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浪头连天黑,天门山下尸骨堆。
冷冷的月光映照狼烟烽火。战后灰销尘尽,无数乱山依旧连绵起伏。天门山下,望高耸城郭在云雾中隐现。
此时的安徽正如云雾之中的天上renjian,十万家灯火兴盛辉煌。而天门关正如南天门般高不可攀,一座由尸体堆成的云阶之台证明了要登上南天门前的暴风暴雨的代价是多么巨大!
狼烟烽火,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天山悲鸣,死气yin沉,剑河寒风凌厉漫天乌云,整夜凄寒刁斗声传绕战场。
死亡!凄冷!萧索!森森!
这便是一场付出千万人枯骨为代价的血腥战争!它非常现实。就算拥有最强大的将军,最勇猛的军队,面对绝境,最多也只能惨胜!
“任何一个将军都是失败的!”
“哈哈哈哈~”
李巍坐在尸体之中哭了。此时,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是无法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的。
自天门关破,徽烈王便主动向侯景称臣。除天门山之外,侯景便兵不血刃,陆续统一了江南。
大殿之上,李巍眼神昏暗,气质衰落。
将士谋臣们都在恭贺着侯景一统江南。
“恭喜吾王一统江南!”
“吾王千秋万代!”
……
李巍无力的冷笑着。
突然,坐台龙椅之上的侯景一声厉喝:
“来人啊!将李巍这个逆贼拿下!”
李巍被冲进来的两个戎装将士给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殿中众人见此,很是迷惑。他们看着李巍,若有所思的私语了起来。
侯景怒气现于面目:“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
李巍没有回答,依旧销黯的低着头。
“那寡人就替你回答吧!”
侯景快速的走下了殿台的台阶,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刀对着李巍道:“金陵城主,不知为何寄我侯景之下!”
“哗!”
大殿之内的一众官员心中暗惊!李巍是金陵城主,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侯景麾下做一将军。
李巍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好似绝望的问:“侯景是吗?”
不等侯景回答,李巍接着说道:“你早就知道我是金陵城主了吧,你之所以让我走牛渚矶上古迷阵,至死攻打天门山……”
“恐怕~”李巍顿了顿,“在我成为金陵城主那天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
侯景放下刀刃,道:“不愧是身上具有龙气之人,深谋远虑,无所不习。只可惜你如同萧绎一样不会绝情。”
“你可以选择成为我的部下,”侯景加重了语气道:“否则!”
“哼!”李巍冷哼了一声,“你认为萧绎会屈服于你,或则你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哈哈哈!”侯景转身之后又回过头来大笑道:“你看出来了?”
“你认为呢?”李巍冷笑着。
“咔嚓!”
侯景捏断了李巍的脊柱。
李巍紧咬着牙。失去了脊椎的支撑,他慢慢地趴伏在了地上,眼中充满了死寂。
侯景看到李巍的眼中并没有不甘,仿佛是觉得理应如此一般。
侯景大呼道:“来人啊!将他给我扔出去!”
“喤喤~”
冰冷的江水侵袭着李巍的感官,剧烈的疼痛腐蚀着李巍的神经。
他的脊椎骨被侯景捏断了!
“不!我要回去!”
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李巍的脑海中催生,越是绝望的环境越能使李巍萌发出强烈的希望。
李巍忍着脊椎神经撕裂到几乎晕倒的剧痛,冒着下一刻失去生命的危险,立即咬牙下了一个拼命的决定,他把脚尖用力的一蹬,使自己又回到了江水之中。
“青血轮回!”
黑se的雾气将李巍化成了一个茧,不断从四方吸收着血气和怨气。
昔ri古战场牛渚矶中殷红se血土开始变为了黄土的颜se,天门关周围的血se开始变得稀薄。
渐渐的,李巍昏了过去,黑se的怨气化为了死气倾入了他的躯体,他的皮肤开始有惨白变成了灰白,他的瞳孔由褐se变成了黑se。黑se中眼球中带着偶尔掠出的红芒,偶尔晃动着幽暗yin森的绿se鬼火。
无数的血气化为了血jing融入了李巍的脊椎。
“嘭咚!”
由于李巍的体内汹涌着吞噬血气的吸引力,那块被李巍上刻“白璧微瑕”的玉璧在水中爆裂了。白壁上的容纳着李巍血气的玉丝散发出蓬勃的血气,也尽被李巍吸收完了。
“嘭!”
黑夜之中,一轮明月挂在两山之间。一道围绕着森森死气的身影从江面爆she而出。
“昂~”
一头野山羊痛苦的叫着,在它脖劲处,有着一如同老虎一样的峥嵘牙齿,不过却是缩小型的牙齿咬进了它的皮肤。
可以看见,那牙齿上有着条条真在流通着血液的血管在那一排牙齿上交织成了一道网格。
不!是野山羊黑se的血液顺着那牙齿变成了条条小溪向上流动着!
“啪!”
那牙齿将野山羊甩到了远处。一道身影蜕出了黑暗的雾气的笼罩之中,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又被一团灰se的鬼气围绕着。
灰se的鬼气挡不住月光的穿透力,一张灰白的面孔展示在这月光之下。那闪耀着黑芒的眼瞳之中,闪着并不嗜血的血光和但却充满死寂的绿se幽火。
这就是施展禁术青血轮回之后的李巍!
“呼~”
李巍化为了一道残影。
“嚓!”
李巍又张开了嘴巴,如同老虎一样锐利的牙齿又咬入了一只……不!应该是一头本来在草丛之中快速跳动着的如两头野山羊的兔子。
李巍无情的眼光变成了纯粹的漆黑,似乎他已沉醉在了这头硕大兔子的鲜美血液之中。
“嗤嗤~”
李巍贪婪的吮吸着从兔子身上流过的血。
寒林静寂,蛩吟噪声。
李巍安静地躺在森林树下的草地上,透着松树间的空隙看着月光。
“神人尸葬,借此褪去尸体,羽化求生。而我,却不得不吸纳死气,变成一个比僵尸好不了多少的因承受不住金陵戾气侵袭而不得不每天借助吸血来发泄心中逐渐堆积的戾气的如同半死半生的怪物!”
“我到底该怎么办?”李巍抱着头仇恨着。
夜晚的森林中总是充满着寂静,李巍来到了一座乱葬的野坟处。
看着墓上覆盖着的丛丛野草,李巍可怜的笑着。
“你连墓碑也没有,就连墓也是在这荒山深林,谁会记得你呢?”李巍淡淡地说着。
“是啊~谁会记得我呢?”李巍反问着自嘲着,他环抱着双手僵直地立在坟旁,觉得十分悲伤。
“椑,先秦墓碑;碑,秦后墓碑。彪炳了谁的功绩?”
“呵呵~”李巍睁开了冷冷的眼眸,冷厉的说道:“碑,椑,都是悲!既然我不能快乐,那我就极端吧,就让自己极端地悲哀吧!”
“嘭嘭嘭!”
李巍如同一头野兽般疯狂地撞击着深林之中的树木。
“悲!天寒地苦寒悲彻!”
“嘭!”
李巍重重的跪在了大地之上,如同一头野兽般嘶吼着。
两滴清se的眼泪顺着李巍的脸颊流下。
李巍抚摸着自己眼泪流下的痕迹,苦涩的道:“我这个活死人,居然还会流眼泪。为什么不让我彻底的消失呢!”
绝对的死寂绝望将李巍的脑海彻底凝结,但李巍心中立即散发的不甘的戾气冲击着他的身体。
“轰!”
李巍的身体开始了剧烈地颤抖!
“不!我不应该再逃避了,我要报复!既然青血轮回让我活了下来,那么我就该按照我的心意活下去!男儿本自重横行。若不爱自己,只爱他人,那么他们就只会对我步步相逼。譬如龙翔,我何时惹他了,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何他们要这么针对我?为什么他们在需要我帮忙的时候那般谄媚,而不再需要我帮忙的时候那么诬陷我!”
“还有侯景,还有那战争,还有那死去的将士!若没有世间的昏暗污浊,这世间必定是美好的!”
回忆着那残酷的战争场面,回忆着那勾心斗角的黑暗,回忆着那世间污浊,李巍的戾气渐渐在心中堆积!
“戾世之心!”
“呲!”
一阵寒风吹过,浓密的黑se戾气从李巍心中疯狂涌出,化成了坚冰将李巍封住了。
李巍的识海之中,六尺七弦琴上的恨弦上的戾气黑龙挣扎着。
“哼~金陵聚集的戾气,你想通过我的明音来控制我!”
“吸!”
恨弦上的巨龙被一股来自李巍心中的戾气拉扯成了碎片,然后渐渐被李巍的心脏所吞噬。
“嘭!”
覆盖在李巍身上的坚冰碎裂了,李巍的皮肤变成了冷白!他的黑发黑暗深邃,他的眼瞳似乎在冷笑着,玩弄着世间的一切。
“侯景也许以为我是三阶高手吧,以为只要捏断了我的龙髓,废了我。就认为他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去逐鹿天下。可是我没有真气,我也没有修炼过任何武功,我施展的所有东方武学都是个幌子!”
“东方最古老的便是祭祀、诅咒,而我作为一个补命的祭品,我的身上会没有诅咒吗?因为诅咒,我没有死。而青血轮回也是一种诅咒,他是啻李一族最高的诅咒,是六个远祖对上天的诅咒!”
“而我,最强大的便是戾气和恨意,善良的内心只是让我不会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恶魔!”
“戾世之心!”
李巍开启了诅咒!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诡异,无数的戾气化为了黑se雾纱缠绕在了他的身上,恨意充斥着他的双眼,他严肃的脸,似有愤怒快要发出!
“咔嚓!”
巨大的诅咒之力使得李巍脊椎处的血jing化为了血气被他的血肉完全吸收,脊椎处的碎骨也恢复了基本框架,并有骨质“滋滋”的生长了出来。渐渐的,他断裂的两截脊椎合在了一起,如同一条巨龙耸立在高山之侧,支持住了李巍沉重的躯体。
“啻李重生!”
李巍如同一个苏醒的魔王,方圆十里的野兽在他散发出的强大威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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