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筹谋(1 / 1)

“王爷,你需要这种人!”沈牧亭的食指轻抚着月烛溟的喉结,眉眼含笑,那双眼中的狡黠很明显地告诉月烛溟,现今的他,单靠暴戾无法给他一片天,他需得有更深远的筹谋。

这些月烛溟都懂,奈何他不喜欢与人玩弄权术。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表面风轻云淡到了一种“仙”的地步,心思却深得有些可怕。

他想得比他多,也比他长远,明明他自己连几步路都不想走。

如果沈牧亭只是为了在他这里寻求一分庇护,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似是看出月烛溟的想法,沈牧亭的指尖轻轻绕着他的喉结,觉得月烛溟愿意动脑子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也未多言。

来而不往非礼也,月烛溟借给他一把刀,他施与回报理所应当。

月烛溟没有说话,只看着沈牧亭那似笑非笑的唇,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将人吞进肚子的想法。

“王爷,到了!”仇轩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牧亭淡然地推开他,起身撩开车帘,回首道:“王爷?”

沈牧亭背后是雪的银白,衬着他纤弱的身形,却偏偏给了月烛溟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阿溟?”沈牧亭轻声道,就连声音也是慵懒的。

月烛溟回神,朝沈牧亭伸出了手,在握住他手的那一瞬他忽然用力,沈牧亭没有防备,朝着月烛溟便摔了下来。

月烛溟搂着他的腰,目光沉沉地看着沈牧亭,沉声道:“为何如此帮本王着想,是怕本王没了,你便没了庇护?”

“王爷,我也曾言明过,我心悦你!”沈牧亭确实挺喜欢月烛溟的,喜欢看他想怒而不敢怒,喜欢看他随时都要绷着一张脸,更喜欢看他明明在极力绷着,却又红了耳垂的模样。

“心悦”二字,月烛溟从来不信,更何况是对他,可沈牧亭给他的感觉又与常人很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的视线,好似要把他盯出两个窟窿来,沈牧亭不由得歪了歪头,从喉咙里发出很轻很轻的一个“嗯?”字。

“本王说话算话!”他说会护他一世无忧,那便一世无忧。

沈牧亭略微不解,不明白怎么又成“说话算话”了,方才他们可有说出该应承的事?

转瞬沈牧亭忽然一笑,“说你单纯可是抬举你了王爷。”

沈牧亭就算笑也是云淡风轻的,可偏生让月烛溟移不开视线。

明明沈牧亭给他的感觉很复杂,可这次的笑容好似没有掺杂任何,干净得让人心颤。

这种承诺,沈牧亭觉得很受用,他在再三向自己保证,他会做到承诺自己的“一世无忧”。

“王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我可是会当真的!”沈牧亭挑眼看他,那双眼中无端多了几分凝重,“你可知,你如此保证,若没做到,后果为何?”

“你当!”他会做到,“不计后果。”

“第四次了王爷!”沈牧亭提醒他。

“我知!”月烛溟没动。

沈牧亭这一刻忽然好想月烛溟的腿能好起来,他不想走路了,这种承诺,暖到了心坎里,也让软到了他身上。

月烛溟也是如此,他现在就恨不得能站起来,抱着怀里这个人,感受着他彻底的重量。

仇轩目不斜视,等着马车里的两人腻歪完。

寒风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卷着雪落到了户部尚书家。

林绯钰披着黑色大氅倚栏而坐,手里拿着他那把华贵的孔雀翎折扇,亭子里温着一壶酒,他爹正把酒壶架起来往杯子里倒酒。

“绯钰,你也该收收心了!”

宣国女子十六及笄,男子十八弱冠,林绯钰现年十九,早已及冠礼,闻言把折扇往老头那一扔,“收心作甚?跟你一样沉浮官场?”

林渊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随即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道:“我是让你给我娶个儿媳妇,你看那谁谁谁,孩子都满月了。”

“人叫晏十风,你总拿我跟他比作甚?人家再厉害,那也不是你的崽。”林绯钰颇为烦闷,烦闷沈牧亭今日的变化,也烦闷他对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林绯钰当真无心官场,否则早进去了。

可是他也听出了沈牧亭当时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过半个月不见,也不知道沈蚩那个糟老头子给沈牧亭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嫁了不说,还变得这么恐怖,让他怀念死以前那个沈牧亭了。

可他也能感觉到月烛溟对他明显不喜,却能放任沈牧亭言语,可见分量之重。

头疼,林绯钰头疼得紧。

“臭小子,什么崽不崽的,人家现在好歹官居侍郎……”

“别说了,让我想想。”

林渊闻言震惊地看着林绯钰,别人不了解他,他是自己生养的还能不了解,什么时候为了婚姻大事与仕途上心过,损了一句:“你找罗大夫拿药了?”

亲爹啊,变着法儿的说他有病。

林绯钰白了他一眼,坐回暖炉边,沉声道:“我今天见到沈三了!”

“沈三?”林渊抬起已经略微下垂的眼,“沈牧亭?”

林绯钰“嗯”了一声,这就是他烦闷的地方,沈牧亭明显有心拉拢他。

林渊听自家儿子说了今天中午在酒楼的事,在听到月烛溟的态度时,摸着他那不长的山羊胡,“那你怎么打算的!”

现今的朝堂看似和睦,私下里却结党营私,皇帝月凛天周旋于右相、沈国公与战王之间。战王在朝堂的名声并不好,以暴戾无常,手段狠辣震慑旁人,就连皇帝也对他礼让三分,战王受伤归来时无数奏折弹劾月烛溟重兵在握,要他交出兵权,不久后都莫名其妙死于家中。

朝中大臣都怀疑是月烛溟,奈何没有证据,战王手段干脆利落得紧,表面看着不争不抢,却容不得人动他兵权分毫。

现今唯一在外面的兵权只有方时镜手上的那一支,方时镜于那支军在边疆有调遣权,却无法离开镇守地,本质而言,那支兵依旧在战王手里。

“想出来了我还用问你吗?”林绯钰快愁秃头了,束得骚包的发被他两下薅乱,看起来就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战王在朝堂的风评我知,可我不答应的话……”

“那就的看你跟沈牧亭的酒肉情分多深了,我回来的时候,街上都在传战王多看中沈牧亭,你今日见过,如何?”

“所言非虚。”林绯钰半天做不了决定。

半晌后,林绯钰抬起眼看向林渊,“爹,要不我跑吧,战王总不能为了我这么一介草民全国通缉我吧!”

“到时候你爹就被放血倒挂城墙,等你来收尸!”林渊立即打断他,就见林绯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给你收尸我都不想。

“嘿,你个不孝子!”林渊顺手抄起手边拨碳的烧火棍就要抽他。

林绯钰功夫不错,拜江湖上有名的十大高手之一静谧为师,轻功习得尤其好,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林绯钰一跑,林渊方才还似顽童的脸就垮了下来。

他自傲自己有林绯钰这么个剔透的儿子,却被他娘教养得不争不抢,成日安于现状。

现在的朝堂,他相信凭林绯钰的洞察力知道个大概,这也是林渊愁的地方。

不是他自夸自傲,林绯钰,当真是一块璞玉,只要好生雕琢,来日必成大器。

但也如林绯钰所言,官场沉浮,起也一朝败也一朝。

林渊伸手抚上鬓角,那里银丝横生,也理解林绯钰为何不愿入朝,先下为盛世,他的志向并非与人尔虞我诈,而是希望能有更大的作用。

他表现向来风流,宣临城的烟花之地就没有他不曾涉足的地方,林绯钰会被看上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战王。

林渊灭了炭火,命人收了亭中狼藉,那青烟随风,飘向宣临城渐渐黑下的长空。

他立于廊下,看着青烟隐于天际,积云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般,他喃喃了一句:“要变天了啊!”

“积云散些了!”沈牧亭仰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那是小人书,讲得都是山精鬼怪的故事,还怪好看的。

月烛溟就在一旁给他剥水果,不时给他喂点儿水,沈牧亭整个人都像是长在软塌上了似的,不想起身。

“依你看,林绯钰会作何打算!”月烛溟轻声问,见沈牧亭嘴角流出了果汁,也在不知道怎么想的,欺身过去啜光了。

沈牧亭把书翻了一页,瞄了月烛溟一眼,觉得这人今天好似得寸进尺了些,道:“他若当真舍得下他爹,多半会跑。”

林绯钰不喜欢朝堂,也不与有官职在身的人交好,唯一一个官职加身的好友还是户部侍郎晏十风,不过会与他交好,是因为他们是发小。

不过晏十风为官后林绯钰便离他远了许多,特别是晏十风成亲后。

“不过嘛,林绯钰并非不忠不孝之人,”沈牧亭嘴角弯弯,“等吧!”

战王今日见过林绯钰的事瞒不了几天,林渊若是受得住四方压力,林绯钰还能乐呵几天,不过,就怕林绯钰心疼他爹。

而林绯钰心疼他爹是必然,谁让他是个孝子呢。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垂下的眉眼,真是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由问道:“下次何时予我治。”

沈牧亭从书上抬起眼,“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

月烛溟沉声道:“本王想站起来。”

他想真真切切的感受一下这个人,他想看他对他露出更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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