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满双唇,近在咫尺,散发着一股甜香。
姜知津直接忽视了送到面前的杨梅,向着她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上钩了!”
温摩忽然大喊一声,然后他的下巴被温摩捏住,一颗杨梅塞了进来,果肉的肉刺盈软,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内弥漫开来。
姜知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牙都酸了。
温摩则劈手提起他手里的鱼竿,一条手掌长短的小鲫鱼在咬着鱼钩活蹦乱跳。
她摘下鱼,放进水里,鱼尾在她掌心一摆,很快游进了深处。
刚才姜知津离她那么近,不知是不是因着逆光,他的眸子有些暗沉,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团团围困,有那么一个瞬间,让她有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差点要想抓住他亲上去了!
多亏了这条鱼,及时把她从禽兽的道路上拯救了回来。
一整天钓下来,喜获鲫鱼两条。
厨子拿去,一条炖汤,一条香煎,因为个头不大,所以两道菜都十分精致。
温摩尝了一口,觉得十分鲜美。
姜知泽却没有动筷子。
“津津你怎么不吃?”
姜知津伸出手,愁眉苦脸:“手疼。”
他的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肌肤白皙,手背有一道细细的红线,那是钓鱼时不小心给芦苇的叶片拉出来的,当场就获得了下人们的嘘寒问暖,用帕子包了一重又一重,一回来宁心儿就准备好了膏药,细细给他涂上。
温摩心说得亏众人的动作快,不然伤口都要愈合了呢。
“姐姐吹吹。”姜知津发出指令。
要是旁人伸出这样一道伤嚷疼,温摩会送他一个大白眼,但谁叫他是津津呢?津津疼,自然要好好安慰。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吹着他的手背。
姜知津手背上的皮肤首先感觉微凉,然后开始微微酥麻。
特别温摩低垂着眼睛,双唇微微嘟起,好似一颗饱满的红樱桃。
灯火微黄,暗香涌动,他所得的超出了所求的,心中一时满满胀胀,情难自禁,想要伸出手,抚一抚她的脸颊。
温摩恰在此时抬头,姜知津的手顿在半空,只停了一停,改落到她的发上。
温摩:“……”
这是又撸猫了。
“好些了么?”温摩问。
姜知津一本正经道:“好些了,但还是有点疼,拿不了筷子,也拿不了勺子。”
温摩笑了,“津津喂我这么多天,现在也轮到我喂津津的。”
姜知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成功。
这日温摩同姜知津正钓着鱼,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天气渐热,来西山避暑的贵人渐渐多起来,路上的马车并不少见,但这辆马车十分华丽,拉车的马匹更是十分神骏。
北狄宝马。
温摩认出来了,这是风旭的车子。
果然,大约是瞧见了姜知津在水边,马车在路边停下,风旭走了过来。
姜知津也看见他了,扬手叫道:“三哥!”
温摩知道他两人感情极好,自动将位置让给风旭,去找陈山海。
陈山海手伤渐愈,也闲不住要跟着温摩和姜知津一起来钓鱼,还美其名曰“保护二公子和少夫人以及宁姑娘”。
温摩认为他的重点肯定在后面。
宁心儿怕晒,在水边也戴着幂篱,就是他再三蹿掇,宁心儿才出门的。
“你不用当值么?”温摩问他。
陈山海大手一挥:“当时以为这双腕子没治了,我一口气向令尊大人告了三个月的假。”
温摩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之心:“这最后三个月你想做什么?”
陈山海豪气干云:“喝最烈的酒,打最凶的架,睡最美的女人!”
“不错不错!”跟温摩真是志同道合,温摩问,“做成了么?”
“……没。”陈山海一下子就萎了,“连筷子都拿不动,还能做什么?”
但命运并没有薄待他,原以为他要把自己交待在这桩外差里,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春,前有温摩挂念他的伤势,后有花魁来给他疗伤。
幸福来得真的好突然呜呜。
陈山海没耐性拿根鱼竿慢慢钓,遂拿刀削了根树枝,直接下水叉鱼。
温摩觉得有趣,也削了一根,扎起裙摆,挽起裤腿,下水去。
“……舆情虽重,但姜知泽咬定死者为大,府兵团团围住,大理寺的人进不去。”
圆石滩上,风旭细细说起京城之事。
姜知津:“嗯。”
“姜知泽已经隐然是姜家家主,就算是加上我,份量依然不够,此时相持不下……”
“嗯。”
“须得再做点什么……要把姜知泽推上风口浪尖,让他不得不就范才行,你说该怎么办?”
“嗯。”
风旭一直说得投入,此时才发觉不对,一抬头,就见姜知津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下游,在那儿,温摩和陈山海各持一根树枝叉鱼,一叉一个准。
两人都是目光敏锐,身手矫健,眼到手到,是鱼们的灾难。
“二十三!”陈山海叉起一条,报数。
“二十五!”温摩也叉起一条,她大笑,“承让,你那坛老酒要归我了。”
陈山海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未必,半个时辰还没到呢!”
风旭:“……”
“心儿。”姜知津望着那边,眼睛微微眯起,“陈山海的伤是不是好得太快了?”
宁心儿明白了:“是。”
风旭原以为姜知津已经处理完了这事,正要接上方才断开的话题,“姜知泽他……”
姜知津将鱼竿往他手里一塞,站了起来,向两人走去。
风旭:“知津?”
姜知津像是没听见,没有回头。
一直以来,姜知津都是一个看客,带着一份凌驾于世人之外的超然,笑眯眯旁观世上的一切,胜不喜,败亦不悲,好像没什么能左右他的心境,每一次筹划对他来说仿佛只不过是一盘棋局,精密地计算出棋路,设计出陷阱,然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垂死挣扎。
区区一个羽林卫,直接处理了不就好了么?
风旭待要起身去拦住他,宁心儿道:“殿下要做什么?”
“提醒他不要意气用事!”姜知津在温摩面前露出真性倒是没什么,但此时周边全是下人,必然也有姜知泽的眼线,因这一时之怒将十数年的前功尽弃,实在是不智之举。
宁心儿道:“殿下放心,公子自有分寸。”
风旭有几分着急:“你没发现么?凡是有关温摩,他的分寸就全不见了!”
若是从前的姜知津,徐广死的那一晚绝不会冲出去救人。
若是从前的姜知津,也不会这样杀气腾腾冲向那个羽林卫。
“少夫人确实是太过分了。”光天化日,同一个外男说说笑笑,裤子挽起一截,小腿都露了出来,纵使是混迹乐坊的宁心儿都快看不下去了,“让公子去教训她一顿也好,总得让她知道点规矩。”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姜知津已经大步走到两人跟前。
温摩正叉鱼叉得十分投入,眼睛紧紧盯着水里,忽见一截织金绵袍的下摆出现在视线里,下摆全浸在水里,衣料的天青色浸成了深青色。
“津津你也想……”温摩原以为姜知津也觉着有趣,所以想来试试,一抬头才发现姜知津沉着一张脸,俊美的五官上沉沉地没有一丝表情,抓住她的手腕,拉了她就走。
“津津?”
温摩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模样,讶异。
姜知津一直把她拉到路边,推她上了马车,温摩不及坐稳,他已经探身进了车厢,手撑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将她困在臂弯里。
温摩忽然想起了上一世。
那次她约达禾相见,塞给达禾一包银子,让达禾立刻离开姜家,达禾不肯,就在两人你推我让的时候,姜知泽从屋檐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那时的姜知泽好像就是这样的表情。
“看来夫人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要为夫好好教导才行。”姜知泽阴阴地道,“在中原,女子和丈夫以外的男子拉拉扯扯,是要被浸猪笼的。”
那一次她受到了比往日更加残酷的鞭打,身体还记得那时的痛楚,并在瞬时被唤醒,她的手反射般握住了刀柄。
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姜知津体内蔓延,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吃了太多的杨梅,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酸浸浸地,拧得出酸水来。
只想用力抱住她,狠狠吻住她,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将其他人的影子彻底从她眼前心底撕碎,扔远,埋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温摩眼底雪亮的光,混和着痛楚与绝望,像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野兽,亮出了爪牙准备用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
那是一种困兽才有的杀机。
她的手甚至已经准备拔刀,下一瞬他们两人之间就要见血光!
来不及思索她为何会如此,姜知津本能地生出一股心疼,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她逼到这种地步,全身的酸水在刹那间消失,他一把抱住她,手脚并用,压制住她拔刀的手,头埋在她胸前,呜咽一声:“嘤嘤,我不要姐姐跟别人玩!阿摩姐姐是我的,只能跟我玩!”
作者有话要说:上完夹子发现评论多了好多,留言也多了很多新面孔,开心!谢谢大家的陪伴!
七月份三次元比较忙,二更只能随机掉落,今天没有,大家不用等。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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