发射就把视线移到于觉身上。
他没有醒来,还睡得很熟。
一直到她快翻到后面,目光一顿,里面夹了几张便利贴。
【今天的作业是写练习册第14、15、16页,老师让下午第一节课交。】
【英语试卷发了2张,我放你抽屉里了,记得写。】
【今天上午你没来,老师说明天要物理小测试。】
……
都是她的字迹。
云诉脑海一僵,当机了好几秒。
他也不是旁人看起来的那么轻松,718的恐怖高分,这本笔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他把她写过的便利贴全夹在了笔记本里。
那个晚上,云诉轻轻给于觉盖了张毯子,坐在他床上,指尖翻过一张又一张,他书桌上所有的笔记本。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迎来月考。
十月底,天气转凉,阳光一如既往,整个世间像笼着金色的轻纱。
自那次于觉体会到在云诉家生活的舒爽,非常干脆利落的搬了他的全部家当,赖在云诉家里半个月了。
月考那天是周一,前一天晚上于觉被于爷爷叫回了家,云诉今早自己一个人来的学校。
她今早起得早,在开考前三十分钟就进入了考场,考场还和上次一样,最后一个,上次只是年级小测试,学校懒得重新排座位。
所以,她出现考场后门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乱哄哄的考场好像,安静了一小会儿。
程岚倾和周杭也还没来。
云诉轻车熟路的走到自己座位。
这次月考是全校统考,并不强制性的要穿校服,于是,一眼望过去,大家全穿着自己的私服。
她是坐在后排,所以后排的同学没敢碎碎语,但前排的一点顾忌都没有。
粉色卫衣的女生:“那就是空降年级第一的大佬呀,长得还那么好看。”
鸭舌帽的女生:“年级第一是重点吗,我觉得她那张脸才是重点。”
粉色卫衣拍了一下鸭舌帽的脑袋。
“你以为年级第一那么容易拿到,你个傻逼。”
鸭舌帽咬牙切齿,“老娘说了多少次别拍我脑袋。”
“你个二货,那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长成那张脸?”鸭舌帽又说。
“别拦我,我有点想搞基。”
“…”
云诉懒得理这些,下巴搁在书桌上,眼睛盯着后门。
心想:于觉怎么还没来?
五分钟后,后门闪过一个身影。
云诉抬起头。
嗯?
嗯?
嗯?
她眼睛迷茫的眨了眨,这货竟然骚包的穿了校服?简简单单的黑白校服,一瞬间,在考场里鹤立鸡群。
于觉刚要抬脚走进来,他身后露出两颗脑袋。
云诉背靠在椅背上,轻轻吹了会儿口哨。
程岚倾和周杭,一样的骚,纯天然的校服。
学校要求穿校服的时候,觉哥死都不穿。
学校不让穿了,觉哥非要穿。
他真是一点都不会让她担心,于觉不会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