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1 / 1)

温摩掀开车帘爬上来,衣服已经湿透,变得十分沉重。

比衣服更沉重的是现实。

前后两处皆有一道山洪冲垮了这条旧路,这辆马车被堵得死死的,进不能去京城,退不能回炎园。

又兼瓢泼大雨,没办法徒步翻山越岭。

老天爷简直是在跟她作对。

“姐姐,外面怎么了?”

姜知津声音含含糊糊地问。

“没什么。”她不愿吓着他,坐车帘前解开自己身上牛皮一样沉重的外衣,“雨太大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一阵子……”

她的声音顿住。

马车内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甜香。

她僵硬地回头,就见姜知津倚在锦垫上,手里拈着半只金丝饼。在他的身侧,锦匣已经打开,点心盒子里空下去一点,酒壶挪了位置,显然也已经动过。

“你……吃了几只饼?”温摩颤巍巍问。

“两只。”姜知津乖乖答,看了一眼手里,改正,“不,一只半。”

温摩的声音飘忽:“酒呢?”

“两口。”姜知津举起酒壶,“这是樱桃酒,很甜很好喝,我最喜欢的,姐姐要不要来一口?”

“……”

温摩垂下脑袋,脸埋进掌心里。

想哭。

那是你娘特意为你准备的,能不是你喜欢的么?

还有,她错了。

老天爷才没有跟她作对,老天爷根本就是在玩她!

“阿摩姐姐……”姜知津凑过来,“你怎么了?”

温摩摸了把脸,抬起头,决定直面这惨淡的人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跟平时很不一样的那种。”

姜知津认真想了想,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发丝一改平日里蓬松丰盈之势,温顺地贴着鬓边,一直顺着颈侧蜿蜒进衣领,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妩媚。

外衣已经解开了一半,雪白的里衣如果肉般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上等的素丝衣料,被雨水打湿之后形同第二层肌肤,完全起不到任何遮掩的作用,反而将心衣的形状都勾勒了出来,说话时微微颤动,简直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双小手,硬生生要把他的视线拉过去。

是的,姜知津有感觉。

心跳加速,血脉贲张。

然而这感觉他平时就有。

无数个夜晚,她睡觉的时候蹬掉被子,里衣被蹭得往上翻卷,露出一截玉也似的小蛮腰;无数个清晨,她的气息充满整个寝帐,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然而他忍住了。

不管心头那只野兽有多么张狂,他还是死死地按住了它,拉起被子盖住那诱人的身段,并在她的芬芬气息之中,管住自己乖乖躺在自己的被窝之内,不去想两层被子之外的她会有多香甜柔软。

这匣子里的东西看来都不大对劲,大约是他那求孙心切的母亲干的好事。

但是无妨,他连那样日日夜夜的考验都熬得住,岂会输给一点药物?

温摩见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心里一沉。

完了,他脑子原本就不怎么好使,这下可彻底给春/药弄糊涂了。

可怜的孩子再也受不起更多的摧残了。

“来人!”温摩朝外喝令,“统统给我退出两丈外,不,三丈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靠近!”

随从们依令散开。

温摩瞧着他们走得确实够远了,放下车帘,面朝姜知津,神情严肃:“津津,你别怕,是男人都得经过这一关。”

姜知津心说我本来没什么好怕的,但你这样还真让人有点怕怕。

“来,把裤子脱了。”温摩接着道。

“!!!!!!!!”

姜知津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放心,我会轻轻的,不会弄疼你。”温摩一面说,一面把解到一半的外衣脱了。

姜知津觉得,这场大雨可能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温摩全身几乎湿透,美好身段几乎一览无余。

火焰在血液中狂蹿,血液滚烫如岩浆。

“姐姐……”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喘息,他伸手抚向她的脸,她的脸是湿的,又湿又滑,又滑又润,像是杏仁豆腐,让他想一口吞下去。

“嗐,你裤子还没脱呢。坐过来一点,姐姐帮你解。”

他的蹀躞带依然是精致繁复,好在温摩已经有看他解过一次,略微有点经验,皱着眉头解开来,在帮他脱外衣的时候,手被握住了。

他的手好烫啊。

她忍不住想。

姜知津狠狠把她带进了怀里,用力地吻住她,满心都是温柔,动作都是无法控制的暴虐。

他要她。

彻底、完整、用力,将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女人!

然而这狂放的吻猛然顿住,他发出一低低一声闷哼。

“我……我弄疼你了?”温摩被吻得有点晕头转向,好容易找出神志,“不怕不怕,我会轻一点的。”

姜知津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她抓住了他。

温摩认真地道:“乖津津,你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现在很难受,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做,但她必须给姜知津一点信心,得安抚好他的情绪,以免他害怕。

她道:“要不你掀开一点帘子看看外面的雨,这雨可真好看啊,跟南疆的雨一模一样……不过别掀太开,虽说雨大瞧不清,但万一哪个眼力特别好呢?”

姜知津:“……………………………………………………”

他终于明白,老天爷送给他的不是礼物,而是玩笑。

“我不要!”姜知津突然不高兴了。

“不要不行,你会很难受。”温摩体贴地劝他。

“我喜欢难受!”姜知津恨恨地道。

看来真的很不舒服吧?连这么乖的津津都发起脾气来了呢?

但她怎么忍心看乖津津受苦呢?

马车在风雨中微微摇晃,随从们隔得远远的,里面的动静全然听不见,只听见公子叫了好几声“不要”。

十分委屈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好一会儿之后,车帘再度被掀开,少夫人招手叫他们过去。

眼尖的人发现少夫人身上披的是公子的外衣,公子则躺在车内,面朝车壁,虽只是个背影,也写满“气鼓鼓”三个字。

温摩先让他们四处寻寻有没有避雨的地方,然后选出几个走过这条老路的人,待雨停后查看一下有没有离开的法子。

姜知津背朝着她听她分派下人,气得连给她捣乱拖延的心情都没有了。

气死了!

他的第一次,就这样被这个混蛋女人给毁了!

以后要是不能十倍百倍地还回来,他就不姓姜!

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

姜知津早有准备,车夫在马车底下盛了一整筐干粮,名义上是“园子里的大饼好,特意托厨子做了准备带回去府里给大伙儿尝尝”。

此时当然就成了现成的干粮,大伙儿就着雨水饱餐一顿,至少不用饿肚子。

半夜雨散云收,天空露出晶莹的星子,一颗颗像露水一样,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来。

温摩招呼姜知津:“津津快出来看星星。”

姜知津闷在马车:“不看!”

“真的好多星星啊!”

“不看!”

温摩过来,拿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还生气呢?”

姜知津用力将头扭到一边。

“嗐,都跟你说了,我那是为你好,不是欺负你,你看,你现在不是不用难受了吗?”

温摩跟他讲道理,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有耐心。

姜知津却毫不领情,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

但他生得太好了,即便是咬牙切齿,那是如春花般明媚可爱。

她甚至忍不住想去捏一捏他的脸。

姜知津张嘴就咬住了她的手指。

就用牙齿叼着,也没有用力,磨得温摩有点麻麻痒痒的,忍不住笑道:“哎哎,小狗又咬人了!”

姜知津松开她的手指,人欺身而上,吻住她的唇。

这回是真用咬的了,温摩呜呜低鸣。

姜知津好久好久才放开好,总算报了一点仇,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并且因为两人太近,又唤醒了一些十分禽兽的念头。

虽然之前她做事的态度让他有点不高兴,但她“帮”他这件事本身,还是……嗯……还是非常舒服的……

而且,一旦跨过了这一关之后,在某些方面的需求就开始突飞猛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姐姐……”他拿鼻尖蹭了蹭温摩的脸,声音微微沙哑,“我还有点难受……你再帮帮我好不好?”

温摩好不容易从他口下逃离,调匀了呼吸,被他这一蹭,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时候她是刻意让自己淡得淡定一点,故意扯东扯西,其实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根本不敢多看。

呜呜,早就知道姜知津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心智那样幼小,可只有当真刀真枪杀到眼前的时候,才知道她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快忘记这一幕,尽快和她的津津小可爱恢复往日的关系,没想到他居然还上瘾了!

“你不是不喜欢吗?”温摩忍不住问。

“确实不喜欢。”姜知津一脸纯真地道,“可我就是难受啊,不信你摸摸看……”

他说着就要来拉她的手,温摩赶紧捂牢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不要!”

“为什么?”姜知津讶异地问,“白天的时候,姐姐明明很喜欢的。”

并没有好吗……

温摩好想流泪。

远处,随从们聚在一起,围着火堆烘干湿衣。

大家低低讨论着这场意外的山洪,以及公子白天在马车里受的委屈。

“少夫人真是太厉害了……”不知是谁这样感慨。

就在大家准备点头称是的时候,马车方面传来好大的一声“我不要”。

这回是少夫人的声音。

众人:“……”

“公子反杀了。”有人点头道,“看来公子也不弱嘛。”

看来是棋逢对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还算不算二更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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