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你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明白吗?
有比黑街的那群人更可怕吗?我连这都能坚持下来,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不,你接下来看见的东西,会比黑街恐怖一千倍,一万倍,如果可能你将会在下半辈子里不断忏悔自己为什么会跟我来这。
因为大叔你说这是唯一能治好我双腿的地方啊......要是待会儿真的很吓人,大叔你可别抛下我不管......好吧,如果你要是实在背不动我,那你把我丢下也没关系。
这可是你说的。
别啊!我就是意思意思大叔!但山洞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你能不能说清楚,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幽灵?恶龙?还是你在黑街追捕的邪教徒?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神,众神已死,这里面是神的遗骸。
适格者匹配成功,正在列入系统库。
列入失败,正在检查原因。
原因已获悉,正在修复适格者机体。
修复失败,正在检查原因。
原因已获悉,正在制造配备机体。
新旧机体对接成功,正在列入系统库。
列入成功,编号为001的火种计划适格者,请苏醒。
策马飞奔而来的蛇教骑兵手里的骑枪都握出了手汗,他们都把武器攥得很紧,生怕到时候武器脱手痛失杀死这个黎明骑士的机会。
现在,身边并行的蛇教武士都不是他们之间相互的战友了,而是有可能抢夺自己功劳的死敌。
不知道是谁开始,毫不留情面地相互碰撞愈演愈烈,虽然还没有到大动干戈的地步,但蛇教武士相互之间已经抱有了最大的警惕。
这种警惕直到有一个不幸的倒霉蛋跌落马背而结束,尽管这种场景再常见不过,因为他们这些蛇教武士因为欠缺必要的训练,经常会自己骑马骑着骑着就会被马匹摔下去。
但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任何不利的因素都会被成倍的放大,直到无可抑制。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倒霉蛋是被他身旁的某个人所挑动下去的,就算不是,在此时此刻,也只能是了。
警惕一瞬间转化为敌视,反应稍慢一拍的人直接被撞倒,人仰马翻,连锁反应之下整个骑兵阵型顿时大乱。
明明躺在地上的黎明骑士什么都没做,但这些蛇教武士居然已经开始出现了人员伤亡。
没有参加到这场闹剧中的蛇教武士难免对这些人的表现流露出鄙夷,尽管换做是他们,结局都可能一样。
毕竟他们都为蛇教做事了,又有指望谁是个好人呢?或许刚开始的时候的确都是人畜无害的农夫,但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拜蛇教现在猖獗到想要颠覆马略皇帝的统治,与他们这些人在民间孜孜不倦地破坏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着无辜者的鲜血。
这场短暂而残酷的内部淘汰游戏,很快就评选出了最优秀的获胜者,这些仅存的获胜者相互之间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他们已经都杀到这个地步了,杀死黎明骑士的功劳,倒也不是不可以平分。
虽然没办法独吞,但几个人分总好过之前一群人分。
他们就这样,既警惕又信赖地一点点靠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等等。
一动不动的?
人呢?!
那个身上插满箭矢都快可以当做移动军械库的黎明骑士人呢?
不见了!
位于他们身后远处的蛇教武士,经过刚才那场混乱的自相残杀后,根本看不清前方的具体情况,所以他们也就无从理解那些怀揣着暴富梦想的优胜者,此时此刻究竟有着怎样难言的恐惧。
但是他们能看见,最前方的人突然间惊慌着想要调转方向。可是以他们那粗劣的骑术又怎么可能在高速驱驰的情况下让战马转换方向?
有人被摔了出去,和他之前对战友所做出的暴行一样。
他摔倒在地面,脑部着地,顺着惯性滚了几圈后,没了声息。
紧接着,又有第二个人倒地,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即便他们的骑术再捉急,有第一个人的现成例子摆在面前,他们怎么都该知道减速慢行了吧?
除非......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让他们不得不拼了命也想要逃离。
“咚!”
蛇教武士的长官忽然被一阵闷响声吓到浑身一哆嗦,那沉重的闷响敲击声就像是在他耳边炸开,所有蛇教武士都在第二时间捂住耳朵,好减轻自己的痛苦。
是有人擂响了战鼓?不,不对,蛇教武士进攻从不需要战鼓加持鼓舞士气,他们只是凭着抢夺财物的贪欲还有施虐的暴虐对眼前的一切发起冲锋。
他们不需要战鼓,而且携带不方便也没有那个必要。
“咚!!”
这回沉闷敲击声要更近了,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捂住耳朵,依旧感觉头痛欲裂。
长官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强忍住耳朵里的剧痛,瞪着眼四下寻找这叫人发疯的声音的来源。
的确是没有战鼓,的确是没有哪个脑子不好使的东西把战鼓带来,还在如此的场景下敲击。
所以,那该死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扰民啊该死的混蛋!
“咚!!!”
震耳欲聋的沉闷声,这一回近在咫尺了。
咚咚......
咚咚......
随着答案本身自己站了出来,蛇教武士都明白了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心脏在跳动。
一颗本该死去的心脏,现在犹如鼓起的战鼓爆鸣着。
这是人类?!
这比蛇教所谓的改造人都离谱一千倍一万倍好吧?!
唐璜往前踏出一步,他身体里现在属于非人的那部分正在高速运作着,他的小腿,从膝盖往下的整个小腿,因为这高效率的运作而在急剧升温。
蛇教武士们居然在这夜里从面前的人身上感受到了热浪。
战马不需要主人的命令,本能让它们主动地选择后退。
但唐璜不打算让这些人渣离去。
被神明所重新赋予生机的躯体,于此时此刻爆发出它真正的力量。
尽管,这力量只会如流星划过那么短暂。
没人看清黎明骑士是怎么动的,就正如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来到他们面前的那样。
他们只是看见唐璜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角度,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也并不是消失,只要仔细看还是能看清他运动的轨迹。
但那道轨迹实在是太过于迅捷,在他们的眼睛把捕捉到的视觉信号传送回大脑,大脑再把紧急的命令传送给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唐璜就已经冲刺到了他们的面前。
猎手找到了他的猎物。
蛇教武士长官的反应要比其他人快一些,所以在目睹到那一抹骑枪枪尖带着凛然杀意不断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及时抬起了手中的佩剑,轻轻蹭开了骑枪的角度。
正因为他这个及时的举动,他没有死。
但也正因为他这个及时的举动,他将在极度的痛苦后死去。
原本应该直接穿过他头颅的骑枪,只是斜斜地擦过,然后将他的甲胄连同肺部一起贯穿。
蛇教武士长官继续保持着他此前瞪大的双眼,直到他的呼吸急剧衰竭,经受惨无人道的折磨后,都没能再次闭上。
死不瞑目,又或许仅仅只是那些被他残害过的生命撑开了他的双眼,让他永世无法安息。
从破碎的尸体上抽出骑枪,唐璜盯上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即便是毫无组织度的蛇教武士,同样存在阶级秩序,他解决了目前拥有最高指挥权的人,接下来就是那些负责具体命令执行的基层武官。
唐璜再度在马群人群当中飞奔起来,他在无数仓促间抬起来的枪尖中飞奔起来。
那些枪尖不断划破他本就残破的外表,就像是刮去菜板上的木泥一样,唐璜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已经露出了他身体的内部。
鲜血,骨骼,内脏......
还有遍布的金属。
“妈...妈妈。”亲眼看到了黎明骑士体内异样的人已经丧失了想要抵抗的勇气,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但那绝不可能是人!
那是僭越的造物!
那是比拜蛇教的改造人还要扭曲的存在!
那是本应该封存在历史之下的东西!
但他现在居然活过来了。
果然是......索命的恶鬼啊。
骑枪收割走了这个战栗之人的生命,唐璜径直重开了一层层尚未躲避开了的骏马,就好像当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又或者是类似于杂草,可以轻轻拨开的东西。
骑兵群被他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
不是没有人想要反击,但想要反击的人根本就在这嘈杂混乱的场景中找到他。
找不到人,又何谈攻击?
独身一人,本来是极端的劣势,但在居然被他利用成了优势。
那个黎明骑士绝不可能抵挡得住所有蛇教武士聚集起来的冲锋,但换言之,这也代表着,单打独斗,没有一个蛇教武士可以和他抗衡。
而现在,他已经制造出了无数个单对单的战局。
必须要撤离,然后重新集结,才能对他发动反击。
还没有被唐璜找上门的基层武官开始下令让自己的人后退。
但等到真的后退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件何等愚蠢的事情,他们太过高估了己方的组织度,太过高估了蛇教武士的战斗意志。
他们以往作战的对象基本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最惨烈的恶战也不过是利用极大的人数优势碾压小规模的巴克斯骑兵。
现在,面对上了真正的恶敌,这些吓破了胆子的蛇教武士在收到撤退的命令后,根本不会听从再度集结的命令。
他们...溃逃了。
“该死!该死!该死!”
基层武官们勒住战马,咒骂自己手下完全不听约束的士兵。
然而,不过一分钟,那些溃逃的士兵居然又重新回来了。
当然不可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
他们的身后,紧咬着刚才撤离的烈狮境骑兵。
两面夹击(并不),他们输定了。
然而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他们居然看到了还有一批蛇教骑兵在快速朝着这里赶来!
还有机会!
还有生机!
仅存的基层武官转而调头朝着新赶来的援军靠拢。
但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美酒和拥抱。
而是死亡和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